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驢子艱難的抬起頭,他痛得想要去捂臉,又不敢碰到。
和謝婆婆的目光對視,僅僅一眼,張驢子又惶然的瞟向掙扎扭動的死嬰。
“我……”張驢子愣是沒說出來話。
謝婆婆面色緊繃,一把揪住張驢子的衣領子,她力氣真大,居然硬生生將張驢子拽了起來。
“再不說,沒人救得了你!這娃娃要成黑屍了,張琳華也在破開符的邊緣!我們要被你連累!一起死!”謝婆婆聲音都嘶啞起來。
汗水順著我額角滑落,我一手握緊哭喪棒,一手還是杵著扁挑,一部分注意力在張驢子身上,更主要的,還是盯著死嬰,以及余光不停瞟著屋內的張琳華!
這一幕太過凶險,張驢子咒罵和踩踏死嬰那幾下,差點兒壞了大事!
“我……我說……”張驢子哆嗦道:“我真不是有意殺張琳華的,她非要回家,我要那二十萬,是因為她給我帶了綠帽子,我當年買她回來,就是想生個一兒半女,結果我播下去的種子不行,她肚子倒是被別人搞大了!”
“那二十萬補償給我,我好再討個婆娘……兩人爭吵起來,才無意害了她……”
“謝婆婆,她活著就沒婦道,死了也不安生,不能讓她害人啊!要是她殺了我,還得去殺別人!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把她打散魂魄!這樣十裡八鄉才安寧啊!”
張驢子都快哭了,他言辭懇切,抓著謝婆婆的手,不停的哀求。
謝婆婆重重跺腳,一把就推開了張驢子。
“你闖大禍了!不是生父,你居然敢看著我接生,一句話都不說!”謝婆婆臉色盡是懊惱和驚疑。
我心在狂跳,這樣接生,會有什麽後果!?
張驢子又爬到了謝婆婆面前,他顫聲說:“滅了他們!只要他們魂飛魄散了,那就沒事了!皆大歡喜啊謝婆婆,快動手!”
張驢子的聲音很刺耳,尤其是他眼神四處亂瞟,更讓人心頭髮寒。
此人,絕不是什麽好人!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這人口中,能說出來什麽實話!?
我這麽多年鮮有朋友,大家都對我避而遠之,我站在角落裡時,就經常觀察別人的一言一行,因為我怕人過來忽然打我,罵我。
這些年我還觀察到一個定律,就是人撒謊的時候,他眼神就不對勁兒!
四處亂瞟,害怕和人對視!
因此,我臉色一狠,直接用哭喪棒對著張驢子的腦袋,叱喝道:“你不要滿口胡說八道!你到底對張琳華都做了什麽!?現在她已經詐屍了,你認為,你說的是事會死無對證嗎!”
“你知不知道,害人性命,再滿口謊言,你死了之後,是要下地獄,剪掉舌頭的!”
張驢子看我的眼神,卻帶著惱羞成怒和驚懼:“什麽胡說八道,什麽叫死無對證?我哪個字騙人了!?”
“她就是懷了別人的野種啊!羅九天,你就那麽想害死我!?我哪兒得罪你了啊!”
張驢子又看向謝婆婆,他不再是癱坐在地上,而是跪在了謝婆婆面前,不停的磕頭祈求她,讓她快點誅滅了張琳華和這個死嬰,別讓他們害人。
緊接著,張驢子又像是反應過來什麽似的,衝著我磕頭,讓我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他之前對我口出惡言,他知道錯了!
這一幕弄得,好像就是張驢子是個好人,他即將蒙受大難,我和謝婆婆卻置之不理一般……
扭頭,
我看向謝婆婆,匆匆說:“婆婆,你別相信他……他肯定……” “九天,婆婆像是會聽信讒言的人嗎?”謝婆婆擠出一絲強笑,她還是盯著張驢子。
張驢子神色更倉皇失措,還想解釋。
地上的死嬰,忽而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似乎要掙脫開那銅釘!
謝婆婆臉色再變,她快速上前,按住了釘子。
屋內,張琳華的屍體忽然咚的一聲,居然從床上掉下來了。
不……不是張琳華掉下來了,張琳華還直挺挺的立在床上。
只是床下,多了一個人影!
那赫然也是張琳華!她就和唐光當時一樣,魂魄離體!
張琳華的魂魄,緩緩往前,速度極慢,她雙腿還略飄忽,腳尖幾乎點在地上,整個人都要飄起來。
“把她打回去!這會兒的確不能讓她殺人!”謝婆婆這話,居然是對我說的!
一時間,我心急如焚,如同熱鍋上的螞蚱。
鎮壓一下屍體,帶著死人開路,再說我和死嬰搏鬥了那麽一下。
這已經讓我這個新人鬼婆子,使出了渾身解數。
謝婆婆又讓我把張琳華打回去……
這該怎麽打!?
我眼皮跳的很凶,僵站在原地,近乎挪不開步子!
尖利的嬰兒啼哭聲炸響,余光中,那死嬰掙扎的更凶,謝婆婆不停的摸出來符,拍在它的頭臉上,符很快又卷曲起來。
張琳華已經來到屋門前,她的眼神極盡怨毒,掃過我們一圈,抬起雙臂,先衝著張驢子掐去!
顯而易見,她殺了張驢子,下一步就是我和謝婆婆!
爺爺的叮囑還歷歷在耳!
我呼吸更粗重,別無辦法,只能猛地踏步出去!
揮起哭喪棒,我朝著張琳華胸口抽去!
啪!一棍抽中張琳華胸膛。
我沒有打頭,就是不想和張琳華不死不休!
可沒想到,張琳華並沒有後退,她直勾勾的盯著我,一聲淒厲的尖叫從口中傳出。
緊接著,是斷斷續續的質問!
“羅……九天……你……不是要送……我……回家嗎!?”
“你……幫他……你……死!”
瞬間,張琳華消失了。
不!她是速度太快,下一秒就到了我面前!雙臂直掐我脖子!
我頭皮發麻,那根扁挑朝著張琳華劈去!
結果扁挑直接穿過了張琳華的魂魄,近乎沒造成傷害。
張琳華已經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那一瞬間的窒息,近乎讓我腦袋空白。
謝婆婆驚聲喊道:“九天!”
此刻,她壓著死嬰,同樣抽不開身來!
“你們……都一樣……害……害我……”張琳華愈發的怨毒。
右手松開,扁挑落了地,我卯足了全部力氣,哭喪棒打向張琳華的頭。
可也就打了這一下,手就沒勁兒了,哭喪棒滑落下去。
張琳華的勁兒,越來越大。
我感覺自己快死了。
張驢子則顫栗的爬起來,一把抄起我掉下的哭喪棒,朝著院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