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風從來沒見過林嶺秋這樣的長篇大論,指點江山,他對二師父的看法又一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呵呵……雲風啊,就當我胡言亂語的說瘋話吧,我也就是和你發發牢騷,范文正公何等英明神武啊,唉,怎奈生不逢時也!”
二人一下午就這麽慢慢地走著有時談談風景,有時談談武功,有時又談談國事,到了酉時快正刻的時候,師徒二人來到了嶽陽樓附近,找了家飯莊,師父看起來心情很不好,點了不少菜品,又要了一壺酒,酒喝完之後就有點走路打晃兒了
“您吃好了?”小二說道
“呵呵呵……好……這菜有品味呵呵呵……”
“客官,我們這劉伶醉怎麽樣?”
“好——好喝!”
“客官我們這劉伶醉還有十二年的陳釀,一個葫蘆裡一斤,紋銀一兩,您要不要來點?”
“嗯?有十二年的陳釀為什麽不早說?啊?來——一個葫蘆。”
“師父,別喝了,您已經醉了。”
“胡說……師父沒醉……我不光沒醉……還……知道莫……談國事,哈哈是吧小二。”
於是林嶺秋臨走前又買了一個酒葫蘆。
“師父……您……別喝了……”
“呵呵呵……雲——風……你……呵呵……我沒事……走!嶽陽樓,哈哈哈……”
柳雲風一看師父酒勁上來了,他從來沒見過溫文爾雅的二師父會有今天的樣子,可能是對時政針砭時弊吧,心情不好多喝了幾杯的緣故,於是攙扶著師父,兩人走到嶽陽樓,走進甬路的時候發現一個牌子,上寫“恕不待客”,他們發現這沒遊人,這嶽陽樓乃是三大名樓之首,怎麽會沒人呢?柳雲風心裡納悶。於是師徒二人走到樓下,樓下有三個人把守,三人見來了兩個人,於是為首的走了過來。
“你們是幹什麽的?”
柳雲風說道“啊,我們是登樓觀景的。”
“回去吧,這段時間不待客。”
“為什麽?”
“有人包了。”
“什麽?!何人如此大膽?!”林嶺秋開始發飄了。
“唉!你這個人……”
柳雲風一看林嶺秋要壞事,於是趕緊打圓場。
“唉,這位老兄,您行個方便,我們一會就下來。”
“不行不行不行……”
“老兄,嶽陽樓是天下名樓,裡面不乏李白杜甫還有我朝范文正公的詩詞歌賦,我師父也是名人之後,今天您看到了吧,文人都是酒性大發之後才有才情卓絕的佳作呈上,我師父乃是林逋[bu]林君複之後,前朝聖上賜諡號林和靖,他就是林君複之後林嶺秋。”
“哈哈哈……這你都知道啊雲風……哈哈哈有你的,不愧是我的好徒弟哈哈哈……”
柳雲風也不知道自己是瞎蒙蒙對了還是林嶺秋配合的好,於是打著哈哈點頭。
“唉,我說兄台看到了吧,這是名人之後,今天特地要來嶽陽樓題詞,這詞要是提上說不定力壓杜工部,情勝李太白,這樓以後就更值錢了啊。”
“呃……既然如此……你們二位就上去吧,我們家姑娘沒準什麽時候來呢,你們……快點啊。”
“謝謝兄台,師父走吧。”
於是師徒二人晃晃悠悠進了嶽陽樓,進了一樓之後發現有一些家具陳設,有屏風和座椅,茶桌等等。二人直奔三樓,二樓擺設也沒仔細看,來到三樓之後發現三樓沒有家具,
三面白牆,上面有名人題的詩詞,當然嶽陽樓是經過滕子京重新翻修過的,但是唐代詩人的一些名篇都有保留,還讓書畫大家在真跡的基礎上進行了重描,不然隨著歷史的流失,那些筆墨就會暗淡了,林嶺秋搖搖晃晃站到一首詩下。 登嶽陽樓杜甫
昔聞洞庭水,今上嶽陽樓。
吳楚東南坼[chè],乾坤日夜浮。
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馬關山北,憑軒涕泗流。
“吟詠嶽陽樓的……詩詞當中,有唐一代……最多,這首乃是……杜工部……晚年登樓所……做,後人稱——此詩……乃是盛唐……五律第一!哈哈哈……這首詩沉鬱頓挫、氣象宏大的詩,與范文正公《嶽陽樓記》前後呼應,讓嶽陽樓揚名……天下!哈哈哈……”
又來到李白寫的一首詩下。
留別賈舍人至二首其一
李白
大梁白雲起,飄颻來南洲。
裴回蒼梧野,十見羅浮秋。
鼇山海傾闊,四溟揚洪流。
意欲托孤鳳,從之摩天遊。
鳳苦道路難,翱翔還昆丘。
不肯銜我去,哀鳴慚不周。
遠客謝主人,明珠難暗投。
拂拭倚天劍,西登嶽陽樓。
長嘯萬裡風,掃清胸中憂。
誰念劉越石,化為繞指柔。
“這是李白寫給……賈至的留——別——詩,‘拂拭倚天劍,西登嶽陽樓’豪氣衝天;‘誰念劉越石,化為繞指柔’柔情款款啊。亦剛亦柔,剛柔相濟,友情長留,哈哈哈……
柳雲風在旁邊一直靜靜著聽著,他想在純陽的二師父和如今的二師父是截然不同的,純陽的二師父溫文爾雅,惜字如金,不悲不喜,不驕不躁;而現在的林嶺秋豪放不羈,可能每個人都有多面吧,這個時候師徒二人來到憑欄處,眼前的八百裡洞庭恢弘如斯,林嶺秋醉眼朦朧拔開塞子咕咚咕咚又灌了幾口。
“雲風你……知道嶽州還叫什麽嗎?”
“嶽陽。”
“呵呵呵……還叫什麽……”
“弟子不知。”
“巴陵,巴——陵,相傳——上古堯帝……之時,四川巴山之上有一條……巨大無比的——蛇,出三峽,沿江……順……遊而下,一路傷害生靈無——數。咽牛吞象……無所不吃,老百姓深受其害。此案驚動了堯帝,帝……即派勇士后羿來追殺……此蛇,經——殊死搏鬥,終於在嶽陽,將蛇擊殺。此蛇……死後,光是其骨就……堆集成了一座小山,巴丘、巴陵的叫法便因此而來,哈哈哈哈……”
“哦……”
“慶歷……四年——春, 滕子京謫[zhé]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具興,呵呵……乃重修……嶽陽樓,增其舊製,刻唐賢今人詩賦於其上,屬予作文以記之!
哈哈哈……予觀夫巴陵勝狀,在洞庭——一湖。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此則嶽陽樓之大——觀也,前人之述備矣。然則北通巫峽,南極瀟湘,遷客騷人,多……會於此,覽物之情,得無異乎?
若夫……淫雨霏霏,連月不開,陰風怒號,濁浪排空,日……星隱曜,山嶽潛形,商旅不行,檣傾楫摧,薄暮冥冥,虎嘯……猿啼。登……斯樓也,則有去國懷鄉,憂讒畏譏,滿目蕭然,感極……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游泳,岸芷汀蘭,鬱鬱……青青。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裡,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漁歌互答,此樂……何極!登斯樓也,則有心曠神怡,寵辱偕忘,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嘗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噫!微斯人,吾誰與歸?時六年九月十五日。哈哈哈……想當年范文正是何等人物?文采飛揚、政見清奇,帥我大宋天師北伐西夏,手下有大將狄青!哈哈哈……生不逢時生不逢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