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絲毫沒有在意。
“這才多長時間?怎麽就是困倦了?”
他擺了擺手,看著坐在那裡的陳珂說道:“你啊,就是會偷懶。”
“平日裡偷懶也就算了,如今這個時候,還想繼續偷懶?”
“文選賽之事,乃是大秦一大要事。”
“如今,李斯這個年歲比你大那麽多的人尚且還未出聲,你怎麽就是受不住了?”
陳珂聽到嬴政的話,眼睛睜的大大的。
他下意識的看向李斯,而這個時候李斯已經是低下頭,一言不發。
好像方才一直打哈欠的不是他一樣。
陳珂又扭過頭,看向坐在一邊的扶蘇,臉上帶著些許僥幸。
而扶蘇也只是輕咳一聲,然後低著頭,繼續看著自己手中的文章。
陳珂滿臉困惑,怎麽這一群人都不知道疲憊?
他抬起頭,看向嬴政,正想著狡辯,卻看到了嬴政臉頰上的那一抹笑。
頓時,陳珂明白了。
原來不是不困倦,而是「老板」不想讓自己和同僚困倦。
陳珂憤恨的看了一眼李斯和扶蘇,這兩個人,當真是廢物!怎麽就不敢揭竿而起,反抗無良老板?
他陳珂,不屑於這種人為伍!
當即,陳珂便是抬起頭,望著嬴政,理直氣壯地說道:“啟稟陛下。”
“臣覺著陛下說得對。”
“年紀輕輕,如何就是受不了?”
“方才李丞相、扶蘇公子接二連三的打哈欠,臣就是覺著心痛。”
“如此的大好年華,怎麽有人可以犯困?”
陳珂拍了拍胸脯表情凝重地說道:“當為了大秦之強盛,夜以繼日,奮發圖強!”
一番話說得熱血沸騰。
嬴政似笑非笑的看著陳珂,這話若是從其他人的嘴裡說出來,尚且有那麽三分的可信。
從這個疲懶的家夥口中說出,那真真是沒有一定點的可信了。
他即便是信扶蘇會下令屠殺百萬降兵,也是不願意相信陳珂會「夜以繼日,奮發圖強」。
“行了。”
嬴政站了起來,活動了下身體。
“如今天色晚了,的確是該休息了。”
嬴政面不改色的推翻了自己之前所說的話,他看著李斯,陳珂道:“你們二人既然負責批閱試卷。”
“便是留在宮中休息吧。”
“等過兩日卷子批閱完畢,你們再是回去。”
陳珂、李斯對視一眼,當即便是謝了恩,而後離去。
扶蘇正準備離開,嬴政卻是喚住了他。
“扶蘇,今日也看了約莫百份了,你覺著這些卷子之中,誰的最好?”
扶蘇一愣,當即停住腳步,開始在腦海中回憶。
“父皇,兒臣覺著,這些卷子中,以蕭何、曹參、陳平三人的為最佳。”
“其次則是儒家孟秋、曾露、石懸尼等人。”
嬴政也是微微點頭。
他從這些卷子中挑出來的,也正是這幾個人。
這說明扶蘇還是有基本的眼光的,而且這些時日以來的改變,也是比較巨大。
若是換做往日,應當是會覺著另外幾個酸儒的卷子更妙吧。
嬴政微微笑了一下,他從桌子上拿起一份特別標注的卷子。
“這便是蕭何之卷了。”
嬴政感慨的說道:“此人的才華,雖說離伱老師還差了些,但距離李斯,已經是不遠了。
” “若論路途之遙,天下之能共百步,你老師當走了八十步,而李斯則是走了七十步。”
“此人約莫是六十八九。”
扶蘇聽著嬴政的判斷,臉上閃過一抹驚訝。
“父皇,您覺著此人距離丞相已經不遠?”
“此人才華,當真如此驚人?”
嬴政微微點頭:“不錯,你方才提到的最上等的三人中,當以蕭何為首。”
“甚至朕覺著,此人可以名列前三。”
“只是,其中思想有幾分儒家的味道,倒是不清楚,他和儒家有什麽關系。”
扶蘇皺了皺眉,臉上也是帶著困惑。
嬴政看了一眼扶蘇,問道:“扶蘇,你覺著,這個時候應該如何做?”
扶蘇沉吟,而後道:“父皇,此人雖然有儒家的些許思想在其中,但卻不知與儒家的關聯。”
“應當先令黑冰台搜集此人相關之事,而後在進行判斷。”
嬴政繼續問道:“若此人與儒家有關呢?”
扶蘇微微蹙眉:“那麽,此人當慎用,或者在用的時候,以左丞相製衡之。”
嬴政笑了笑:“那若此人與儒家無關呢?”
扶蘇神色中更是帶著一抹沉思。
“當令此人製衡左丞相。”
聽了扶蘇的話,嬴政臉頰上帶著些許欣慰的笑容。
不只是陳珂在教扶蘇,在教扶蘇的,還有嬴政。
“如此,可為帝也。”
懂得製衡之道,這是為帝最基礎的、最必須的思維。
.........
一處宮殿中
陳珂打著哈欠,在床榻之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他沒有認床的習慣,但卻總覺著在外面沒有在家裡睡得舒服。
睡不著,半夜就喜歡胡思亂想。
他摸摸這裡,摸摸那裡,心裡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絹帛雖好,但還是覺著若是冬日只怕不夠防寒啊,要是有棉花這東西就好了。”
“但是棉花是產自哪裡來著?”
陳珂按了按額頭:“好像是天竺還有中亞那一塊?”
“現在阿三那有棉花麽?”
陳珂一臉疑問。
這個時候的時間還是太早了.....
很多東西其實並不確定有沒有。
但是陳珂覺著,既然都想到了,那不管有沒有,總得去看看....
畢竟來都來了.....大冬天的.......
“咳咳”
察覺到自己的思維開始發散,陳珂乾咳一聲,製止了自己的思維繼續發散下去。
他望著遠處,一片漆黑。
又是不自覺地想到儒家。
“儒家最近在幹什麽呢?”
“之前詐顏崆的時候,顏崆的反應暴露出來,儒家應該是還想算計我的。”
“那到底是想怎麽算計我?”
“而且顏崆的神色慌張的要命,若只是算計我,怎麽會那麽慌張?”
“難道是和陛下有關的事情?”
“那我該如何對付儒家?又該怎麽防范儒家?”
陳珂覺著有點心累。
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難道真的要滅了儒家?”
“但是皇帝肯定是不允許的。”
“不然扶持一個正常點的儒家?但是扶持誰呢.....”
夜深了,陳珂在思維發散中、思索中,逐漸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