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
幕僚府內。
徐庶一人獨坐,安靜的翻著兵書。
自從許褚處歸來後,他對許褚的話,很是狐疑,許褚的字,能夠讓趙雲束手就擒?
決計不可能!
他手中的這本兵法,還是昔日在新野書院學習之時,陳牧親手贈送給他的。
多年來,他一直貼身保管,不時研讀。
每次讀完一遍,總有新的領悟和提升。
似乎這本書所蘊含的道理,猶如滔滔泉水,層出不窮,永無止盡!
其他所有大小謀士,都跟隨丞相曹老板前往樊城視察去了!
樊城之戰,本就不時什麽有難度的攻堅戰,也沒有什麽大的損耗。因此曹老板念及徐庶身體虛弱,長途勞頓,命他不必跟隨,好好在襄陽休息。
“此次攻打樊城,可謂是兵不血刃!”
兩個書記官從門前經過,輕輕談論。
“雖然說劉備兵馬不多,也並不戀戰,可是長阪坡的英雄還在,怎麽能說是兵不血刃呢!”
“一人之力而已,縱然是有逆天的本事,也難阻大局!“
“是啊,聽說他也是力竭被俘,殺我數千將士!”
“算上長阪坡那一戰,此人前前後後,光殺我們有名的上將,也有五六十位了!“
“只是不知道丞相如何處置他?”
“不管怎麽處置他,既然已經身負重傷,怎麽也要等他醒過來再說了!”
“常山趙子龍!果然不愧是呂布之後的第一猛將啊!”
趙子龍?
身負重傷???
徐庶心頭一沉!
昔日!
趙雲與我相差無幾,在陳牧軍師手下,亦師亦友!
子龍的戰陣,和梨花槍法,都曾得到陳牧軍師的指點!
只是後來,我棄他和軍師陳牧,獨自去了許昌!
而後軍師被逐,只剩下趙雲一人,孤立在軍中。他是重情忠義之人,必定悲傷。
想必這一戰,也是抱了必死之心了,否則既然劉備關張可以擺脫逃往樊口,子龍為何卻陷入重圍被擒?
他忽然想起前日,張遼曾說過,子龍殿後,血戰樊城!
卻因為看到了許褚帶去的字條,最終放下了兵器,束手就擒。
他雖然有萬分好奇,卻只是隱藏於心,因為丞相前往樊城,早晚必回襄陽,他與子龍,相見有日!
可是卻沒料到,子龍在樊城,已經身受重傷,性命堪憂!
於此同時,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何區區一個樊城,曹老板會小題大做,統領文武百官,蜂擁而去!
難道他會嚴刑對待子龍?
畢竟昔日長阪坡前一場大戰,子龍斬殺夏侯恩,奪青釭劍,還殺死有名將領數十位!
子龍!
你絕不能死!
既然我已經拋棄過你一次,這一次,我便要舍死忘生,也要救你一命!
徐庶倉皇而起,放下手裡的書冊,出門急入後院!
後院的馬廄之中,養著在許昌之時,荀彧贈送他的那匹千裡駿馬。
經過數日的喂養歇息,戰馬疲勞盡失,精神抖擻。
徐庶認蹬扳鞍,上馬疾馳,往樊城而去。
……
“元直!元直何往?”
徐庶剛入樊城城門,便聽到有人呼喚。
“程昱!子龍何在?我要去看他!”
徐庶定睛一看,正是代丞相巡視的大謀士程昱,急忙拍馬來到面前,
急切的問道。 “你不在襄陽安歇,跑到這裡幹什麽呢?”
程昱看到徐庶滿身是汗,焦急萬分的樣子,疑惑不解的問道。
“仲德,你和子龍乃是故舊之交,你難道忘了?聽聞他身負重傷,我來看他!”
“你快引領我前往。”
徐庶說話之間,手裡的馬鞭又一次擊打在駿馬的後屁股上,駿馬吃痛,人立嘶鳴!
“子龍還在昏迷之中,我一個時辰之前,才從那裡出來。”
程昱急忙命身邊的一個騎兵頭前引路,帶著徐庶往子龍養傷的小院而去。
……
樊城西側一處偏僻的小院內。
黃沙鋪地,院中零星長著幾棵大樹,但樹葉凋零,樹皮也被剝的七零八落。
這裡本是原來一處富戶的別院。
劉備佔領了樊城之後,富戶逃離而去,這裡便空了下來,劉備佔領樊城,糧米困難,將樹皮樹葉取下來喂養牲口馬匹,因此顯得極為破敗。
徐庶打馬入院,飛身下馬,幾個箭步竄到了內堂。
“子龍……”
床榻之上。
趙雲魁偉的身軀直挺挺的平躺在那裡,雙目緊閉,氣息微弱。
身上到處纏滿了棉紗繃帶,不時有血跡滲出。
滿身重傷,滿身重創!
徐庶心如刀割,腦海之中,浮現出那何等慘烈的一戰!
劉備小兒,最是無情!
長阪坡上,他已經拋棄過你一次!
你卻忠心不二,搶回阿鬥,矢志不移的跟隨。
這一次,他故技重施,生死之際,依舊只顧著自己逃命,將你丟棄,猶如草芥!
子龍,我愧對你和軍師陳牧!
我一定要為你們報仇,讓劉備自食其果!
……
中軍大帳內。
曹老板背負雙手,來回邁著急切的步子,眉頭緊皺。
底下眾將和所有謀士,也各自面帶深沉,靜寂不語。
正在這時,程昱巡視完畢,前來交令。
“子龍還未蘇醒嗎?”
曹老板看到程昱進來,停下了步子問道。
程昱皺眉搖了搖頭:“回稟主公,臣一個時辰之前,前去探視過,子龍傷勢嚴重,血流不止,依舊昏迷,毫無蘇醒的跡象……”
“這些庸醫,虛有其名!”
曹老板怒聲呵斥,氣的兩隻手附在桌上,微微顫抖。
子龍之勇,不亞呂布!
但子龍之忠,又勝呂布多矣!
昔日白門樓上,呂布引頸乞降,我所以不允,果斷將他斬首,便是因為他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雖然功夫絕倫,卻全無信義,留著呂布,猶如養虎,早晚必要傷人!
而子龍忠義,肝膽照人。
這樣的勇士,一旦臣服於你,便是一生的跟隨!
雖我曾言:寧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
但對於徐庶子龍這等大才,寧可他們有負於我,我也不會辜負他們!
便如當年掛印封金的關羽一樣!
“一定要救活子龍!”
“陳牧早逝,不能為我所用,孤因為平生至痛!”
“但若能得子龍這等虎將,縱然江東不得,我此行也不虛了!”
曹老板定了定神,歎息著說道。
“徐庶從襄陽趕來,去探視子龍了!”
“臣知徐庶和子龍交情至厚,也便未加阻攔,如果子龍能夠蘇興,徐庶必能幫我們說服子龍歸降。”
程昱看到丞相面色逐漸和順,將徐庶來樊城一事細細稟報。
“元直最重情誼,我就是因為這個,才不想他夾在我和子龍之間作難,故此令他在襄陽將養身體,沒想到他還是得知了子龍重傷的消息!”
曹老板思賢若渴,自從長阪坡見識了子龍的英勇,便朝夕思念,如今好容易得到了趙雲,卻身受重傷,生死不知,面上煩憂之色更甚。
“主公!”
“主公別慌,俺已經派人去找華佗了,綁也要把他綁來,給子龍瞧病!”
身後,許褚晃著腦袋走了過來說道。
華佗?
神醫華佗?
“許褚,你去哪裡請華佗了?”
程昱和華佗,早有一面之緣,知道這位神醫雲遊四海,居無定所,想要找他看病,只能靠緣分!
難道真的這麽巧合,便在附近?
“虎癡兒,華佗在哪裡呢?”
曹老板也久聞這位老鄉神醫的威名,眼睛不由的一亮,閃爍著希望。
“就在南郡,來回也不算太遠!”
“但那老家夥八成不會騎馬,只能坐車而來,恐怕今晚不到的話,明日一早,也能來了!”
許褚看到曹老板長須飄飄,也附庸風雅的想要捋一捋自己的胡子,但觸手之時,隻覺胡須猶如鋼絲一般,根根粗硬,彈性十足,絲毫不具美感。
“我便在此坐等華佗!虎癡兒,若華佗來到,不必前來見我,直接去小院醫治子龍即可!”
曹老板飲食俱廢,與眾謀士談論荊襄居室,江東危機等。
可憐眾多文官武將,雖然肚腹饑餓,咕嚕嚕響個不停,但主公茶飯不思,自己又怎麽能獨自跑出來補飯?
隻好硬著頭皮應付,期盼著華佗早點到來!
……
次日清晨。
華佗到了!
守城的軍士急急前來稟報。
曹老板正讀春秋,底下文武各自打著瞌睡。
“走!”
“去小院!”
曹老板霍然而起,扔下書冊,聽到華佗到來的消息,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絲毫沒有疲倦之意,反而精神抖擻。
曹老板引領眾臣來到小院的時候,載著華佗的小車也剛好入院。
兩個虎賁士下車車馬,從後門將華佗扛了出來,豎在曹老板和許褚面前。
曹老板看到一個老頭被困成了粽子,納悶的問道:“你就是華佗?怎麽這樣?”
虎賁士搶先稟告:“我等奉虎候之命前往南郡請華佗,可是他性情倔強,死活不來,因此屬下無奈,隻好將他強行帶來。只是這華佗先生委實剛烈,寧死不從,屬下為了安全,隻好將他綁成這個樣子……”
曹老板回頭看了許褚一眼:“你的兵,還真的如你一樣的虎!”
親自上前,解開華佗的繩索:“華佗先生,事態緊急,還請贖罪,等醫治完畢,孤定有重賞,請!”
越有才能之人,脾氣越是古怪!
華佗怒氣未消,使勁瞪了兩個虎賁士和身後的許褚一眼。
但曹老板地位尊崇,能夠親自給他解開綁鎖,已經是有了足夠的誠意。
脾氣古怪,並不是傻!
別人給了他臉,他自然知道兜著,而不是不要臉。
否則的話,在那個天下大亂,軍閥混戰的時代,恐怕華佗也不會活到現在了!
華佗一言不發,回到車旁取了一個藥箱,在眾人的引領之下走入屋內。
“徐庶?”
“你怎會在此?”
華佗才入內室,便一眼看到了坐在床邊的徐庶。
“元化?真的是你?”
徐庶聽到腳步聲,抬頭一看,曹老板引領眾人,跟在一個老頭之後,布滿了外堂。
而那個身材瘦小的老頭,正是神醫華佗!
“元化!你來的正好,快來替我救治他!”
徐庶看到了華佗,內心再次泛起了希望!
神醫華佗,天下盡知,有起死回生之法,奪天地鬼神之妙。
據說身死七日之人,多有被華佗妙法回春,反陽還生者。
華佗初見故人,心裡多少安穩了一些,急忙往前走了幾步,俯身查看床上的病人。
趙雲?
隻一眼。
華佗認出了躺在床上重傷不起的病號,正是常山趙雲!
華佗疑惑,臉上露出一絲譏諷。
“元直,你好無趣!”
“子龍受傷,你為何不請陳牧軍師,反而將我綁來這裡!”
“陳牧的醫術,勝我十倍!如此舍近求遠,所為者何?”
他素知徐庶和子龍都是跟隨陳牧之人,既然二人在這裡,想必陳牧也在,因此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一般。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陳牧?
醫術猶在華佗之上?
“元化,你且先救子龍,其他的事,容我以後再說給你知道。”
徐庶看著趙雲的面色變得煞白,沒有半點血色,十分焦急的說道。
華佗要了一盆清水,淨手之後,翻開趙雲的眼皮看了看,又把住趙雲的脈門,細細診脈。
“大家不必驚慌,子龍雖暫時昏迷,卻暫時並無性命之憂,幸好我來的及時,若再遲延半天,恐怕普天之下,除了陳牧之外,再無人可救子龍了。”
“你等眾人可先行外面等候,我為子龍手術。”
說著話將背來的藥箱打開,裡面丸散膏丹,小刀子,小剪子,小鑷子等等,猶如一個豐富的兵器庫一般,諸般用具,一應俱全。
“主公,咱們先到外面等候吧!”
徐庶看到曹老板面色呆滯,似乎陷入了沉思,上前輕呼了一聲。
曹老板猛然醒悟,哦了一聲,轉身出來。
其他群臣,也跟隨來到外間。
外間大廳雖然寬敞,但家具簡陋,並無多少座位。
曹老板索性走到堂口,撩衣服坐在石階之上。
“元直,難道陳牧軍師,還懂醫術?”
曹老板驚魂甫定,吃驚的問道。
“先生博學多才,無所不涉獵,又無所不精,只是自從跟隨劉備,旦夕練兵理政,未能施展其他方面的才華而已。”
徐庶歎了口氣,想到兢兢業業的軍師,最後竟然落了個被劉備趕出新野,客死荒郊的下場,心中十分悲傷。
“元直,此言謬矣!若說陳牧略通醫道,小有所成,我並不懷疑,但若說連華佗都要仰望其醫道,則未免誇張了吧?”
程昱和華佗最熟,對於華佗的醫道,也最是推崇。
因此並不認為這世間,還有人醫道超過華佗。
“昔日軍師在新野書院,開壇傳授諸子百家,多有千裡而來求道者。只是我並非醫生,也並不同醫道,其中詳細,我也不知。”
徐庶自覺無趣。
軍師已不在人世,弄的好像自己在吹噓軍師大才一樣!
因此也不想多做辯解。
“陳牧天下奇才,早知如此,我便不取遼東,也要先三個月南下荊襄了!”
“哎,誠為可惜!”
曹老板唉聲歎氣,陳牧之死,和他並無任何關系,但若能早來三月,也許陳牧便能改投他的麾下,而免除了溘死的命運。
其他眾將謀士,也暗自議論,有的認為陳牧確有其才,不可小視。
也有人保持質疑,認為陳牧過於誇大,未必屬實。
徐庶站在堂口,不時的往裡面張望,一顆心始終不能完全放下。
“元直,華佗早就說了,並無性命之憂,你身體並未完全康復,不宜久站,來這裡坐下休息一會!”
曹老板展開袖子,在自己身邊的台階上抹了兩把,招呼徐庶過去就坐。
群臣一片羨慕!
這主公!
就是對他兒子,也沒這麽好啊!簡直是把徐庶寵上了天了!
徐庶感激萬分,沒想到曹老板如此尊崇的身份,竟然絲毫沒有官威派頭,反而上下一心,極為親民。
正在此時,華佗挽著袖口,從裡面走了出來,額頭上汗珠猶然滴滴答答,不斷的順著下巴掉在地面上。
兩隻手上戴著不知何種材質製成的手套,手套上沾滿了鮮紅的血跡。
徐庶疾步上前,伸手掏出一方手帕,幫著華佗抹乾淨了臉上的汗水。
“元化,如何?”
徐庶緊張的問道。
曹老板也拍拍屁股站了起來,群臣在後,將華佗團團圍住。
“並無大礙,只是胸口的箭鏃,嵌入太深,傷及肺腑,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華佗將帶血的手套摘下,扔到一邊,緩了口氣說道。
“我軍中太醫,也早驗看過了,束手無策,你是如何取出來的?”
曹老板吃驚的看著華佗,十幾個太醫搗鼓了一天一夜,一點招都沒有,華佗匆匆而來,一個時辰的功夫,就全部搞定了!
這醫道高下立判,簡直是雲泥之別!
“我以斧劈開前胸,取出箭鏃,再縫合包扎,等半月之後,傷口愈合,便可拆除包扎,康復如初。”
“當要完全恢復,還要數月的靜養才行。”
華佗接過徐庶遞過來的水杯,喝了一杯清水,略感清爽,額頭的汗珠也逐漸停息。
“如此神奇!”
曹老板聽得毛骨悚然,面色蠟黃!
還有這麽操作的!
難怪他要將我們趕出來,再行醫治了,若是當著我的面這麽乾,大概我會懷疑他乃是江東的細作,前來謀害子龍了!
“先生剛來之時,也曾提及陳牧,先生和陳牧,也熟悉嗎?”
程昱急於想解除心中的疑問,於是問道。
這一問,也正是自曹老板以下,所有的文官武將們的想法。
華佗抬頭看著青天,眼中浮現出敬仰之色。
“昔日陳牧先生在新野書院開壇,於杏林中傳授醫道。”
“但世人無知,都以先生布衣之輩,藐而視之,無人前來聽講。”
“開壇三日,只有兩人朝夕不知疲倦,學習醫道,其中一個便是老朽了!”
華佗目光中充滿回憶:“神醫陳牧的醫道,駭人聽聞,非是我等凡夫可比的!我此生若能得其一二,了無遺憾!”
程昱點頭,方才相信陳牧的大才,早已超出了眾人的想象!
“方才先生說杏林授教,是兩個人,那另外一個,又是何人?”
荀攸心細如發,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容華佗喘了一口氣,這才問道。
“另外一人,年齡與我相仿,南陽人也。姓張名機,字仲景!”
華佗緩緩說道。
張仲景?
一片嘩然!
張仲景的醫道,雖無華佗之盛,卻也是並駕齊驅的存在!
只是華佗最善外科,仲景優在調理五髒。
戰爭年代,外傷居多,因此華佗的名聲,便比張仲景要響亮了許多。
卻沒想到最盛名的兩個傳世醫者,竟然全部受過陳牧的指點!
“陳牧老師因材施教,傳授了張仲景‘辨證論治’之法,而傳授給我的,卻是麻醉手術!”
“也正是如此,我剛剛才能斧劈開胸,取箭鏃出來,若無麻醉,子龍縱然天神下凡,也必死無疑……”
華佗說道此時,連連搖頭,似乎心中頗為煩惱。
“怎麽?難道子龍之病,還有變數?”
徐庶擔心的問道。
“非也!”
華佗搖頭:“只是提到陳牧,回想昔日陳牧傳授我醫療衛生,殺菌消毒,還有什麽微生物之類,顛覆傳統,聽之猶若天書,難以理解。”
“如今我苦思三年,方才領悟一二,若能再見神醫一面,還需繼續討教!”
殺菌消毒?
微生物?
天方夜譚!
曹老板等人也聽得雲裡霧裡,暗自讚歎,隔行如隔山,專業性太強,完全不能領會其中深意。
華佗從昨夜被捆綁著一路顛簸到這裡,此時也是疲態盡顯。
徐庶急忙請示曹老板,替他準備安歇之地。
而徐庶則寸步不離,日夜守著趙雲。
當晚,華佗前來用藥,洗刷傷口,喂服草藥。
趙雲煞白的臉色逐漸變得紅潤,滾燙發燒的四肢也逐漸變得溫和。
次日,華佗早晚兩次,變換藥劑,用量也增加了許多。
“元化,我看子龍身體,發燒已退,面色紅潤,顯然已經大好了,為何藥量反而增加?”
徐庶不明白,好奇的問道。
華佗一笑:“元直有所不知,我剛來之時,子龍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堪堪能夠維持生機,若是以猛藥服用,只怕病體不能承受,反而為藥力所害。”
“此時他身體逐漸好轉,再用猛藥大補,效果才好。”
徐庶拜服,心情也好了許多。
“今晚服一次藥,明日雞鳴時分,便可醒轉!”
華佗離開之時,泰然說道!
第三日,清晨。
徐庶兩日未合眼,此單手托腮,迷迷糊糊的睡夢之中。
“元直……元直……”
徐庶猛醒,抬頭觀望。
只見趙雲雙目微睜,正在輕輕呼喚。
“子龍!你終於醒了!”
徐庶熱淚盈眶,激動的聲音都發顫。
“元直,軍師呢?軍師何在?”
趙雲中氣空虛,沒說一句話都要耗費巨大的體力。
“子龍,你大病剛醒,傷勢嚴重,等稍微好轉了,咱們再談軍師之事。我也有許多話想和你說呢!”
徐庶心中一痛,陳牧之死,是他心中永遠繞不開的一個結節。
“不!我此刻便要見到軍師!”
“元直,你替我通報一聲,我要見軍師……”
趙雲伸出手,虛弱的扶在徐庶的手臂上。他想抓住徐庶的手臂央求,但力有未逮。
兵困樊城,缺糧少米,連續征戰,血染征袍!
再加上失血過多,箭及肺腑!
堂堂無敵大將常山趙子龍,此時竟也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
徐庶沉默半晌。
語聲哽咽。
“陳牧軍師……”
“他已經死在了亂軍之中!”
徐庶潸然淚下!
“不可能!”
趙雲似乎突然之間有了力量,斷然喝道。
但隨即癱軟在床上,無法動彈。
“子龍,我知道你和軍師情誼深重,我又何嘗不是?我這次來荊襄,就是為了要給軍師報仇的!”
徐庶眼中泛起一絲堅毅!
他能忍所有人之所不能忍!
卻不能忍受軍師陳牧的遭際!
他必須要讓那些對付軍師的人付出代價!
荊襄氏族,還有劉備!
“軍師必在人間,而且就在荊襄,他……”
“他不可能死!”
趙雲想起許褚送來的書信,那分明是軍師陳牧的筆跡!
昔日在新野,趙雲閑暇之時,偶爾也做舞文弄墨附庸風雅之事。
陳牧教他書法,教他起筆橫捺,往事如煙,歷歷如昨。
“子龍,你何以如此判斷?”
徐庶看趙雲的面色,並非毫無根據的假想臆斷,似乎甚微理智,因此緊張的問道。
“樊城一戰,我已抱了必死之心,若不是看到了軍師的親筆字跡,我何必留此殘軀!!”
趙雲將昔日血戰樊城,許褚戰陣送書之事,描繪了一遍。
“許褚拿著軍師的書信?”
徐庶凝神傾聽,失驚說道:“難道許褚知道軍師在哪裡??”
趙雲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許褚是否知道軍師在哪裡,但那確實是軍師的字跡,千真萬確!”
徐庶卻已明白,令張遼百思不解的“子龍”二字,其意義不在於內容,而是這兩個字,代表著陳牧生命的存在!
徐庶起身,在床前來回度步,時而低眉沉思,時而歎息。
“元直,一別數月,不知軍師如何了!我朝夕思念,雖身在主公劉備身側,但一顆心卻始終追隨軍師,還望你替我打探軍師下落,安排我見一面。”
趙雲說話之間,想要掙扎著坐起來,但幾次嘗試,還是無能為力。
“子龍,劉備待你如何?”
徐庶停下腳步,將一隻枕頭墊在趙雲身下,扶著他倚靠著枕頭,斜躺在床頭。
“我和主公識於危時,他對我有知遇之恩。”
趙雲歎息了一聲,答非所問。
“縱然是重生父母,再長爹娘,你長阪坡單騎救主,樊城以命相搏,也報了他的大恩了!”
徐庶目光如炬,看著趙雲。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忠臣不事二主!”
“元直,我和你不一樣,你雖然和我家主公相熟,但並非他的長久部下,你跟隨曹操也好,投靠孫權也罷,都無可非議!”
“但我此生已許玄德公,若不能成事,有死而已!”
“隻望臨死之前,能見一見軍師,便再無遺憾了!”
趙雲滿目淒涼,一腔滄桑。
徐庶歎息,良久無語。
“你先在此好好養傷,等傷勢好轉之後,咱們再做打算。”
“我也會趁著這個時間,尋找機會向許褚打探軍師的下落,若真的如你所言,軍師尚在人間,咱們三個,再另尋地方,把酒言歡!”
徐庶站了起來,安撫著趙雲說道。
“好!”
“便是為了能和軍師痛快一醉,我也會好好養傷的,元直不必掛念!”
“此時就算是趕我走,我也不會走了!見過軍師之後,再作計較。”
趙雲聽到有機會和陳牧把酒暢談,興奮不已,臉上的氣色又好了許多。
徐庶拜別而出,心中卻想:我要替軍師出氣,必斬劉備,若趙雲抵死不降,跟定了劉備,此事倒很棘手了!
難道軍師真的尚在荊襄,並未真的死了?
再往前推演,猛然醒悟:莫非是荀彧為了激我出山,故意捏造了陳牧的死訊?
一念及此,不但絲毫不怒,反而有了幾分欣喜的輕松快感!
這一次來荊州,看清了曹丞相禮賢下士的姿態肚量,也更見識到了劉備的薄情寡義!
軍師雖然未死,但軍師被驅逐之仇,依然不可不報!
而且此來,若能和軍師團聚,日夜請教,那當時何等夢幻一般的美事?
也許以軍師的才智魄力,只要和子龍一見,改變子龍的心意,也未必不可能!
只要軍師尚在,萬事順遂!
徐庶跨上戰馬,往襄陽而去。
……
襄陽。
中軍大帳。
眾臣議事。
“主公,前日主公下令,命黃忠前來襄陽述職,如今已有回信。”
陳群起身,躬身行禮,說道。
“如何,他來不來?”
曹老板翻眼看著陳群,立等結果。
“黃忠不肯入襄陽,已經告老還鄉,往長沙養老去了。”
陳群歎了口氣,低聲說道。
“這老匹夫,真是不識抬舉,竟然敢拒絕主公的好意!”
夏侯惇拍案而起,怒聲叱道。
“黃漢升,雖然年過六旬,但有昔日廉頗的風采,通宵兵法,勇猛異常,此人若不能為我所用,則不可留之,免為後患。”
賈詡的話中帶著幾分殺意。
“主公,我願意帶一支人馬,星夜往長沙去,斬黃忠頭顱,懸在長沙城下,以宣主公之威!”
夏侯淵奮然而起,披甲帶胄,跪在曹老板面前請命。
“元直,你怎麽看?”
曹老板似乎並無看到夏侯淵一般,而是轉頭看向緊坐在身邊的徐庶。
“主公,臣以為不可!”
徐庶躬身說道。
“元直!你莫忘了,你如今可是我曹家的軍師!”
夏侯惇怒聲喝道。
“我是大漢的軍師,主公也是大漢的丞相。元讓之言,恐怕要令主公背負不忠之名了。”
徐庶微微一笑,泰然說道。
“你……”
夏侯惇語塞。
劉備孫權,為了抹黑曹操,傳揚曹操有稱帝之心,令天下人心惶惶,很多忠義之人,更因此而遠離曹操,盲從於孫劉。
“你繼續說。“
曹老板冷眼橫掃了一眼夏侯惇,以及身側正準備對徐庶發難的曹仁等人,轉頭對著徐庶說道。
“黃忠乃是劉表舊將,主公佔其疆土,統治其子民。黃忠念及舊主之情,不肯歸降,是人之常情。”
“若主公前往殺之,則成全了黃忠的忠義之名,而給主公帶來了心胸狹隘,不能容物的惡名。”
“此非明智之舉!”
徐庶侃侃而談,絲毫不亂。
“元直此言,也有道理。只是正如剛才文和所說,黃忠有大才,若真的在長沙起兵造反,跟我對著乾起來,豈不是又一大麻煩?”
曹老板低頭沉思片刻,頗有顧慮的問道。
“主公佔據荊襄,已有月余,若黃忠想要造反,早就反了,何必等到主公宣召他來的時候,才起兵造反?”
“以我看來,黃忠之事,與趙雲類似,若主公有意招降他,不妨暫且隨他去,以後再做計較。”
曹老板點頭,深以為是。
正在此時。
大帳外一名校尉急匆匆而至,跪地稟報。
“啟稟丞相,長沙太守韓玄的部下魏延,帶領一百步卒,前來投降!”
曹操一怔:“可是那個昔日在荊州的魏延魏文長?”
荀攸說道:“正是那個魏延,他在荊州時,不肯歸順丞相,因此反出荊州,往長沙太守韓玄手下任職。沒想到不過月余,卻又主動前來投降。”
曹老板目光轉動,略有所思:“似他這種反覆無常之人,這次前來投降,是真降,還是假降?”
程昱哈哈一笑,起身說道:“丞相何必憂慮?不管真降還是假降,來到我荊襄,便就讓他假戲真做!”
“將他百名步卒分散到我八十三萬兵馬裡面,去掉他的羽翼,縱然想飛,也沒了翅膀!”
劉曄也稱讚著說道:“仲德所言正合我意,魏延趨炎附勢之人,不肯輕易涉險,所以前日主公入住荊州,他看不明形勢之前,不敢輕易投靠。”
“如今大局已定,他慕名而來,想搏個出身,也可以理解。只要我們做好防范,料也無事!”
曹老板點頭。
“文遠,此時便交給你了,出去接待魏延,暫時將他安排在你的麾下聽用。”
“喏!”
張遼起身,離席而去。
“江東之戰,迫在眉睫。”
“沒了張屠戶,咱們也不能就吃帶毛的豬啊!”
“蔡瑁張允不知感恩,意圖殺我投敵,此時毫無疑問。只是如今水軍的訓練,不可停滯,你等有何人選?”
曹老板輕輕端起茶杯,喝了一杯水,目光在眾文武面前一一掃過。
“主公,我青徐之兵,不善水戰,冀州所得兵馬,更是陌生。想要訓練水軍,還需荊襄之人方可。”
於禁一直跟隨蔡瑁張允兩將訓練水軍,對於其中的難度,略知一二。
“這個容易,文仲業何在!”
曹老板高聲喝到。
“末將在!”
文聘應聲而出,跪在階下。
“從明日起,你便是我荊襄水軍的大都督,執掌水軍一切事務!”
“喏!”
文聘跪地領命。
“訓練水軍,這是緊急要務,凌駕於諸事之上的急中之急。你好生用心,不得有誤!”
曹老板再三叮囑,文聘一一應諾。
他雖然指揮水軍作戰,但對於水軍的訓練,卻並非完全的精通,至少比之蔡瑁張允,還要差了不少!
無奈荊州之內,除了文聘,全是北方之將。
以外行領導內行,那豈非是取敗之道?
事出無奈,也隻好免為其難的將文聘推到這個位置上了!
……
水鏡山莊內。
水鏡先生司馬徽手搖羽扇,閉目垂眉。
四大家族的族長和權力人物,環繞端坐,皺眉歎息,不絕於耳。
“水鏡先生,今日我等前來攪擾,事出無奈,還望水鏡先生指點迷津。”
黃承彥不論年齡還是身份,都屬第一,因此首先開口說道。
“蔡瑁張允兩位將軍無故被殺,如今我四大家族,又被丞相的校尉秘密監視了起來,到底曹丞相是何用意!”
司馬徽輕輕放下羽扇,緩緩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眾人目光集中在這荊襄第一智者的臉上,等著他開口。
“蔡張二人被殺,曹丞相恐怕不過是個劊子手而已!”
語出驚人!
但又似乎已是情理之中!
因為他們早就有一種預感,似乎是有人執掌天下,將所有人擺布成棋!
而堂堂的大丞相曹操,也在棋局之中!
“蔡張乃是荊襄水軍的台柱子,此二人被殺,於曹操而言沒有半點好處。可是曹丞相依然殺之!為何?”
“並非曹丞相不得以而殺之,也不是曹丞相奉命而殺之!”
司馬徽的臉上顯出一絲難以察覺的驚恐。
“只怕此事的背後,有高人做局,令曹丞相昏迷其中,雖然乘興殺之,但終有醒悟。只是他素來高傲,怎會承認自己犯錯,誤殺忠臣?”
蒯越失驚問道:“司馬先生,您可知此做局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黃老先生,你的女婿孔明,如今可好?”
司馬徽並未回答蒯越的話,反而轉頭看向黃承彥。
“這……”
“我家月英,雖然並未和孔明和離,解除婚約,但也有數月不曾來往了,他實在已不是我黃家的女婿……”
黃承彥面色惶恐,低聲唯唯說道。
“這裡也不是曹丞相的衙門,黃老先生何必如此緊張?”
蔡家族長微微笑了一聲,緩和了一下氣氛,說道。
司馬徽繼續問道:“孔明號稱臥龍,乃是我華夏中原,第一智者,黃老先生自忖,以孔明之智,可能操控得了這個局?”
黃承彥羞慚一笑,比哭還要難看了三分。
“孔明若有那份本領,又豈能接連敗於曹丞相,如今倉惶無地,龜縮在樊口彈丸之地,朝不保夕呢!”
說完之後,又忍不住加了一句:“諸公,若看在我黃老頭子還算不錯,自今日起,莫要在稱呼孔明是我的女婿了!我黃家,委實承受不起這樣的女婿……”
黃承彥說話之間額角已經不自覺的沁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一個比諸葛孔明還要強大的人!
那又該是誰?
天地之間,真的有如此強大的智者存在?
司馬徽歎息,搖了搖頭,起身入後堂去了。
眾人等了一個時辰,依然不見司馬徽出來。
“這老家夥,不會是溜了吧?”
蔡家族長精瘦枯乾的臉上,一雙耗子般的眼珠子嘰裡咕嚕亂轉,透著精明。
“這水鏡山莊,咱們平時和沒少了往裡面搭東西。沒有咱們,他能天天活的這麽安逸?”
蔡家族長站起身來,便要到後堂尋找司馬徽。
“算了!算了!”
“恐怕他此時也心亂如麻,一腦子漿糊了!咱們便是把他叫出來,又能如何?司馬徽天下名士,那是以前,如今連我女婿孔明,都無能為力,又怎麽能指望司馬徽?”
黃承彥招了招手,安撫住兩個老族長。
“黃老先生,您不是說孔明早已不是你的女婿了嗎?如何又提?”
蒯越苦笑著說道。
“哈哈,輝煌便是女婿,倉惶便是孔明!”
蔡家族長尬然一笑,看著黃承彥。
黃承彥面紅耳赤,啪的一聲將手裡的茶碗頓在桌上,長身而起,氣呼呼的往外便走。
其他三家也各自跟隨出來。
才出了水鏡山莊。
不遠處。
幾個帶刀的校尉,不避不閃,便那麽大大方方的站在那裡,注視著四大家族的車駕。
黃承彥當先而行,只露了個頭,便又縮了回去!
“黃公,怎麽了?”
蒯越緊隨其後,看著黃承彥猶如被毒蛇驚嚇了一般面色蠟黃,失驚問道。
“……”
黃承彥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隻好拿手指了指遠處。
蒯越和蔡龐兩家族的族長,也相繼看到了盔明甲亮的校尉,以及他們手裡在太陽下閃著精光的利刃!
原本的隱隱跟隨,此時竟然已經變成了光明正大的監視!
黃承彥委頓的坐在水鏡山莊門口的門檻上,雙目現出絕望之色!
他家大業大,財富驚人。
若荊襄不能容他,原本指望能偷渡江東,暫避鋒芒!
畢竟周郎的水軍天下無敵,曹丞相縱然人多勢眾,想要吞並江東,卻也絕非易事!
能夠偷得一時平安,也是莫大的好處,總比在這荊州,坐等曹丞相來取他人頭的好!
何況他此時已經年過古稀,又能再活幾年?
可是如今,曹丞相的校尉,刀光霍霍,圍繞監視。
想要逃出生天,簡直比登天還難!
“難道真是陳牧在後,針對咱們?“
蒯越眉頭緊皺,悄聲說道。
“你是說,陳牧此時已經入了曹丞相的幕府?”
蔡老族長失驚問道。
“昔日我們安排死士,想要在大宴之後鏟除陳牧。”
“卻撲了個空,只看到了賈詡!”
蒯越想起昔日行刺之事,憂心忡忡的說道。
“那也未必便是陳牧,也許是另有其人,也未可知啊!”
龐家族長惶惶說道,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說的話。
與其說是自己的一種猜測,此時反而感覺像是自己的一種奢望了!
“我也同丞相幕府之人多有來往,並未並說有陳牧入府。只是最近來了徐庶!”
“莫非是徐庶出了主意,動搖了丞相的原本方針,打算對咱們荊襄氏族下手了?”
蒯越是四大家族之中,除了蔡張二人之外,唯一一個被曹老板任命為官的人,因此對幕僚府中的事,略知一二。
“徐庶是陳牧的死忠,昔日也曾師從陳牧,若如此說,可能陳牧操控大局一說,反而是咱們草木皆兵,自己嚇唬自己了,也許只是徐庶懷恨,想要借曹丞相之手,對我們下手!”
黃承彥坐在門檻上,思量了片刻,這才說道。
“黃老爺子,各位大人,我家主人有令,讓我出來送送各位達人,關上府門。 ”
正在他們猜測議論之際,忽然一個稚氣的童子之聲想起。
一個小道童嘻嘻而笑,站在眾人的身後。
“我呸!”
“還高士呢,還水鏡先生!”
“但有不利,先把自己撇的遠遠的!”
“昔日你們收我等好處的時候,沒見這麽拒客驅客的!”
蔡家族長大怒,在水鏡山莊的大門上連續吐了幾口濃痰,喋喋不休的大罵司馬徽。
世態炎涼!
如今四大家族被曹老板盯上,這本來還是個秘密。
而現在竟然光明正大的持刀跟隨,還有誰敢跟他們來往?
“若是徐庶謀劃,曹丞相操刀,我們尚有一線生機。”
“可是如果是陳牧操控大局,只怕你我死無葬身之地,猶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蒯越腦海之中,始終揮之不去的是那日雇傭死士行刺一事!
“算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今日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酒現掂對!”
龐家族長煩躁已極,不管不顧的湧身而出,上了車馬,踏塵而去。
身後幾匹校尉的戰馬緊隨其後,各胯冰刃,只在數丈之外的距離跟隨。
“曹丞相至少還沒有痛下殺手,不過是先斬了蔡瑁張允,以儆效尤而已。”
“也許我們自行收斂,低調處事,或能消滅災禍……”
蔡家族長搖頭歎息,也上了車馬,在校尉的跟隨監視下離開。
蒯越一聲苦笑:“沒想到我們的性命,已經需要付諸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