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八兩的話頓時就讓我回想起來,當時找三輪的時候走到槎水鎮背後,那雙山相夾的河畔遇到的情況。
先是水邊一大片空地,全是死了的貓狗,以及不知名動物的屍體,臭氣熏天。
再之後才找到三輪車,更深處,還有大量的符,銅鏡,這一系列辟邪的東西!
我注意力大都在那些辟邪之物上,覺得山裡頭恐怕鎮壓了什麽東西,偷車那老頭,就在想辦法對付那東西。
至於貓狗的屍體,我便沒放在心上。
現在經過荀八兩這一提醒,再加上先前那胖子還說了,鎮上沒什麽人養貓狗……
一時間,我就有些憂心忡忡。
甚至我聯想到,那些屍體,是否就是被鎮壓的東西造成的?
那地方太過古怪,空氣中飄散的味道,還會讓人失去行動力!
黑金好像聽明白了荀八兩的話,警覺的盯著院子外,獠牙都滋了起來。
荀八兩笑眯眯的說:“九天你別說,這條黑狗還真有點兒意思。聽得懂人話。”
我勉強笑了笑。
荀八兩又讓我不用太擔心,大不了讓狗晚上住在房間裡,他這裡還有空屋。
要是那些勞什子玩意兒都乾進他家了,我們就沒必要留手,直接給丫挺的乾回去。
我頓時松緩了不少。
有時候荀八兩話很糙,可他理一點兒都不糙。
再之後,荀八兩開始吃東西,他囑托我收拾收拾,要去幹活兒了。
我心頭一凜,立即回了自己房間。
收拾了一下竹簍,我將能用得上的東西,都放在了隨身的衣兜裡,方便拿取。
其余不好拿的,才用竹簍背在身上。
一應準備俱全,荀八兩也吃完了。
他抹了抹嘴,眺了一眼院外,說來了。
我順著他視線看過去一眼,才瞧見,一輛皮卡車開了過來。
“八兩叔,對方什麽身份?”我開口問。
荀八兩才解釋,說今天的事情,油水不是特別大,幾萬塊錢,不過活兒麻煩,是城裡的撈屍隊,請他過去幫忙。
荀八兩的眼神中還略有不忿,說是看在同行的份上,還是給了錢,就把事兒辦了。
不過,到時候我送屍應該會麻煩一些。
我心頭微凜,送屍會麻煩一些?
撈屍都沒多大麻煩,送屍怎麽會有麻煩?
我還想多問幾句,那皮卡車已經停下來了。
荀八兩過去開了門,又喊了車上的人下來,搭把手,把三輪車抬上去。
我過去幫忙,荀八兩就示意不用。
開始我以為,這輛車就是過來給我拉三輪的。
之後荀八兩去了房子底下,扛上來一條黑漆漆的撈屍船放在後排,我才明白,他去幹活兒,也要帶大家夥。
至於黑金,本來我想它去後車廂,它卻竄到了後排座底下,一動不動。
我和荀八兩便上了後排座。
車朝著縣城的方向開去。
荀八兩才和我說了,今天撈的屍體,人是在岸上死的,所以不算水鬼,麻煩才在我身上。
他希望我到時候能鎮定一點兒,別太怕。
我這才恍然大悟,不過,我反倒是鎮定了許多。
不是水裡的死人,是岸上的,剛好和鬼婆子的專業對口。
這有什麽可怕的?
不多久,車便進了城。
我們這縣城,叫做三江縣。
原因簡單,
除了一條槎江過境,分別還有兩條江,一條叫攔江,另一條叫旭江。 荀八兩這麽炙手可熱的緣由,大抵就是江多,死的人就多。
皮卡車停下的地方,是在一條江水中段。
水位不高,江畔圍欄下邊兒還有一片大的碎石地,往裡二十多米才是江道。
路邊還有幾個人,我們下車後,他們便過來打了招呼。
那幾人皮膚很粗糙,眼珠子泛黃,身上屍臭很濃鬱,顯然是經常打撈屍體。
他們打撈的,還並非是什麽凶屍,才會沾染去不掉的屍臭。
荀八兩不太能看得上他們,都沒有和我怎麽介紹,讓他們幫我把三輪車抬下來後,又抬著那條撈屍船朝著江道過去。
皮卡車的司機沒走,我叮囑了他,讓他幫我看著點兒三輪車,便跟著荀八兩他們下了碎石地,一直走到了有江水的地方。
水位雖然不高,但水流很湍急。
荀八兩叮囑我,讓我在岸邊看著就行,今天不用跟他上水面。
罷了,荀八兩撐船,朝著江水更中央的位置劃去。
黑金似是渴了,狗舌頭卷了不少水喝。
那幾個撈屍隊的人打量了我幾眼,倒也沒來搭話。
很快,荀八兩從船上扔下去一樣東西,船停留在了那個位置,並沒有再移動。
荀八兩跳進了水裡頭。
幾分鍾後,他先上來了一次,不過,他並不是弄上來了一具屍體,而是朝著船裡頭甩進去一個黑漆漆的塑料袋。
緊接著,荀八兩又下了水,沒幾分鍾,又是一個塑料袋上來了。
時間過得很緩慢,荀八兩上下水的速度很快。
塑料袋一轉眼堆了十來個。
終於,荀八兩再提上來一個塑料袋後,撐著船靠岸。
那幾個撈屍隊的人顯得很興奮,上前去幫忙,將撈屍船拖到了岸上。
其中一人清點了一下塑料袋的數量,點點頭說:“和局裡頭交代的數量對的上。”
一邊說,他還一邊給撈屍船拍了照。
尤其重點的拍了那些塑料袋。
荀八兩拍了拍我肩頭,說了句:“九天,動手,先弄上車。”
一時間,我臉色有些蒼白,盯著那些塑料袋,說了句:“八兩叔……這些,都是屍體?”
荀八兩抹了一把臉,說:“是屍體,我聽他們說,前段時間有個夜釣的人勾上來個塑料袋,結果裡頭裝了一隻腳,還有幾坨碎肉,把人嚇暈了,路人報了警。這事情鬧大了,抓到拋屍的人,是負責這條河道清理工人。”
“工人不是凶手。”清點塑料袋數量和拍照的那人,和我們解釋了一句,說:“他交代了塑料袋的數量,是另一個人花錢,囑托他往河裡頭扔的。上邊兒還綁了水泥。”
“對對,是有水泥,我全解開了。”荀八兩淬了一口唾沫。
我聽著都一串雞皮疙瘩在身上爬。
那人不多說了,好似有些避諱一樣,荀八兩也沒再接話,就是和我點點頭。
我心理鬥爭了半天,上前,提起來一個黑漆漆的塑料袋。
冰涼的觸感,好似有一隻手,緊緊攥住了我的手腕一樣……
黑金忽然炸了毛,衝著那塑料袋便狂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