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奴看著莫陽，眼神中全是恨意。

　“你還我娘親！”她撲上來，就要與莫陽拚命。

　以莫陽的體魄之強，哪怕站在那任她攻擊，亦不會傷了一根頭髮，真以為他五次折疊自身是假的嗎?

　新體系把自身當作天地去錘煉，走的路線與體修差不多，但層次卻要高出太多。

　莫陽輕輕一振臂，就把程青奴震退了出去。

　不過這女人好像瘋了似的，立刻又重新撲了上來，表情凶厲，甚至充滿了絕望。

　“加油！加油！”武曌在一邊替她加油鼓勁，看熱鬧不嫌事大。

　莫陽則是嘖嘖稱奇，因為程青奴這模樣可一點也不像是在演戲。

　關鍵是，現在真相都已經揭曉，還有演戲的必要嗎?

　那就有意思了。

　程青奴是真得投入進了這場戲裡，還沒有走出來，所以她認定就是如她所說，孟柔是她的母親，被她父親、兄長三人一起施暴，她到底是誰的女兒都不知道。

　精神分裂?

　隨時給自己編故事，然後配合著精神分裂出一個人格來?

　那不可能。

　如果程青奴有多重人格的話，程風雲應該不會不知道，但他隻說女兒會編一個又一個故事，這跟精神分裂是不符的。

　她的性格沒變，只是記憶發生了變動。

　關鍵是，她是怎麽影響其他人的。

　莫陽隨手而為，將程青奴控制住，然後帶著她與武曌離開了青蓮山莊，也不管去什麽地方，就是漫步而行，走到哪算哪。

　這一天結束時，他們進入了一座城市。

　莫陽開了兩間房，一間是自己住，另一間則是程青奴和武曌一起。

　他張開自身天地，雖然不足以將整個城市覆蓋，但亦有四分之一的大小了。

　所以，莫陽雖然用“縣”“市”來命名他的新體系境界，可其實在大小上並不是嚴格與現實對應的。

　他現在明明是“縣”級，但大小已經快趕得上一座大城了。

　而且他還沒有把“縣”級推衍到極致，不然別說達到這座城市的大小，就是超過也很正常。

　莫陽的心思從程青奴的古怪上轉移，再次專注於自身。

　——武曌跟程青奴單獨相處會不安全?

　先不說這一切都在他的自身天地之內，哪怕他跑得遠遠的，武曌又會懼怕程青奴嗎?

　論實力，小姑娘可以打十個程青奴！

　不過……莫陽就不知道程青奴是怎麽控制、影響孟柔的，這種能力十分可怕，別不小心把武曌也給洗腦，那就好玩了。

　可為什麽莫陽還是讓兩女一個房間呢?

　他就想看看程青奴是怎麽做的。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

　不過半個時辰而已，武曌就主動、開開心心地拉著程青奴的手走出了客棧。

　小姑娘被精神控制了?

　呵！

　——程青奴說給她買糖吃，她就屁顛屁顛帶著人出來了。

　我去，對付你根本不需要精神控制，一塊糖足矣！

　莫陽都無語了，真想把武曌帶回來揍上一通。

　不過，讓程青奴以為自己計謀得逞也有好處，說不定就會對武曌精神洗腦，進入新的故事線，而他則會關注每一個細節。

　程青奴到底是怎麽經歷這段轉變的。

　他不動聲色，

卻隨時可以出現武曌兩人身邊，隨時可以切換位置，根本不用擔心會丟失兩人的視野。 程青奴果然守信，給小姑娘買了一個大大的糖人。

　武曌開心死了，把糖人玩了好久，都要化開了才開始舔了起來。

　美滋滋的。

　等她把糖人吃完，程青奴便趁機道:“你放我離開好不好?”

　“不好呢，伯伯要罵我的！”武曌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沒白養！

　莫陽老懷甚慰。

　“那你跟著我走吧，我天天給你買糖人，或者你想吃別的也行。”程青奴又道。

　“好啊！好啊！”武曌歡跳著道。

　莫陽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這小姑娘是白養了。

　“那走吧。”程青奴拉著小姑娘就要離開。

　武曌走了兩步，停下不肯走了，道:“我得跟伯伯留個紙條，說跟著你離開去玩一陣，玩好了還是會回來找伯伯的，不然伯伯會傷心呢！”

　程青奴卻笑，道:“你識字嗎?”

　小姑娘如遭雷擊，張大了嘴，臉上露出抓狂之色。

　“我不會寫字！”

　“嗚！”

　她猛地嚎啕大哭起來。

　早知道以前莫陽讓她識字，她就乖乖去學習了，不至於到現在要用時方恨少。

　“小妹，我們得趕緊離開那人的魔掌！”程青奴的表情突然發生了變化，變得焦急起來，“他現在還沒有發現我們姐妹逃走，但一旦發現，以他元嬰期的修為很快就會追過來的！”

　來了來了！

　莫陽的眼睛微微一亮，在他的自身天地中，任何再小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感應。

　他立刻發現程青奴無論是情緒、變化、說話的語氣都發生了變化。

　她進入了新的角色狀態。

　莫陽甚至可以清楚地感應到她大腦皮層下的生物電流在激烈湧動，碰撞出無窮的火花。

　——她正在編新的故事。

　不，於她來說不叫編，因為她深信不疑，完全投入。

　這應該叫生成。

　有點意思。

　不過她現在還沒有影響武曌。

　從她“我們姐妹”的稱謂來看，在這次的故事中，她與武曌是姐妹關系，可能是被他這個元嬰老怪給抓了，至於要幹什麽暫時還不知道，所以，既然武曌也是故事線中的一員，她肯定要對武曌“洗腦”，讓她配合自己的說辭。

　就如孟柔。

　武曌一臉茫然地看著程青奴:“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大人的世界都這麽奇怪的嗎?

　你在說什麽天書！

　程青奴沒有再說話，而是看著武曌。

　咦！

　莫陽捕捉到了一股神念正在入侵武曌，而他甚至可以解析這道神念。

　——一對相依為命的姐妹，被一個邪惡的元嬰修士所擄，要把她們作為修煉的鼎爐，姐妹倆假意順從，騙得元嬰老魔的信任，趁機逃跑，巴啦巴啦。

　你丫真能編啊。

　把你送到藍星上，你妥妥的女頻大神啊。

　孟柔就是這麽洗腦的?

　應該不至於吧，因為這道神念並不是很強，別說武曌完全不會被影響，哪怕孟柔也不至於啊。

　嗯?

　莫陽突然發現，武曌的眼神起了變化。

　從茫然變得激動。

　“姐姐！”她撲進了程青奴的懷裡。

　我去！

　被改寫記憶了！

　但是，我居然沒有發現是怎麽發生的?

　莫陽眉頭一皺，剛說這麽弱的神念不至於影響、改變小姑娘，結果轉頭就被打臉了。

　幸好無人知道。

　“姐姐，你給我買個糖葫蘆吧！”小姑娘饞得不行，一副流口水的模樣。

　呵呵，程青奴只能篡改記憶，卻無法改變性格。

　程青奴都震驚了。

　“妹妹，老魔隨時會出現，我們得趕緊離開！”她連忙正容勸道。

　武曌卻不乾，搖著頭、倔強地道:“我就要吃糖葫蘆！”

　不給我買我就不跟你走！

　在這一瞬間，莫陽都懷疑她是假中招，真要吃。

　可再一想，武曌哪來這麽高的演技?

　更沒有這麽高的智商！

　程青奴無奈，隻好給她買糖葫蘆去。

　武曌美滋滋地舔著糖葫蘆，開心得很。

　“走！”程青奴拉著“妹妹”就要趕緊離開。

　莫陽心念一動，把武曌帶入自身天地淬煉一遍，然後又丟了出去，整個過程連一眨眼的萬分之一時間都不到，但小姑娘卻恢復了正常記憶，一本正經地道:“我不能跟你走，伯伯要傷心的。”

　她的記憶回到了被程青奴影響之前，就好像遊戲玩得好好的時候突然調出了存檔。

　程青奴一愣，茫然、呆滯地看著小姑娘。

　何出此言?

　她已經入戲，但小姑娘卻突然出戲，頓時讓她的腦子不夠用了，燒得厲害。

　不過，她還是立刻調整了過來。

　“妹妹，你被那魔頭影響太深，竟認賊做父！”程青奴一臉的遺憾和悲痛，“放心，姐姐一定會救你的！”

　嗡，一道神念傳出。

　還是之前那個故事，區別在於多了一段——小姑娘被老魔的手段影響，出現了記憶紊亂，幸好被程青奴及時發現，才撥亂反正，不然長久以往，小姑娘必然會分不清真假，心甘情願地做老魔的修煉鼎爐。

　武曌的眼神又起了變化:“姐姐——對了，什麽是修煉鼎爐?”

　小姑娘一邊舔著糖葫蘆一邊好奇地問。

　程青奴露出一抹厭惡和懼色，道:“這是最壞的人乾的最惡劣的事情，簡單地說，就是老魔會把我們當作你這根糖葫蘆一般吃掉。”仟仟尛哾

　武曌哇地一聲哭了現來:“我不要被吃掉！”

　“所以，我們必須趕緊離開。”程青奴拉著武曌的手快步而行。

　莫陽沒有阻止，因為他在琢磨之前的一瞬間。

　武曌再次中招的時候。

　神念送達的時候，武曌便一下子接受了。

　仿佛本該如此。

　莫陽想著想著，不由張大了嘴。

　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言出法隨吧。

　我說是什麽就是什麽。

　不對啊，程青奴又沒有開口。

　傳達的神念只是編織的記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怎麽讓武曌接受的。

　只要程青奴想，她作用的對象就會接受她編造的記憶?

　嘶，這不就是言出如法嗎?

　可是……一個築基修士怎麽可能擁有如此可怕的能力?

　別說築基了，渡劫大能又可以做到嗎?

　不過，遇到我的修煉體系，會不會把程青奴給玩壞了呢?

　莫陽心中一動，又把武曌拉進自身天地中淬煉一般。

　“我不能走，伯伯會擔心的！”武曌瞬間回檔。

　程青奴如果有cpu的話，估計要被當場燒環了。

　你怎麽又來了?

　“魔頭太可怕了，竟對你的影響如此之深！”程青奴震驚地說道，“不過，姐姐是絕不會放棄你的！”

　老一套再來。

　當然，每次總得加點新的情節。

　武曌又中招了。

　毫無抵抗。

　這能力……姑且說是能力吧，還真是恐怖。

　程青奴還只是用來編故事、自愉自樂，但如果她是有目的地使用呢?

　隨著她的修為提升，整個玄明界會不會全部成為她的遊樂場?

　這種能力到了仙界之後還會不會繼續管用?

　莫陽想到了許多，但自身天地也只能破解她的能力，而無法洞晰她是怎麽做到的。

　算了，把人先弄回來吧。

　莫陽一念動，就出現在兩女的身前。

　“魔頭！”程青奴大驚失色，連忙做出防禦狀。

　武曌則偏著腦袋看莫陽:“魔頭?伯伯?”

　她有些茫然。

　這就與孟柔不同了。

　孟柔是完全被程青奴控制、洗腦，對自己被安排的身份深信不疑，但武曌卻好像回憶起了莫陽的身份，明顯要有抗拒性。

　是不是因為小姑娘修煉了新體系，導致她的“魔抗”大漲呢?

　有可能吧。

　“我跟你拚了！”程青奴輕叱一聲，祭出那口銅鍾，迎風放大，向著莫陽罩了過去。

　莫陽彈指，銅鍾就飛了。

　程青奴並不放棄，雙手捏著法訣，一道道法術便打了過來。

　莫陽只是指彈，將一道道法術打飛。

　他想看看程青奴會不會再次入戲，試圖將他也給影響。

　這種能力若是對他也能生效的話，那就真得嚇人了。

　突然，遠處有七道人影禦劍飛來。

　“咦，這不是青蓮山莊的程仙子嗎?”有人認出了程青奴，立刻正義感爆發，折向而來，“程仙子，我來助你！”

　這樣的絕色仙子誰見了會不拔刀相助呢?

　當然了，幫助之後自然也希望可以捅仙子幾下。

　“你們不要過來，魔頭實力太強，你們不是對手！”程青奴立刻叫道，試圖阻止那七人過來。

　但七人只看到了程青奴的美麗如仙，嫵媚似妖，而且莫陽也只是在防守，他們當然不怕了，反倒衝得更快。

　“程仙子放心，我們不怕危險！”

　“我張恆是救定程仙子了！”

　七人一邊說著豪言壯語，一邊殺奔過來。

　場面甚是熱鬧。

　莫陽淡淡一笑，將氣息微微釋放。

　“不好，這是什麽境界的老怪?”

　“結丹期?”

　“甚至元嬰期！”

　“不好，快走！”

　剛剛還豪情萬丈的七人轉身就溜，跑得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