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
白媽媽走上後院居中的一個繡樓,輕輕叩門。
“誰呀?”一個溫軟的聲音說道。
“姑娘……有個叫馬丕的捕頭在門外求見,就是平都縣縣衙捕頭。”
“不見!”聲音立刻變得沒有絲毫的溫度,讓人感覺和剛才的那個人判若兩人。
“呵呵,姑娘,你看,我也是這麽覺得的,不過這個人又臭又硬,不撞南牆不回頭,哀大莫如心死,您讓她死了這條心就行了,畢竟也是官面上的人,雖然說咱們不怕官面,但是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蹚,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小角色還是要給點厲害瞧瞧的,他不是號稱馬王爺嘛,今天讓他這個假馬王爺見見真仙姑的本事。”
撲哧兒一生,姑娘樂了:
“黑媽媽,您可真會說笑。”
“啊,還有他給了三十兩跑腿費。”
“放桌子上吧。”
黑媽媽走進來把銀子放在桌子上,低著頭。
“收得賤了。”聲音還是冷冰冰的。
“是,下次……下次收五十兩跑腿費。”
“哼哼。”
黑媽媽走到前廳,笑嘻嘻地說道:
“哎呦,馬頭兒啊,您真是有造化,姑娘聽說是馬頭兒,就搭了一個請字。”
“托福,托福啊,謝謝了啊,哥兒幾個等會我啊,一會就完事。”說著馬丕喜笑顏開就跟著白媽媽走到後院,一邊走一邊聊:
“唉,我說白媽媽,您到底姓白還是黑啊?”
“哎呀,命苦哦,你說偏偏有這個姓,哎,我本名黑小欣,你說投胎投到了這麽個人家,姓黑,和什麽名湊在一起都不好聽啊,所以我就跟別人說我姓白。”
“哦——是這麽回事啊,這名字好,這姓改的也好!”
“此話怎講啊?”
“黑白,白黑,您是黑白兩道通吃啊。”
“誒呦喂,我怎麽沒想到啊,對啊我就是黑白兩道通吃,大嘴吃八方,哈哈哈哈哈。”
“就是,媽媽財源廣進!”
“借你吉言!”
說著就走上了繡樓的二樓。
“馬頭兒,您現在外面等一下,我給姑娘說一聲,姑娘讓您進去您在進,我也不知道姑娘見不見你的面,你可不許用強啊。”
“規矩我懂,您放心吧!哈哈哈!”馬丕一邊走一邊想著美事,一邊不由得笑出聲音來。白媽媽在後面跟著,心說——哎,這三十兩是打了水漂了,還美呢,也不知道姑娘怎麽調理他。
快到門口,白媽媽搶上兩步攔住馬丕,說道:
“馬頭兒,您先等一下,我通報一聲。”
馬丕停在門口,等著媽媽叫門。
“姑娘,馬都頭來了。”
“馬都頭,進門是有規矩的,想見我面也不難,這一百兩可以免,但是不能辱沒了斯文,若馬都頭能答上三道題目,我今天就見你一面,如果和都頭投機,我們秉燭夜談。”
這一番話說出來又是酥軟酥軟的,馬丕哪受得了這個?心裡面早就開了鍋了。
“行行行,你快說吧。”
“這第一道題很簡單,就算是白送給你的,我說一首詞,我隻說上闕,都頭若能對出下闕就算過關。”
“好好!”
只見姑娘吟出當代詞人柳永的蝶戀花: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欄意。”
馬丕哪裡讀過幾天書啊,
他老子肯定能對上來,當初他老子逼著他讀書,他一看書就頭疼,現在才知道書到用時方恨少,他也不能把他爹提溜過來對詩詞啊,馬丕撓了撓頭,白媽媽在身後捂著嘴笑,心想這麽個大老粗怎麽能答上來啊?馬丕憋紅了臉說道: “馳騁疆場雨綿綿,望斷歸路,誰知頭頂綠油油,姑娘思春郎思妾!”
只聽屋裡咯咯咯的傳出笑聲,姑娘在裡面樂不可支。
“怎麽樣!姑娘,是不是被我的文采折服了!哈哈哈,說第二題吧。”
屋裡止住笑聲,只聽到:
“馬都頭,您文字個數到是都對上了,可是驢唇不對馬嘴,前半闕勉強合格,後半闕就有點登徒子之意了。”
馬丕扭回頭看了一眼白媽媽,得意的笑道:
“怎麽樣,姑娘誇我呢。”
“你怎麽聽出來的?”白媽媽忍著笑問道。
“她說我是登徒子啊,這叫子的可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孔子,老子,墨子,韓非子都是子啊,她說我是登徒子!”
馬丕不服得白了白媽媽一眼。
“呦,您懂得真多,還知道孔子,老子,墨子,韓非子呢啊,我都沒聽說過。”
“怎麽樣,我肚子裡的墨水多著呢,我可不是只會練武的粗人。”
屋裡又笑聲盈盈,姑娘笑得花枝亂顫:
“馬都頭,登徒子是誰,您還是回去查一查,我在這就不明說了,您答錯了。”
想到這姑娘轉念又一想,今日無聊,思念不該思念的人好是心煩,今天就權當開心了,再耍他一耍。
“既然都頭對不出,也不難為你了,你只要能說出來這是誰的詩詞,就算答對了。”
馬丕一看,自己沒答對,但是姑娘沒有氣惱,反而讓了一步,沒準對我還真有意思,於是想了一下拿捏著嗓子,想扳回一局,於是學著他爹品詩論詞的語調說道:
“此詩氣勢磅礴,博證旁引,引以為傲,傲……那個,肯定是李白所做,要不,要不就是杜甫。”
再看後面的白媽媽已經就差在地上打滾兒了,笑著捂著肚子哎呦,哎呦的笑著。
“哎呦,哎呦,馬都頭,你還真是有趣。哈哈哈。”
馬丕知道自己在糊鄒,見屋裡面不說話,也知道自己今天沒戲了,又見被人恥笑,他哪吃過這個虧啊,一個箭步雙手拉門就進了屋子,剛一進屋只聽得:
“小子無理!”
馬丕還沒看清是怎麽回事呢,只見影子一晃就到了自己的身後,對方一把抓住脖領子就把他從二樓摔下去了,別說人了,就見到個影子,還沒看清,“啪”一聲,馬丕結結實實的摔了個狗啃屎。白媽媽直接從二樓跳了下去,抬腳踩住馬丕的胸脯:
“你小子還敢撒野,壞了我們的規矩!”
馬丕還不服氣,一使勁就想坐起來,怎奈被白媽媽踩著動不了,沒想到這個老鴇子勁兒這麽大。
“臭娘們!你們活的不耐煩了!敢打馬王爺,今天我就讓你們知道馬王爺幾隻眼?!”
說完就想掙扎著起來,不說這話白媽媽還想不起來,一聽說有幾隻眼,這可提醒了白媽媽了,只見她伸出右手的兩個指頭,對著馬丕的雙眼就去了,這一招就是人人都會的二龍戲珠,當然她並沒有使那麽大的勁,今天就是教訓教訓他,讓他長點記性。這一招發出去了,嘴裡也說出來了:
“我看你有幾隻眼!”
“哎呦!我的眼瞎了!!我的眼瞎了!!!”
“你嚎什麽呢!我沒使勁。”
“好好好,你等著,我一會回來就把你們大門封了!”
“對了,剛才你說了句話挺對,我既姓黑又姓白,我是黑白通吃,你小子今天沒死在這算你的便宜!趕緊滾!”
馬丕紅腫著兩隻眼回到正廳,幾個工人和老夏頭在等著他:
“這麽快啊馬頭兒,完事了吧?怎麽樣啊,哈哈哈。”其中一個說道。
“誒,馬頭兒你眼睛怎麽腫了?是不是被花魁嘬的啊?哈哈哈”
又一個說道,他們這麽說其實並沒有調侃馬丕,他們覺得肯定得手了,他們哪裡知道後院的情況。
“被你娘嘬的!跟我回縣衙,拿鎖鏈,封條!”
馬丕狠狠得說道。
工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麽了。也不敢多問,就跟著馬丕走到不遠處的縣衙。
縣太爺正在縣衙後面的府衙和三姨太膩歪呢。馬丕氣哼哼地走到後宅:
“大人……大人……”
“幾點了啊?什麽事啊,明天再說,我都快睡覺了!”
“大人,您出來一下,我有重要的下情回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