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目光再次看向那坨黑黢黢的惡臭物事。
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這死老頭,就特麽不能找個乾淨的地方,施展元神出竅?」
內心如此吐槽著。
他表面卻是一副恭順模樣,道:“徒兒一時失言冒犯!請師尊恕罪!”
“哼!為師早就跟你說過!讓你第一時間把那株天心草送給駱青峰!你卻在墨跡什麽!?”
玉虛子表情陰冷,忍不住怒罵了一句:“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聽得這聲尖銳的責罵。
蕭辰臉上的恭順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
憤怒!
無盡的憤怒!
十年的憋屈,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夠了!”
蕭辰暴喝一聲,怒指著廁坑上方的老道虛影:“為了你所謂的“顛覆魔門大計”,我兄長蕭易!至今生死未卜!”
“當初派我接替他,說好的也只是臥底三年,混個小小的外宗雜役弟子便可!”
“如今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
“都快十年了老頭!”
“你........”
或許也是心中有愧,玉虛子聲音溫和了許多,“孩子,本座畢竟是你的師尊,伱乃是昆侖道宗的宗主親傳弟子,這一點誰也不能改變。”
“既然如此,你便應當擔負起,護衛蒼生,除魔衛道的責任!知道麽?”
“正道弟子?呵呵。”
蕭辰啐了口唾沫,“你還要我怎樣?身在殺人不見血的魔窟,天天提醒自己是滿腔正氣的正道弟子?做夢都得說:「魔頭!我乃昆侖弟子,速速領死!」這樣啊?嗯?”
“好啦好啦。”
玉虛子乾咳兩聲,轉移話題道:“如今你我都已沒有選擇了,孩子,你也不想,兄長的下落徹底成迷,十年的臥底,完全白廢了吧?”
“你.......”
聽對方提起兄長,蕭辰臉上怒意稍減,卻是沒有接口。
玉虛子見狀,趕緊說回正題,道:
“辰兒,既然那駱青峰已被白青凌拉攏,咱們便不在他身上耽誤功夫了。”
“為師昨夜觀測天象,用《靈棋算經》連卜七七四十九卦,窺見了一個大秘密——”
“那滄溟老祖葉太淵,實際上已於七日前坐化!”
“什麽!?”
蕭辰一臉震驚,“可是我私下打探過,那葉太祖前幾日還去了黑月堂,面見了其孫女葉紅衣,以及奇宕峰上的五名葉家太上!”
“那是他的陰神,而非肉身。”
玉虛子眯起眼睛道:“他在壽元告罄的前一刻,利用滄溟宗秘術《陰神解體大法》,吊住一口本命精元,保命輪不斷,而後,以陰神出竅的方式,神遊天地。”
“只不過,這種逆天而行的術法,並不持久,如果本座算得不錯,今日,便是葉太淵那一縷殘魂,存活的最後期限。”
“啊這.......”
蕭辰一臉懵,“可是,葉太淵為何如此?”
玉虛子道:“本座猜測,那葉太淵應當是知道自己走後,宗門必將大亂,或許是想借最後的時日,為其孫女葉紅衣鋪路。”
“而今日,是他陰魂停留的最後一日,本座猜測,他會去見一個至關重要之人,將那象征著宗門至高權柄的滄溟聖器,交給他。”
“滄溟聖器?那又是什麽?”
蕭辰微微皺眉。
玉虛子道:“相傳三萬年前,
滄溟宗創派祖師,葉鴻天,傳下了兩件滄溟聖器,一件為「滄溟魂劍」,另一件名為「滄溟魂戒」。” “只可惜,第二次正魔大戰中,魂劍遺失,如今的滄溟宗總壇,只剩下一件聖器,便是滄溟魂戒。”
“按照滄溟祖師遺訓,魂劍為歷代宗主所持有,魂戒,則是由宗主授予,宗門內功勳最大,地位最為崇高之人,相當於世俗皇朝的宰相!”
“因此!辰兒!時機寶貴!”
“你定要趕在葉太淵殘魂消逝之前,見到他最後一面,獲取他的信任!”
“而後,從他手中,獲取這枚魂戒,在宗主大會上揚威,扶持那葉紅衣坐上宗主寶座!並一步一步的將這小女娃,變成你的傀儡!”
“待到咱們正道同盟,備好戰機,發動第三次滅魔之戰時,滄溟宗作為八大魔宗中,首屈一指的勢力,臨陣倒戈,對整個魔道勢力都將是毀滅性打擊啊!”
說到這,玉虛子目光炯炯,閃爍著近乎癲狂的熾熱!
“哼,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那沐心嵐那老道姑,不是那麽牛逼麽?讓她一個人去推平八大魔宗不就得了?”
蕭辰吐槽道。
他過去一直有種感覺,自己的天命,便是尋找兄長,順帶攻略幾位幾位美貌的魔道妹子!
沒曾想,越陷越深!
先前在血廚還險些丟了性命!
“住口!孽徒!不可對沐聖女無禮!”
玉虛子怒斥道。
“什麽縹緲雲宮祖聖女,玄門道首,還不是傷不了那白青凌一根毫毛!”
蕭辰沒好氣的道。
一想到之前因為得到假消息,在血廚裡被魔頭當面羞辱,他心裡就氣不打一處來!
聞言,玉虛子臉上慍怒褪去,亦是變得有幾分凝重:
“哎,或許你說得不錯。”
“那白青凌的確並未受到重創,因為.......”
“因為什麽?”蕭辰挑了挑眉。
“因為沐聖女此番進入冰湖沉睡之前,召見咱們幾位道門魁首,說了一段意味深長的話........”
玉虛子語氣沉重。
“什麽話?”蕭辰不由來了興趣。
玉虛子道:“沐聖女言道:她曾在湖底,參悟三千時間大道,無一例外的窺見了白青凌敗亡的命運,然而,當她與後者交手後,再次神遊至時空盡頭,卻發現茫茫宇宙中,只剩下他們二人。”
“至此,白青凌此人,便成了她命中解不開的結了。”
“她需要再次閉關,尋求那唯一的解法。”
蕭辰:
.......
.......
陰癸殿,殿主居所。
“大師兄.......不要!”
“師尊.......他不會害我們的!這中間一定有誤會!”
“血.......”
“好多好多血!”
“蓉兒此生最仰慕的大師兄啊.......”
“師尊他死則死矣……”
“你為何要屠戮無辜的師兄弟?你為何........”
“會變成這冷漠無情的模樣啊!嗚嗚嗚嗚嗚.........”
........
........
靈玉打造的鳳塌之上。
一道身披白色薄紗睡裙,豐腴綽約的身影,猛然坐起。
待見她圓潤嫵媚的鵝蛋臉上,滲著汗珠,豐滿傲人的胸脯,不斷起伏著,甚至掙脫了衣襟的束縛。
“又夢到那個該死的魔頭了麽。”
她心中暗自道了一句。
也是這個時候,在修真界已算是少婦之齡的她,臉頰竟是泛起少女般的紅暈!
她陡然回想起了一幕。
在那段久遠的記憶裡,在她及笄之年的少女時期。
因為自己的身體發育過快,導致身上道袍顯得尤為不合身,被眾師兄弟嘲笑之時。
那個宛如天神般溫柔的大師兄,將她拉到一邊,將自己身上的寬大道袍,披在了她的身上,而他自己則穿著單薄的寒衣,忍受著藥王谷終年寒冰徹骨的濕氣。
“哎,那時候的他,真的跟後來,判若兩人啊。”
花月蓉輕輕一歎,神色悵然。
不過,下一秒,她立馬醒悟:
“呸,我還掛念著這些往事作甚!?”
“如今的他,早已徹底踏上滅絕人性的修羅之道,已不再是記憶中的那個大師兄了!”
“而接下來,作為涅槃重生,前來復仇的「繡面聖姑」,我要親手殺掉的,乃是滄溟宗的青凌魔尊!”
花月蓉內心提醒著自己。
然而,不知怎的。
回想起先前在血廚中,見到的那道魔影,以及那至今縈繞在耳邊的話語。
她心中還是不免一痛。
彼時彼刻,恍惚瞬間,她甚至感覺血廚中那個男人,有些變回了以前溫柔陽光的樣子!
“往日血仇,歷歷在目。”
“我絕不能再動搖了!”
“如今宗門選舉大會在即,我現在要做的,便是拿下宗主之位,獲取秘匙,進入「炎魔塔」,找到那個男人掩埋的罪惡記憶,解除這些年的心結,然後——”
“將他千刀萬剮!”
“稟報聖姑!”
宮殿外,遙遙傳來了一道女子的稟報聲。
“周嬤嬤,有事速報,莫要打擾了本座清修。”
鳳塌的簾帳後,花月蓉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一雙修長而不失肉感的白嫩美腿,優雅的盤起,並沒有起身的意思。
“回稟聖姑!咱們陰癸殿的附庸,三大世家家主,大楚的晉陽王,以及其麾下的八城城主,已然全部到齊!此刻正在主殿會議大廳等候!”
“哦?這幫酒囊飯袋這一次的動作,倒是挺快。”
花月蓉微微一怔,而後冷笑道:“看來他們也是察覺到了山雨欲來,迫不及待的想分一杯羹呐。”
“羅刹殿那邊呢?可有動靜?”
門外的陰癸殿首席執事,周嬤嬤答道:“稟聖姑!羅刹殿殿主猛虎道人,昨日便已召集,其下附庸勢力,於赤水城中密商大事,據探報,此番到來的,共計有四百名世家魔修,一千三百名散修,皆持有符寶法器!”
“呵,老祖人都還尚在呢,這牛鼻子便已坐不住了。”
花月蓉冷蔑一笑,又想起了什麽,“對了,那幽羅殿.......可有什麽動靜?”
“這個.........”周執事的聲音似乎欲言又止。
“說!”花月蓉神色驟冷。
“稟......稟聖姑!也不曉得是不是咱們的探子情報有缺失......那幽羅殿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異動!唯一值得關注的是,白殿主從血廚中出關了!”
“白青凌出關了?他去了哪?”花月蓉追問。
“據探子來報說.......那白殿主今晨牽著小徒兒岑星兒的手,從幽羅宮出發,去到了滄溟總壇,一路上,兩人說說笑笑,仿似在遊園踏春般,並無其他目的!”
“他牽著小徒兒的手?”
花月蓉微微蹙眉。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那日在血廚中,見到的那名,喚“那個男人”為主人的青春美少女。
不知為何,她心中陡然騰起一陣莫名的怒火!
“哼,一把年紀了,卻還不知檢點,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牽著自家徒兒的手,四處閑逛!”
“哪裡還有一點魔尊的樣子!?”
“白青凌你......”
“你真該死啊!”
........
........
滄溟總壇所在地,千雪山脈,後山山門。
寒風獵獵,飛雪漫天。
一對身高差懸殊的男女,手牽著手,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
“哈楸~”
白楓竟然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主人,怎麽了?”
旁邊的岑星兒,揚起一張關切的小臉,問道。
“沒、沒事,多半是受涼了。”
白楓道。
他話雖然如此,心裡卻也是奇怪得很!
按理說,以他目前的肉身強度,一般的陰寒煞氣,在靠近他體表之時,便被自動屏蔽了,怎麽可能受寒?
「媽的,怕不是有人在暗處,畫個圈圈詛咒我!」
白楓心中暗道。
岑星兒探出纖細白嫩的玉臂, 將師尊的腰身緊緊攔住,並將微微羞紅的小臉,貼在了那強壯的胸膛之上。
“主人.......這樣會好點麽?”
“二師姐說過,星兒的身體,到了大冬天便會發熱!宛如火爐一般呢!要不主人可以試著進入星兒的........”
說到這,少女不知聯想到了什麽畫面,臉頰霎時變得火紅,乾脆將頭埋進了對方的臂彎內。
“並非是你身體會發熱,而是你的馭鬼靈體,先天契合陰寒煞氣,不會像你二師姐這種普通人一樣,會受寒變冷而已。”
白楓自顧自的解釋道,並沒有聽清少女后面的那段話。
“嗯呐!誠然如此!”
對於天神大人的話,岑星兒自然不會有任何質疑,想了想,又問道:“主人,那.......咱們此番既是來訪總壇,為何不到前山山門,等待總壇的接引使者前來迎接,而來到這荒無人煙的後山?”
“因為,有份機緣,會從這裡出來。”
白楓道。
“機緣!?”
岑星兒歪了歪腦袋,又好奇寶寶般的問道:“可是.......既是尋求機緣,為何先前主人會帶著星兒四處遊逛?”
“因為還不到時候。”白楓道。
“那.......要等多久?”
岑星兒又問,話剛出口,她意識到什麽,趕緊拍了拍自己的小嘴:“星兒不該多問的!”
“沒事,很快就到。”
白楓目望滿天飛雪,喃喃道:“讓機緣飛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