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來人!
春桃可不敢怠慢,連忙上樓稟報。
一會,張家小姐下來,將中年男子請了上去,然後便聽張建的咆哮聲傳出,還有嘭嘭嘭拍桌子的響起,再過一會,騰騰騰,重重的下樓聲傳來,張建怒氣衝衝地走了下來。
“張溪伶,你連家族的命令都敢不遵!哼,從今日開始,你休想再得到家族的一點幫助!”
“你一定會後悔的!”
張家小姐卻神情淡然,還福了一福:“送族叔!”
張建好像一拳打在了空氣上,難受得想要吐血,怒指著張溪伶,卻只是用力點了點手指,轉身就走。
“大小姐——”唐老走了過來,臉色有些凝重。
張溪伶依然平靜,道:“去把招牌上‘清源張家’四字抹去,從今天開始,我們就與張家再無關系,得完全靠自己了。”
“是。”唐老答應道,雖然這百符樓完全是小姐一手張羅開辦的,但背靠大樹好乘涼,現在與本家切斷了關系,在坊市中可能要處處碰壁了。
畢竟坊市裡只是不允許打鬥,正常、不正常的商業競爭都是可以的。
“希望他的天賦值得我這麽做!”張溪伶又說了一句。
唐老依然表情凝重,用力點了點頭。
張溪伶回到三樓,唐老則去找莫陽。
“周家老祖親自去了趟本家,許以好處,讓本家高層答應將你從店裡趕出去,但小姐把這個命令頂了回去,代價是,本家與我們一刀兩斷,再無關系。”
“秦霜,你一定不能辜負小姐啊!”
嘶,說得我好像是個負心漢。
但莫陽確實被感動到了,甚至有些吃驚,完全沒想到張溪伶居然會為他與家族鬧翻。
我的潛力再怎麽大,現在也只是煉氣二層,只能繪製三種下品靈符,你居然如此看好我?
雖然他沒有士為知己者死的覺悟,但事情走到這一步,他一定不會讓張溪伶的付出打了水漂。
張溪伶給他一分,他便回報十成!
“我明白了!”他肅然點頭。
又是幾天過去。
“哈哈,距離大拍賣會還有兩個月,周道友怎麽就來了?”一個笑聲響起,震動了整個坊市。
“那是松山長老!”
“嘶,能夠讓松山長老稱一聲道友,必然是築基期大佬!”
“周?”
“只能是天湖周家,就不知道是哪一位了。”
“當然是周寶瓶周前輩了,另一位怎可能現身?”
“也是。”
坊市中議論紛紛,莫陽也停下了繪製靈符,眼神有些冷。
周寶瓶竟親自過來了?
我何德何能,居然讓一位築基大佬親自下場。
他從儲物袋中將大白取了出來,如果周寶瓶不顧一切出手,他也不會坐以待斃。
“大白啊,你能擋得下築基期嗎?”
應該不行,因為大白的亮度與那位松山長老差不多,所以大白應該是一件二階法器,等級相同的情況下,器怎麽可能和人比?
只是一會,兩道恐怖的氣息逼近,只見周寶瓶與另一名身穿道袍的老者一起走進了店裡。
張溪伶都從三樓下來,恭敬地迎接這兩位大人物。
松山長老哈哈一笑:“張家的小丫頭,周道友親自跑過來求你一件事。”
這話是何等之重?
築基大佬親自走一趟求你,你一個小小的煉氣期還敢拿捏不成!
張溪伶倒是頗有大家風范,
再福了一福,道:“晚輩可承受不起——周前輩,您可有什麽吩咐?” 周寶瓶神情冷然,以她的身份當然不會和一名煉氣期後輩和顏悅色,冷冷道:“與那金戈——叫秦霜的小子解除關系,本座會賜你一件極品法器!”
好大的手筆。
她說的極品法器肯定是一階的,但就算是一階的價值也不會低於一千靈石,而要求只是與一名小小的煉氣小修士解除雇傭關系而已,誰會拒絕?
“真是抱歉,晚輩不能答應。”張溪伶欠身說道,臉色平靜,波瀾不驚。
周寶瓶的臉色本就肅然,現在就更加陰沉嚇人了。
她沒再與張溪伶說話,而是看向松山長老,道:“道友,真得不能通融一下?”
她剛才已經與松山長老私晤過了,想要讓松山長老直接把莫陽交出來,卻遭到了拒絕,現在她還想再試一試。
你看,小小煉氣期都敢拒絕我,我不要面子的?
沒等松山長老答應,她已經伸手一探,一道綠光打出,嘭,牆壁破碎的聲音響起,只見莫陽竟被幾根綠色的藤蔓捆住,被生生綁了過來。
莫陽奮力掙扎,卻完全無法掙脫。
築基對煉氣是絕對的碾壓,哪怕武者最擅的力量,但以長擊短還是差得太多太多,根本沒有抵抗之力。
但還沒到最後一步,莫陽並沒有動用大白。
松山長老歎了口氣,手一晃,已是多了一支短笛:“周道友請莫逼貧道出手!”
他奉命坐鎮坊市,維持秩序,如果來一個築基他就要讓步,違背原則,那三陽宗還有顏面可言?
在這片土地上,三陽宗才是當之無愧的霸主,誰能逼三陽宗低頭?
周寶瓶看了松山長老一會,這才松開對於莫陽的束縛,向著他淡淡道:“除非你這輩子一直待在坊市之中,否則你一出去就是你的死期!”
說罷,她看也不看松山長老一眼,直接破空離去。
她忌憚的只是三陽宗,而非松山長老。
所以她終是不敢在坊市出手,但松山長老既然不肯通融,那她又何必給對方面子?
大家同是築基,誰又怕誰?
難道遇到天材地寶,大家出手搶奪,就因為你是三陽宗的築基,我就要退避三舍?
怎麽可能!
松山長老的臉色都有些難看,但他可不會因此與一位築基高手為敵,也不可能去找宗門強者出頭,這不是搞笑嗎?
他看了眼莫陽,神色有些不善。
一切都因為這個小子。
他一拂袖,飄然離去。
他只是這裡的守護人,規矩是三陽宗定的,有靈石、又或是店裡的人就可以待在這,他無權驅趕。
眼不見、心不煩。
兩大築基一去,現場的壓力自然立刻散去。
莫陽先向張溪伶和唐老道謝並表示歉意,畢竟這事因他而起。
張溪伶按了按手:“你只需要好好繪製符籙,盡快提升修為,你能早日繪製出極品靈符的話,便可以回報我今日的付出,否則說什麽都無用。”
好直爽,一點也不繞圈子,更沒有趁這個機會籠絡他。
這一來是她的性格本就如此,二來也是莫陽現在太弱了,也不值得人家紆尊降貴。
莫陽點點頭,沒有放什麽豪言。
實力才是一切!
忽忽然十天過去。
莫陽突破了。
煉氣三層。
不過,他還是只能繪製下品靈符,靈力依然不足以讓他嘗試中品靈符。
——也不是沒有辦法,就是他在繪製的時候嗑回氣丹,這可以迅速恢復、補充靈力,但是,一顆回氣丹的價格比中品靈符還要貴,吃回氣丹畫那是多敗家的行為?
第一個質變要等到煉氣四層才會出現。
張溪伶、唐老都發現他突破了,但並沒有驚訝,因為莫陽極可能之前就是煉氣二層後期甚至巔峰,那很快突破煉氣三層不是很正常嗎?
莫陽也沒有說什麽,一個月之後張溪伶和唐老就會知道他們賭對了!
他過著近乎苦行僧般的生活,就是修煉、繪製符籙,足不出戶,讓張溪伶都刮目相看。
這麽自律的年輕人少見!
修仙界有太多天賦超卓的人,但有天賦還肯如此努力的卻不多。
莫陽埋頭苦修,卻被一片嘈雜聲驚動。
他原本不想理會,沒想到這片嘈雜卻越來越近,很快他就聽到春荷、夏荷的驚呼,聲音都是顫抖的。
這下他坐不住了, 開門走了出去。
從內堂進入店面,只見春荷和夏荷正站在門口,身體瑟瑟發抖。
他走了過去,一看,瞳孔不由地緊縮。
——門口站著一人,是周家那位煉氣十三層的修士周雲海,肩上挑著好多根竹竿,每根竹竿上都插著一顆顆人頭,皆是怒目圓睜,死不瞑目。
數一數,至少一百多顆。
而且,有些人頭竟還是三四歲的稚童!
莫陽的怒火一下子就竄了上來,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頭。
這還是人嗎?
周雲海看著莫陽,淡淡道:“秦霜,別以為你能瞞得住自己的身份——這些都是你的族人,合計一百七十六人,全部被我殺了,少一顆人頭跟你姓!”
“你躲在這裡不肯出來,那我隻好將任何與你認識的人都殺了!”
莫陽看著這一顆顆人頭,他自然一個都不認識,但相信周雲海沒有必要騙他,那些確實是原主的族人。
被拐了這麽久,他與秦家應該早沒了關系,可周家還是找到了他們,並將他們全部殺死,連死後都不能入土為安,頭顱被挑著招搖過市。
在修士眼裡,凡人便如草芥嗎?
莫陽將目光移到周雲海的身上,眼神中充滿了殺意。
在他心中已經判了周雲海死刑,而且會以最殘酷的手法將之凌遲處死。
一刀殺了根本就是對他的獎賞。
他一言不發,直接轉身回屋。
練習、煉製符籙,他要賺錢,有錢了才能購買長生訣的築基篇,才能成就築基,踏平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