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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屋)鹹陽城的事情,韓信並不知道,但是他能夠猜測到幾分。
前幾日有大秦的人自南而來,前往匈奴狼帳,蒙恬與他、蒙家軍等駐守邊疆,如何能夠不知道這個事情?
若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讓人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越過重重關卡阻隔前往了匈奴,那他們不如找根繩子吊死算了。
天很亮,遠處的萬裡夜空與星辰相互呼應。
韓信扭過頭,此時的蒙恬就站在他的面前,神色同樣深沉。
「你準備如何?」
蒙恬駐守邊疆之前,就已經知道皇帝與陳珂、王翦等人的打算,在不威脅到大秦的時候,他自然願意聽一聽韓信的打算。
前來北疆駐守,本就是為了給韓信一個機會。
一個能夠絞殺匈奴,立下汗馬功勞的機會,蒙恬與陳珂也好,王翦也好,都沒有什麽衝突。
自然是願意給這個面子。
韓信望著遠處群山環繞的匈奴草原,似乎透過這重重地山與那天空之上無盡的雲彩,看到那環繞著山林的匈奴王帳。
他的手不自覺地摩挲著,韓信在思考的時候,容易有這種小動作。
「很簡單的一個事情。」
韓信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像是在思考、在猶豫著什麽一樣:「只是我在猶豫,到底是應該用哪一種辦法。」
他轉過頭,望向蒙恬。
可以說在那一段動蕩的日子時候也好,在這一統後的大秦也好,若是說讓韓信十分尊重的武將,唯有兩位。
一位是王翦王老將軍,另一位就是面前的蒙恬將軍了。
「蒙將軍,您覺著如今我們應該如何?」
蒙恬微微搖頭,建議沉默的臉上閃過些許的平靜,他心中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但他並不準備說出影響韓信的判斷。
左右有他在下面墊底,也不是什麽大事。
韓信見狀也是明白蒙恬的心思,一個武將若是想要在大秦真正的立足,那麽最好的辦法自然是立下一個讓人無法反駁的功勞。
而如今,這個功勞就擺在他的面前。
他略微沉默後說道:「匈奴不比六國,他們雖然是蠻夷之輩,但因著在草原上,所以他們的騎兵一向是很強大的。」
「尤其是他們的狼騎。」
「狼騎的威力如今的大秦雖然能夠對抗,也有辦法對抗,但難免有所傷亡。」
「我想要用盡量少的傷亡,換取對匈奴最大的勝利。」
蒙恬瞥了一眼韓信,若是換做其他的人說出這樣子的話,他一定是會心中生出諸多不滿。
因為這實在是一件不太可能完成的事情。
但韓信說出這樣子的話,蒙恬就有些期待了,韓信的將才他是能夠看出來的,不是當年趙括那種紙上談兵的將才。
可真正有幾分的本事,還需要有一場過硬的戰爭才能夠看出來。
如今這個機會,就擺在韓信的面前。
….
韓信低聲道:「或許,用一些比較穩妥的方式會好一點。」
蒙恬輕笑一聲:「哪裡來的穩妥的方式呢?」
他指著遠處那一片低沉的夜幕說道:「這夜幕下的士兵們,你以為他們在來這裡之前,沒有死亡的覺悟麽?」
「韓信,慈不掌兵啊。」
「他們懼怕死亡,是可以理解的,但你懼他們死亡,是我不能夠理解的。」
「戰爭從來都是帶著血色的,沒有犧牲的戰爭怎麽會存在呢?」
「若是你一直惦記著減少傷亡,
那麽再最後的戰爭中,反倒是會有更多的傷亡。」「瞻前顧後,不是兵家為將者所為。」
「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我想不必我再與你說了吧?」
韓信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裡,迎著這草原之上的冷風,寒冬臘月的風本就冷的刺骨,加之那月亮的清冷,就更加顯得冷了。
他沒有反駁蒙恬的話,只是說起來了另外一件事情。
「匈奴那邊並不是鐵板一塊,匈奴的可汗寵愛他的幼子,但是他的長子本就是與前任於氏所出,很受到匈奴內部一些部落的支持。」
「而他的長子冒頓在匈奴部落中也是頗具勢力。」
韓信緩慢而又堅定地分析著匈奴中的勢力分布:「前任於氏所在的部落,雖然不如可汗的勢力強大,但也是一片不小的力量了。」
「如今匈奴可汗的年紀逐漸大了,這可汗的位置就像是一塊肥肉丟到了狼群之中,所有的餓狼都在看著。」
「一個沒有力量、沒有勢力、甚至沒有腦子,只有可汗寵愛的幼子。」
「一個有勢力、有支持者、有腦子、有威嚴的長子。」
「一匹垂垂老矣,凶狠的牙齒與爪子都脫落的老狼,面對那些窮凶極惡的狼群,還能夠鎮壓多久呢?」
韓信的眼睛中帶著些許的狠辣,在面對大秦士兵的時候,他是菩薩心腸,想要盡量的減少損傷,可面對匈奴士兵的時候,他就變成了最凶狠的修羅。
殺伐果斷。
「更何況,我們的探子不是也傳來消息麽?」
「匈奴的那位冒頓之前聯系上了東安君的人,蒙將軍,您覺著,他聯系東安君的人,是為了做什麽呢?」
蒙恬目光中神色微閃,而後笑著說道:「很簡單,他想要利用東安君的力量,為自己成為可汗鋪路。」
韓信微微點頭:「或許這位匈奴的王子殿下、或者說左賢王殿下還未曾有這種心思,但一定是有這種念頭。」
「既然如此,為什麽我們不能夠利用一下呢?」
這對於大秦來說是一個好機會,也確實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如果能夠利用好這個機會,在接下來的戰爭中,大秦士兵的損傷的確是能夠將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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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恬看著韓信,不由得感慨道:「我不擅長此道,不過你倒是學的不錯。」
他的眼睛中充斥著讚賞。
蒙恬的年紀與嬴政相差仿佛,二人本就是好友,他的年紀在這個年代也已經不小了,算是一個「老將」。
他並沒有把韓信當成是對手,因為韓信此時不過是一個半大的少年。
等到這個半大的少年能夠到自己這個位置的時候,他或許早已經是魂歸高天,亦或者已經解甲歸田。
「兵者,詭道也。」
蒙恬看著韓信說出了這句話後,又是笑著說道:「這是孫武在兵法中所提及的一句話,但卻並不是所有用兵之人都是這樣的。」
他略帶著沉默的說道:「韓信,每個能夠在青史中留下濃厚一筆的武將,都是一定有自己風格的。」
「如王老將軍的「剛」,我的「直」,廉頗的「穩」,李牧的「奇」,那一段七國時候的歷史那麽多的名將,為何只有我們四人被青史稱之為「四大名將」,且天下認可、流傳?」
「便是因為我們雖然學習「孫子兵法」,但卻並不依照著孫武的性格去走。」
蒙恬的話帶著些語重心長:「你若是想要成為最頂尖的名將,那麽一定是要有自己的風格。」
「若是一直走別人的延續,那麽你一輩子或
許只能夠成為「優秀的將領」,但卻永遠無法成為「名將」。」
韓信聽著蒙恬的敦敦教誨,當即便說道:「多謝蒙將軍指點,韓信牢記在心,定然不敢忘卻。」
遠處草原上的風不斷地吹拂著,一切都像是往常的樣子。
但唯獨站在草原這風口處的人才能夠感知到,這風中所帶著的味道。
是戰爭那酷烈的前奏。
..........
匈奴
張禧龍坐在帳篷中,眼神中帶著憂慮,他已經好幾天沒有接到東安君的信件了。
這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東安君在鹹陽城想要做什麽,他是清楚明白的,也清楚事情若是敗落,甚至是失敗的結果。
如今的他面對的就是這些。
他不停地撫摸著面前的桌子,以此來安撫自己內心的焦慮。
此時,大帳外一陣腳步聲響起。
張禧龍猛地回過頭,看著那大帳外的風景,一個人走了進來,冒頓。
冒頓看著張禧龍的樣子,不由得啞然失笑。
他是懂得一些大秦話的,因此與張禧龍的交流倒是沒有什麽問題。
「張使者在等什麽人?」
「是在等待來自大秦的信件麽?還是說在等待來自王帳的人?」
張禧龍此時的內心十分焦慮、沮喪,但卻依舊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保持著自己的理智。
「大王子說笑了,若是說等待來自大秦的信件,倒是真的,若是說等待王帳的人,我倒是不知道此話是什麽意思了。」
「還請大王子明示。」
….
冒頓看了又看張禧龍,這才是笑著道歉說道:「張使者見笑了,最近我聽說我那個不爭氣的弟弟與張使者接觸過,我還以為張使者見到我們部落的情況,便是想要與我弟弟合作了。」
「因此才是開口詢問。」
他拱了拱手,用了中原人的禮儀。
張禧龍臉上的神色這才是好了許多,同樣是臉上帶著笑意的說道:「大王子不必多禮,如今的情況多加詢問是應該的。」
他歎了口氣說道:「只是,我或許無法與大王子合作了。」
沒等冒頓反應過來,張禧龍便是說道:「想必大王子也是知道的,我已經許久未曾接到來自大秦的信件了。」
「我家主上在圖謀什麽,想必大王子也是清楚的。」
「而始皇帝的力量和狠辣,大王子想必也是在過去的幾年中領會到了。」
「因此,我懷疑主上已經....」
這話沒有說完,張禧龍只是歎了口氣,聽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而冒頓則是有些好奇,微微的挑了挑眉毛:「張使者如此說,難道就不害怕我聽到後,覺著您沒有了用處,將您處決麽?」
這個話題很嚴肅,冒頓的話語剛落地,整個帳篷中的氛圍就變了,變得寒冷肅殺。
張禧龍卻是無謂的笑了笑:「就算此時我不說,大王子難道就不知道了麽?」
「我在匈奴的這段時間,貴部應當已經是掌控了我的一舉一動吧?」
「我許久未曾接到大秦信件的事情,想必大王子知道的比我清楚。」
「如今大王子來,只怕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吧。」
冒頓看著張禧龍,微微笑了笑,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很是滿意。
「張使者說的不錯,您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監控中,這些事情我們自然是知道的。」
他搖了搖頭說道:「或者說,不應該說我們是知道的,只能說我是知道的
,因為我並未將這個事情往上告訴父王。」
張禧龍也是一個聰明人,當即問道:「大王子需要我做什麽?」
冒頓更加滿意了,他看著張禧龍說道:「你是秦人,而我需要一個秦人,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盟友。」
「哪怕這個盟友此時已經不存在了, 可只要部落的人不知道,那麽這個盟友就依舊有震懾力。」
「張使者明白我的意思麽?」
張禧龍微微一愣,而後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他看著冒頓說道:「原來如此。」
他有些唏噓:「大王子竟然準備動手了麽?」
冒頓點了點頭,有些悠長的說道:「我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動手,可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若是我再不動手,只怕再過幾年,這部落中已經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父王不應該將我逼迫到這種程度,我也是被逼無奈的選擇。」
張禧龍看著冒頓,只是開口問道:「那麽,大王子具體需要我做什麽?可是能夠告訴我?」
冒頓沒有絲毫猶豫:「自然是要告知你的。」
「你且聽我講來。」
.............
另一處帳篷中。
頭曼可汗坐在王帳中,眼神中帶著滿滿的冷酷與暴戾,他清楚地知道現在到底有多少人惦記他的位置。
甚至這些人中包括了他的那個好兒子。
這對於他來說是一件接受不了的事情,但卻是沒有辦法不去接受的事情。
頭曼無能為力。
因為他的孩子已經長大了,已經不再受到他的控制了。
他已經是如同一匹受傷的、沒有力氣的孤狼了,所以只能夠自己看著自己的傷口。
帳篷中的燭火搖晃著,映照出來他的影子,顯得十分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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