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將謝大頂的眼皮撫平,他魂魄不在,並沒有抵抗,雙眼逐漸閉合。
再檢查了一下謝大頂的胸口,那裡的肉呈現惡心的絮狀。
血腥味太重,我覺得呼吸都很粘稠。
忽然,我想起一個可能。
轉身,快速走進堂屋,四下掃視,屋內簡陋而又清苦,沒有沙發,沒有茶幾,一張折疊木桌,幾個塑料凳,就連電視機都沒有。
現代社會鮮有家庭,真的家徒四壁。
謝大頂一個爛賭鬼,欠債不知道多少,恐怕所有東西都變賣還錢了!
堂屋側面有道門,進去後,除了一張床,就是個櫃子。
櫃子前擺著香爐,果盤,後邊卻空空蕩蕩,像是先前擺著某樣東西。
我心裡落空了一截,因為剛才我揣測,會不會是謝大頂欠錢不還,那群要債的又找上門來了。
他們或許要拿走死嬰,威脅謝大頂還錢,爭執之下,將人殺了。
屋裡卻太整潔,根本沒有被翻找過的跡象。
真要是我推斷那樣,要債的肯定會把家裡翻得亂七八糟,拿走最後的錢財。
設想不成立,我走到櫃子前頭,盯著看了好幾分鍾,再掃視一圈屋內,依舊沒發現什麽蹊蹺。
我往外走去,打算問問謝銘,這謝大頂還有沒有什麽仇家。
院內的屍體血腥味太重,我忍不住掩住了鼻子。
擦身而過的瞬間,一陣風將他胸前破洞的衣服吹得鼓起。
鬼使神差的,我瞟了一眼,瞧見他衣服破洞的下方,有一處黑漆漆的巴掌印!
我臉色大變,快速走到了屍身前方,順勢將衣服掀了起來。
死屍皮膚泛黃,就像是被火撩過的豬皮,傷口下方五厘米左右,有個黑漆漆的巴掌印。
掌印很深,就像是墨水一樣,浸透了皮肉!
我伸手對比了一下,這巴掌印比我的手都大一圈兒!
嗖的一下,脊梁骨冒出寒意。
爺爺教過我,鬼殺人,身上會留巴掌印!
謝大頂,居然不是被人害死的,而是被鬼殺了的!
我有些站立不安。
謝銘的喊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抬頭一看,謝銘已經站在院門口了,許是村民見他靠近沒事兒,全部都圍在他身後。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議論。
他們大致都在說,謝大頂真是個爛人,跟了他,婆娘死了不說,娃娃連投胎都混不上,屍體都遭人弄走了。
他現在死了一了百了,居然還在村裡頭亂晃嚇人!
我本身對謝大頂就沒有好感,村民說的都是事實,可隱隱的內心還是有些不舒服。
畢竟有個詞兒叫做死者為大。
我走到院門口,問謝銘怎麽了?
謝銘不自然的說,問我能不能將謝大頂的怨氣鎮壓住,不要讓他出來嚇人,甚至是害人。
村裡好處理一下謝大頂的喪事,把這事兒給了了。
我皺眉,搖搖頭。
如實告訴謝銘,現在謝大頂的鬼魂不在他身上,我沒辦法做什麽。
村民們一下子噤若寒蟬,眼中全然是擔憂和不安。
我思索片刻,又看向其余村民,告訴他們,雖然暫時沒辦法,但不代表謝大頂會害大家。
畢竟村裡人和他的死無關,他供奉的死嬰的確不見了,他在四處尋找。
只要晚上敲門不要隨意打開,謝大頂應該不會害人。
村民們一個個面面相覷,
不知道誰吱了一聲:“萬一……他就鑽進來,把人害了呢?” 就在這時,人群湧動起來,又分開了一條路,讓進來個老頭。
老頭年紀不小了,少說得有七十開外,他額頭上還包著一片紗布,隱隱有血跡!
他聲音嘶啞,嗓門又很大,驚得人耳朵疼。
“怎個會沒得辦法!?不把這鬧鬼的鬼祟解決了,大家怎個睡得安心?你看我腦殼!?”
我一下就明白,這老頭,就是唯一受傷的那村民!
他眼神凶,聲音大。
不過並不是衝著我來的,他一隻手還指著院裡頭的謝大頂屍身呢。
其余村民都起哄,都說瞿老頭說的對啊,萬一謝大頂就偏鑽進別人家裡,把人害了呢?
他多半是讓要債的給殺了的,誰還能去給他報仇?!
要是他一直找不到兒子,天黑就在村上晃悠,那大家的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還不如一起出點錢,圖個安心!
開始,我心裡是覺得壓抑。
可村民的話,又讓我豁然了不少。
對啊,誰會想幫謝大頂這樣的人弄清真相呢?
再退一萬步說,我雖然看出他是被鬼殺的,但我也沒有義務去幫謝大頂。
我本身就一大堆事情纏身,張琳華現在還隨時會詐屍。
因為毫無關系的謝大頂,招惹一個殺人的鬼,簡直是百害而無一利。
思緒落定,我心態平複的更多了。
畢竟這裡是謝家村,我不能眼看著村民亂了,便沉聲說:
“謝大頂現在是鬼煞,天亮之前,他會回到自己的屍體裡頭,到時候,我會來處理一下屍體,讓他魂魄不能胡亂走動。”
村民們有些騷動,大多還是不安,有人在講,今晚上的時間還長,瞿老頭都受傷了,保不準還得有人受傷。
我蹙了蹙眉,又交代了幾句。
讓他們回家之後,取一隻公雞,將雞血澆在門檻上,門外地面再潑一道屎尿水!
我所說的,就是我才從爺爺給的那本冊子上學到的東西。
雞,對於屍鬼來說,都是克制之物,雞血更凶。
可同樣,雞也是供奉死人的小三牲之一,鬼怕雞血,又渴望將其當祭品吃了。
只有人殺雞供奉,它們才能得償所願。
就像是先前爺爺用公雞安撫張琳華父親,又用雞彌補無頭鬼。
至於屎尿水則更簡單,雖說大家都叫鬼髒東西,可鬼最愛乾淨,生怕魂魄染上了汙濁,屎尿橫流的地方,鬼絕不會靠近!
村民的臉上大都露出喜色,看我的眼神有了感激。
謝銘同樣松了口氣,和我說謝謝。
可就在這時,那腦袋受傷的瞿老頭忽然抬步,要走進院子。
我面色一緊,一把抓住他胳膊,警覺說:“你幹什麽!?”
瞿老頭一隻手放在褲襠的位置,居然在拉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