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珂很冷靜的等待著。
昨天他就已經知道了,今天有一場硬仗要打。
「謠言」永遠不能夠傷害到一個人,「謠言」背後的推動才能夠真正的殺害一個人。
這叫做「載體」。
尤其是這個時代的謠言,這個時代的謠言還沒有發展成後世那麽厲害。
現在社會的言語暴戾以及「網絡暴力」都是技術催生出來的產物。
儒家如果想要對他動手,必須是親自站出來,將謠言化作一柄刀劍,而後狠狠地捅進他的心臟。
否則,這些謠言會逐漸的淡化,而後消失。
儒家不會錯失這個機會的!
嬴政穩穩的坐在高台上,冷眼看著下方站著的眾人,神色莫名。
昨日他和陳珂已經說好了今天的事情。
他只需要當一個看客就行了。
嬴政也很好奇,這朝堂之上,到底被儒家侵襲了多少。
扶蘇、胡亥兩個人站在前方,難得的參與了這次的朝會。
大早上的爬起來對於扶蘇來說還好,對於胡亥來說則是過於困難了。
他現在還打著哈欠,眼睫毛上掛著眼淚。
這麽堅定地爬起來是因為他想看看,看看自己的老師如何應對這個問題。
至於扶蘇?
扶蘇只是想要欣賞自己老師的英姿。
朝堂之上,百官的神色不一,但大多數都帶著幸災樂禍的神色。
顯然他們都已經知道了陳珂的事情。
尤其是那坊間的流言!
今日的朝會之前,那流言已經是在民間、鹹陽城散布了整整兩天的時間。
兩天的時間,足夠這些大秦最頂端的權貴們將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
人群隱隱約約的分為了五個部分。
一部分以李斯為首,李斯的神色中帶著擔憂,他站在距離陳珂不遠的地方。
微微靠近。
一部分以王翦為首,這一部分的部下如今大多數都在「製造署」做工,念著陳珂的情。
站在比李斯更加靠近陳珂的地方。
一部分以馮去疾為首,站在一邊,高高在上的當一個看客。
一部分以蒙恬、王琯為首,或者說以皇帝為首,站在中間,老老實實的等待著。
最後一部分,則是隱隱約約處於眾人焦點的博士宮眾人、以及陳珂!
四個部分的群臣如同眾星拱月一樣,或是有意,或是無意的站在他們的中間。
將這兩部分的人給包圍住。
陳珂站在那裡巍然不動,而博士宮的眾人則是神色不一。
孔賢神色淡定,顏崆帶著一部分博士宮的學子與孔賢的距離稍微遠一點。
孔賢的身邊,隱隱與他平起平坐的,則是儒家的另外幾脈。
當年孔丘去世之後沒多久,這些人的祖先便是匯聚在一起。
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努力!
如今,已經逐步見到了成效。
朝堂之上的氣氛很是詭異,沒有人先開口。
良久,一道聲音打破了這一片寂靜和沉默,如同在暴風雨中撕裂開了一個口子。
監禦史王連。
王連神色冷靜,他上前一步,聲音懇切。
“啟稟陛下,臣要參少府陳珂欺君罔上,謀取私利,陷害大臣,一心為己。”
王連一口氣說了四五個大罪,想要一舉將陳珂砸在恥辱柱上。
陳珂並沒有著急,他知道,這只是一條小魚。
真正的大魚,如今穩穩的潛藏在風雨中,潛藏在那深深地海底。
一雙漆黑的魚目正在觀察著他,等待著他一個松懈,便是將他送下地府!
嬴政坐在高台之上,神色平靜,甚至面無表情。
“哦?”
“王連,你可有證據?”
王連上前一步,聲音中帶著一抹慷慨激昂。
“陛下,坊間傳聞,仙人托夢於陳珂,不僅僅傳授了這「神物」的製造方法。”
“更是傳授了此人長生之術。”
“然而陳珂卻是將長生之術私藏,不曾教授給陛下。”
“這乃是欺君罔上,甚至是罪同謀逆的大罪啊陛下!”
嬴政眯著眼睛,聽著這話不曾開口。
而台下的王翦聽到這話,又看了一眼嬴政,當即便使了個眼色。
站在旁邊的王賁當即了然,而後怒斥一聲。
“大膽!”
“雖然你王連是監禦史,有彈劾百官之權。”
“但少府乃是九卿之一,豈是你空口無憑,三言兩語就能夠彈劾的?”
“今日若是你沒有實證,本將便也要參你一個枉法之罪!”
王連聽了王賁的話,絲毫不著急。
當即便是看著嬴政道:“啟稟陛下,臣既然敢參陳少府,豈會沒有證據?”
“臣有人證,可以證明陳珂私藏了長生之法!”
這下子,嬴政終於是來了興趣。
他輕咦一聲:“哦?”
“你說伱有人證可以證明?是什麽人。”
王連本欲抬著頭,看著嬴政說,以取得嬴政的信任。
可是當他看著嬴政那波瀾不驚的漆黑雙眸,不知為何總感覺心裡一陣的心虛微冷。
他低下頭:“啟稟陛下,臣的人證乃是陳珂府中的一奴仆。”
“此人可以證明,陳珂私藏長生之法。 ”
“如今證人便在殿外,還請陛下宣召。”
嬴政不經意間看了一眼陳珂,而後道:“宣吧。”
陳珂的神色依舊是波瀾不驚,而站在一邊的王翦、李斯都是有些擔憂。
他們都明白,這個時候重要的不是那個人證。
而是皇帝。
皇帝如今傳了這人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信了這王連所說的話?信了陳珂藏得有長生之法?
扶蘇心裡也是有點焦急。
昨天不是說得好好麽?怎麽今日到了朝堂之上又是變卦了?
難道老師所言,君心難測,便是如此的意思麽?
他在心裡做好了準備。
若是此人真的做了偽證,那麽即便是拚著被父皇不喜,他也是要駁斥此人。
甚至必要的時候.....
可以斬殺當場!
若是被陳珂聽到扶蘇的心聲,只怕是有些感動的同時,又覺著有些許的無奈。
上殿者不許佩劍。
扶蘇哪裡來的本事斬殺那個作證的奴仆?
“踏踏踏”
不過一會兒,腳步聲響起。
殿外的鐵鷹衛士帶著人走了進來,那奴仆見了皇帝後恭恭敬敬的參拜,一眾禮數合規。
沒有絲毫的紕漏。
陳珂看到這裡,心裡更是冷笑一聲。
真的是演戲都不會演戲。
裝也不裝的像一點?
而此時,高台上的嬴政開口了。
“你乃何人?”
“為何言,自己能夠證明陳珂私藏長生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