上官芮將漢帝帶至太后病榻前二十步就停下,示意漢帝自己上前。
漢帝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走近白蕙,只見一旁的一個女太醫正在為白蕙施針。
漢帝不解的看著白後頭上的銀針道:“這是什麽?”
王鴻英回頭,見是漢帝,行禮後道:“這是名醫扁弘傳下的金針之術,對於治療急症有奇效,是臣專門前往朝歌醫師府學來的。”
漢帝點點頭問道:“母后怎麽樣了?”
王鴻英道:“以往太后處理國政疲勞過度,一直沒有得到休息,導致拖成重病,如今又遭受風寒,加上光信公之死,多重疾病下,才昏迷不醒,至於何時能夠醒來,臣也不清楚。”
漢帝蹲下來,看著白蕙只有三十幾歲,就蒼老的有五六十歲的面容,心中竟然升起一絲後悔,眼中不自覺的流出來淚水,轉頭問道:“還有什麽辦法嗎?”
王鴻英道:“臣醫術低微,或許找到扁弘,太后娘娘能夠蘇醒。”
漢帝立即道:“你馬上派人去尋扁弘,不管用什麽辦法,一定要將他給朕帶到長安給母后治病,記住,不管什麽方法,付出什麽代價!”
王鴻英行禮稱喏。
又看了幾眼白蕙,漢帝失魂落魄的走下病榻,走到上官芮身旁時,上官芮出聲叫住漢帝。
漢帝回頭,只見上官芮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有一個木盒:“陛下,這是太后昏迷前要求臣交給陛下的東西,太后說:
‘陛下性情乖劣,但終究是太后的兒子,請陛下看在先帝和太后的份上,好好的對待天下之民,對待安平公主和中山王。
呂公台是個仁厚的人,而呂台之子呂通是個穩重的人,希望陛下能夠將安平公主嫁給他。中山王性情與陛下相似,但是又素來沒有大志,希望陛下等他及冠後將他放回封地,並派一個厚重的大臣看顧他,這樣太后就沒有遺憾了。’”
漢帝打開木盒,露出一個用黃色絲綢包著的方正物體,打開絲布,裡面是一個方狀玉印,拿起仔細看看,正是秦始皇用趙國的和氏璧,雕刻而成的傳國玉璽。
只見玉璽方圓四寸,上有紐交五龍,這龍是螭龍,底面則是傳聞秦丞相李斯用小篆雕刻的“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
漢帝沉默了,將其放回原位,重新包上絲布,蓋上蓋子,接過托盤,一言不發的向外面走去。
外面焦急等待的眾人見到漢帝出來,連忙迎上去,漢帝將托盤交給自己的貼身宦官劉能,吩咐他就算是丟了自己的命,也不能丟了托盤上的木盒。
劉能立馬意識到裡面是什麽東西,跪下連忙發誓。
其他人見狀,知道事情成功了。
漢帝下令道:“將長樂宮封鎖,以未央宮南門令陳和為長樂宮衛尉,看守太后寢宮,除了太醫王鴻英外,不許一個人出入。”
隨後向未央宮而去,上官芮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外面的一切,沒有說話。
二十日
漢帝得到太后詔書,一切權力回歸漢帝。
在看到詔書上傳國玉璽印後,群臣沒有絲毫反對,而長樂宮的一切,都在漢帝的封鎖中,沒有絲毫泄露。
漢帝拿到權利後,第一個命令就是因為丞相白駿要服喪期,不能長期處理國政,為了不讓天下大亂,將丞相之位又分成兩個,任命辟陽侯審食其為左丞相,白駿為右丞相,在白駿沒有回長安前,代替白丞相一切職責。
二十一日
又下令,任命周呂侯呂產為南軍衛尉,建成侯呂則之弟呂祿為北軍中尉。
隨後又下達了一系列任命自己親信的命令,
又將與白氏有關系的很多官員和將領,或貶或免,使得白氏在朝堂一時除了白駿竟然沒有一個職位。就連丞相長史蘇建,都被漢帝下令任命為中山國國相。
群臣都知道變天了,而劉氏眾人因為沒有涉及到自己,便沒有管這回事,而呂氏和審食其的黨羽則大步前進,包攬了許多重要的崗位。
這引起了功勳列侯的一些人不滿,但是因為這是漢帝出面,而漢帝又娶了曲逆侯之女,便沒有動作。
三十日
太后白蕙的身體再也撐不住了,而尋找名醫扁弘的隊伍卻還在趕往南陽郡的路上,因為扁弘已經從雁門郡搬到了南陽郡。
是夜
太后白蕙於昏迷中病逝,漢帝下令將太后與先帝合葬安陵,上諡號為大漢仁皇后,漢帝十分悲傷,下令全國服喪一月,禁止一切酒肉。
而最悲傷的莫過於天下女子,天下女子不約而同的為太后白蕙服喪,有條件的做一身白服,沒條件的頭上戴一條白布。以至於今後,還有頭戴白布包裹頭髮乾活的女子,人問何故?答曰:“為仁後服喪而已。”
特別是蜀中,女子皆以身著素服,頭戴白花為美,因為白蕙名字中帶有蕙,一時間,蕙蘭花成為女子閨房中必備的植物。
漢帝元年
此時的漢帝應該還處於服喪之中,但卻帶頭違背禮製,在后宮飲酒作樂,玩弄宮女。身著喪服的皇后陳芸衝進宮殿之中,看到眼前的一幕,悲憤的說教漢帝,卻被漢帝反言無禮,被漢帝關入宮殿,不得出門一步。
漢帝二年
漢帝已經納妃二十幾人,其中最寵愛的就是呂產之女呂琬,幾乎日日與呂婉在殿中作樂,不上早朝。
這日,禦史大夫田廣永實在無法忍受漢帝三個月不上朝的舉動,在漢帝好不容易上朝之時,直言漢帝之弊。
漢帝大怒,將田廣永下獄。
左丞相審食其趁機舉薦投奔了自己的禦史中丞,漢帝點頭同意,這下子審食其幾乎壟斷了朝堂的權利,除了太尉周勃,三公之位他佔二,九卿之位他佔七。
除此之外,審食其還投其所好,廣搜美女進獻給漢帝,漢帝都一一笑納。
漢帝其實一直都心心念念以前太后的貼身女官上官芮,但是太后逝世後,上官芮當著群臣的面,請命陪同太后,自願駐守安陵,而其余的許多女侍衛、宮女、女官也請願陪同。漢帝礙於群臣之面,隻得同意她們。
漢帝三年
此時距離右丞相白駿守孝已經有了三年了,終於回到了長安,一同來的還有修武侯白羽之子白啟。
其實白駿雖然遠在朝歌,但是對於長安的局勢洞若觀火,知道此時不是回長安的最好時機,於是果斷向漢帝請命為白卿守孝三年,漢帝也很是痛快的同意了,為了表示自己的仁慈,還讓其任然掛著右丞相之職。
右丞相白公白駿抵達長安,這頓時引起了審食其和呂氏一派的警惕,但是看到白駿沒有任何動作,仿佛當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為修武侯長東將軍白羽之子白啟請求長樂宮衛尉一職。
漢帝同意了,畢竟他也有些害怕,因為為了報答呂氏,竟然將全部的軍權都交給了呂氏一族,包括南北兩軍,這可是整個長安及其周邊的所有軍事力量啊。
他有些後悔了,最後在漢帝和審食其的勸說下,呂氏勉為其難的同意將長樂宮衛尉的職位交出,但是必須設立南軍衛尉一職,統領兩宮衛尉。
隨著白駿的沉寂,漢帝、審食其和呂氏一族都放松了下來,繼續他們的蛀蟲行動。
但是因為有白駿在右丞相之位上坐著,審食其還是有所忌憚,不再是隨意的貶斥,而是聽取白駿的意見,將與自己不合的官員,都貶往地方,或是一郡郡守,或是郡縣郡丞、長史、縣令。或是諸侯國國相及其諸侯國下屬部門。
而田廣永也在白駿的周旋下被放了出來,禦史大夫的職位是沒有了,但是因為三公之位必然是要封侯的,所以當初白後將田廣永推上禦史大夫後,就將其封為安丘侯,食邑一千戶,算是很小的關內侯。
如今憑借安丘侯的爵位,白駿為他運作了郎中令一職,而原來的郎中令呂台主動辭職,讓出這一職位,雖然讓呂產很是不滿,但是呂台在呂氏還是有很大的威望和權勢,呂產也是沒有辦法,畢竟就連建成侯呂則都與呂台站在一起。
呂台上書呂國政務繁多,世子不能處理,請求就封,漢帝征求了呂產的意見後,同意了。
只不過離開長安之前,呂台秘密去往白公府,交談了一個時辰, 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同年,因為呂婉想要皇后之位,但是卻被陳芸佔據,又知道陳芸不受漢帝喜歡,故而趁機對漢帝說:“臣妾知道陛下喜歡玩樂,而皇后姐姐獨自一人,一定會感到寂寞,不如叫上皇后姐姐,我們一起玩如何?”
漢帝對陳芸並沒有什麽感情,因為這婚事是太后為他強行安排的,而陳芸為人又正直無趣,每每見面,都說一些什麽要勤政,要善待宮女、百姓的事。
聽到呂婉叫陳芸這種正經的女子和他們一起玩,漢帝隻覺得新奇,且玩心大發,便讓門外的宦官去叫皇后。
陳芸是白後為漢帝精挑細選的,其性格獨立,性情平和,喜愛讀書,往日整個曲逆侯府都是其在管理,能夠將其管的井井有條,就連曲逆侯的世子都十分佩服她,故而整個曲逆侯府,上上下下都對她十分疼愛。
陳芸抵達漢帝宮殿,推開門,只見裡面烏煙瘴氣,一股糜爛之風引面撲來,陳芸下意識愁眉,但是她不再像以前一樣對輒勸說漢帝。
幾日前,她前往安陵祭拜仁後,向其哭訴漢帝的所作所為,並詢問自己該怎麽辦,遇到先後身邊的女官上官芮,上官芮為她分析利弊,直言幾乎不可讓漢帝轉變,勸她以明哲保身為上。
陳芸聽進去了,回宮後,果斷不管世事,直言自己要為陛下祈福,想就此隱忍,等到坐上太后之位,再出來收拾朝政,三興呂後、白後之政。
但沒想到漢帝這麽快就來叫自己,沒辦法,隻好聽令前去,卻不知這一去,便是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