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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你的聲音》天黑前請閉眼
  1.

  “天黑請閉眼……你的眼睛哪裡去了……乖乖出來……我們一起狂歡……”

  顧蕭躲在窗簾遮蔽的房間裡,他輕輕掀起一點看外面空蕩大街,只有風卷起沙礫,空無一人的街道卻能聽到硬物敲擊的“邦邦邦……”聲,他還算冷靜,可身旁的溫媛已經臉色蒼白瑟瑟發抖地蹲在牆角。

  三天了,顧蕭穿越到這個遊戲已經三天,本來滿是人的街道,如今都空空如也。

  他們都被殺死了。

  被外面那些會唱“天黑請閉眼”的人殺死了。

  遊戲系統一直在播報死亡人數與姓名。顧蕭曾經遇到一位大叔,據他所說回到現實世界的唯一辦法就是活著並且殺死外面的殺手。

  可惜,外面殺手實力太強,他連從人家手下逃命都算勉強。

  “砰!砰!砰!”

  房間門被敲砸著,“求求你們,讓我進去!我不想死,求求你們了……”聲音聽起來像是被人掐著脖子的女生。

  突然的敲門聲已經讓溫媛魂都沒了,顧蕭也被嚇了一跳,敲門聲越來越急,外面的人哭聲也越來越大。

  “顧哥,要不要……開門啊?”溫媛顫抖地說。

  顧蕭將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說話,溫媛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地抹著淚。

  “你們這些壞人……為什麽不給我開門!”

  門外的人氣急敗壞,只能將更大的憤怒發泄在鐵門上。

  突然外面瞬間安靜下來,顧蕭蹲下身,給溫媛打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動,顧蕭慢慢挪步到門口,從模糊的貓眼中只能看到一片紅色,以及低頭就能看到變形的鐵門。

  很明顯是一個獵人,如果給剛才的人開門,死亡名單上就會又多出兩個人來。

  顧蕭稍稍松了口氣,漸漸坐在地上,他把玩著手中的釘子,這是他獲得的最具殺傷力的東西了,曾經因為救助一個人而得到。釘子五厘米長,但上面已經長滿黃色的鏽跡,這個玩意兒能殺死那些拿著榔頭和匕首的獵人嗎?他不確定。

  溫媛臉色蒼白,就這樣坐在窗簾底下,外面的陽光仿佛與她無關,就照在她背後的一面斑駁破舊的牆上。

  顧蕭確定沒有其他危險後起身在房間裡掏出了他和溫媛的包,背包裡的東西只有半塊麵包和一根火腿腸,剩下的就是腐朽一般的空氣。顧蕭把吃的東西遞給溫媛,自己就拽了半瓶礦泉水喝得很仔細。

  溫媛拿著東西不知所措,“顧哥……你也吃點吧。”

  顧蕭平靜地說:“你吃,等天暗了我再出去找點吃的。”

  這時候太陽正好,顧蕭也餓,他起碼兩天沒吃東西了。這個遊戲有點像狼人殺,但又不同。這更像一個殺戮遊戲,殺手和平民都可以相互殺死對方並帶走對方的東西,最後誰能活下去才能平安地回到現實世界。但是,這局遊戲還沒有結束,沒有人知道這個世界盡頭是不是現實世界。

  夜晚或許可以隱藏一切黑暗,卻也醞釀著生機。

  外面突然一聲慘叫,顧蕭猛然睜開眼才發現天已經暗下來,而這房間只剩下他一個人,溫媛已經不知去向,晚風吹著窗簾,掀起孤獨。

  顧蕭皺了眉,暗罵一聲,拉開門就衝出去。

  2

  空蕩蕩的街道,在晚上莫名的瘮人,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人神經緊張,顧蕭穿著灰色T恤,外面是撿到的一件不知是誰的藏青色衛衣外套,黑色破洞牛仔褲又新增了幾處破洞。

顧蕭手在衣兜裡攥著那根釘子,貼著牆根朝剛才的慘叫聲走去。  溫媛是他在這個世界認識的第一個人,這個女生柔弱,讓人不禁生出了想要保護的欲望,之後溫媛便和他一直在一起。在後來的相處中,顧蕭發現溫媛看似柔弱,其實心思縝密,跑得也算快,所以很多回他們都能成功脫險也有溫媛的功勞。

  在這個世界裡,他和溫媛相依為命,他不想失去這個夥伴。

  顧蕭在一條沒有路燈的小道上慢慢移動,天上的月亮大得不合常理,他只能借著月光看到,路邊隨意丟棄的磚塊,還有一些被踩扁的易拉罐倒在牆角,還有扁了一半的礦泉水瓶,這些東西顧蕭盡量不碰,避免發出聲音帶給自己更多的麻煩。

  很快他看到前面有個一閃而過的身影,他並沒有很快追過去,“咕咕咕咕……”聲音很低,他用和溫媛特有的暗號試探著。“咕咕咕……”,幾次了都沒有回應,顧蕭心裡越來越沒有底,“不是吧,被解決了?”

  他將釘子攥在手裡,朝那個轉角走去。

  周圍還是一個人都沒有,根據系統每日早晨的播報,現在還有十五個人,五個獵人,九個平民,一個神,除了神不能能說慌,其他人都沒有什麽限制,這簡直就是亂鬥。如果溫媛遭遇不測,明天就應該會知道,但顧蕭還不想要最壞的結果。

  轉角透出一絲燈光,正當他要轉彎的時候,顧蕭的余光突然瞄到牆壁上有一串東西,是用紅色磚塊歪歪扭扭地畫著一個正方形、一個長方形、一個圓圈。這是他和溫媛的特有標記,正方形代表麵包,長方形代表水,圓圈代表安全,意思是她安全地拿到了麵包和水,正當他松一口氣的檔口,他就看到牆根有個閃閃發亮的東西,旁邊的是一個昏暗的不斷閃爍的路燈。

  他撿起來,那個是溫媛的項鏈,沾著新鮮的血跡,估計是溫媛畫完記號後才……

  顧蕭有點急,他不太願意相信這個事情,他不顧危險就衝了出去,穿過大大小小的街道,就是沒看到溫媛的身影。汗順著鬢角流下,他心都涼了。

  這時,他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口哨聲,很奇怪的聲音,像是悶在一個桶裡發出的聲音。

  但是那個旋律他再熟悉不過了,“天黑請閉眼……你的眼睛哪裡去了……乖乖出來……我們一起狂歡……”

  一聲一聲靠近他,他本能地想跑,可是已經晚了,他跑不動,隻覺得後心一涼,嘴裡不斷吐出血腥,一陣一陣……

  在他閉上眼睛的時候,他模模糊糊看到那是一個可怖的狗頭面具。

  第二次,他已經第二次被這個狗頭面具的人殺死了。

  3

  顧蕭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睛還沒有聚焦,他就躺在一個房間裡,牆皮斑駁,黃色的汙垢與黑色的汙垢混合在一起,頂上的電風扇掉了一片扇葉,長管白熾燈也變得昏暗。

  他每一次復活都會回到剛穿越過來的房間,當他意識恢復的時候,系統在空中響起冰冷的聲音,“每日早報:昨日死亡人數:三人,溫媛、王澤零、曲白。獵人死亡人數:一人,白星宇……”

  顧蕭揉著腦袋,手上還攥著溫媛的項鏈,他有點絕望,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什麽也沒有,猶如一場夢,但沾了血跡的項鏈告訴顧蕭,這一切都不是夢,令人匪夷所思,他翻身下床,找到背包,拿著他唯一的防身用品——那個生鏽的釘子,推門出去了。

  “去他媽的狗屁遊戲!”

  顧蕭心情很不好,哪怕他長著一副俊美面孔,但也阻止不了現在模樣的凶神惡煞。他要活著,生存下去,不再是躲避,他要復仇,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那個戴狗頭面具的獵人。

  他走在空曠的街上,旁邊的便利店還肆無忌憚地開著門,他大搖大擺地進去,拿了麵包餅乾和水,在櫃台翻了半天都沒有找到香煙,不過運氣不錯,翻到了一罐棒棒糖。

  從便利店出來,他就看到一個白色的人影提著一把斧頭從旁邊閃過,於是他也閃身進了旁邊的樓道。剛進去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運動短褲,黑色連帽衛衣的男生坐在樓梯上抽煙。一進去他就被嗆了個正著。

  還沒有等他跑或者開口說話,那人扔了香煙動作敏捷地將他一個反手按在了落滿灰塵的牆上。

  “別說話!”那人用極低的聲音說著,在這充滿香煙氣息的狹窄樓道裡,平增一絲性感。

  顧蕭被壓著難受,白嫩的臉貼在髒兮兮的牆上,放誰都有點生氣,他一腳後踢正踢那人膝蓋,“唔”等到那人一松手他直接轉身將那人按在地上,“是人是鬼?”

  這是他們確認身份的一個暗語,但一般情況下是問不出來的,顧蕭見這人不說話,便在他身上摸索搜尋。

  剛摸到那人的衣兜,地上的人就笑個不停,“哈哈哈……你別……哈哈哈……我癢癢肉……哈哈……”

  “你腦子有大病?”顧蕭皺了眉頭,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發出太大的聲音,那人笑著一扭就有一把匕首從衣服兜裡掉落出來。

  顧蕭震驚地松了手,“我去,這是個獵人?!”

  那人卻很平靜,借著門洞微弱的光,他看清了顧蕭的臉,於是說道:“小白臉,別慌,我就是個平民,這是我撿的……”

  顧蕭看著地上的人,他清瘦的臉上是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太陽穴處有一個疤,看樣子當時傷得挺重,嘴唇殷紅且薄,整體看來是一些小女生瘋了喜歡的樣子。

  鬼才信你。

  見顧蕭一記手刀正要落下,那人用纏滿繃帶的手,一下子握住了顧蕭的手腕。“大兄弟,別這樣,都是平民,何必呢?外面那個獵人才是要緊的好嗎?”

  顧蕭一愣神就被他從身上甩了下來,“行了,兄弟,先上樓,佔據製高點很重要。”話音剛落就飛奔上樓。顧蕭隨後跟上,很快便聽到了那熟悉的歌聲。

  “天黑請閉眼……你的眼睛哪裡去了……乖乖出來……我們一起狂歡……這一次的腦袋……不知花落誰家……”

  4

  這是一棟老式單元房,一共七層,七樓的角落有個小門直通天台,那個人倒是熟徑熟路的,用手裡的一根卡子就開了鎖,等到顧蕭也上來後,他就反鎖了門。

  落鎖的一刹那,顧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低聲問道:“喂,你把我們鎖進來幹嘛?”

  那人就抬眼看了他一眼,食指放在唇邊,“噓!別說話!”

  話音剛落,他們就聽見那門被砸得轟天響。顧蕭被拽著跑到天台凸起的建築物後面,“別說話,那個獵人已經解決掉一個人了,他現在還很興奮。”

  詭異的歌聲一直在響,門口那人五音不全,所以唱出來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顧蕭不說話,手在兜裡又攥起那根釘子。

  他現在沒有辦法保證和自己在一起的人到底是不是獵人,外面那個已然是個威脅,但現在和他一起躲在這裡的人更加神秘。

  門被砸了十分鍾左右,不知道是不是質量太好,居然沒有破開。很快門外的獵人已然放棄,整片區域安靜了下來,只有自己的呼吸能聽見。

  “你好,我叫沈懷,剛才忘記自我介紹了。”那人朝顧蕭伸出手,微微一笑,在早晨還不算強烈的陽光下,剛剛好。

  “嗯,你……你好,我是顧蕭。”他剛握住沈懷的手,就被一股力量拉扯過去。胳膊在自己的脖子上纏繞,另一隻手準備掏釘子出來卻被沈懷按住了。

  顧蕭驚慌,被騙了!

  “來,讓我猜猜,你有什麽武器,匕首?水果刀?”邊說著邊順著顧蕭的手摸著,“不會就是個指甲刀吧?”

  顧蕭無用地掙扎著,憤怒地問:“你是獵人?”

  沈懷在他身後慢悠悠地說:“是,也不是,難道你不是?”

  那釘子最終被沈懷掏出,“一個破釘子啊,你這個獵人……不行嘛。”

  沈懷一松手,顧蕭就跳得老遠,看著沈懷手裡把玩的釘子,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把釘子還我。”

  沈懷笑道:“你是個獵人,我為什麽要還給你?”

  顧蕭也反問道:“難道你不是?”

  沈懷笑著搖頭,但一瞬間臉色突變,眼神凌厲,眉頭緊蹙,直直向顧蕭撲來,一支箭擦著沈懷的頭髮過去,直接釘在後面的牆體上。

  那詭異的歌聲響起,顧蕭被沈懷護在身下,高出一截的圍牆正好做了掩體。“小垃圾。”

  沈懷起身,拉著顧蕭就勢蹲在牆角,指了指上面,“對面那個獵人不會善罷甘休,要不我們合作吧。”

  顧蕭看著沈懷的眼睛,清澈地映出自己的影子,“你也是獵人。”

  沈懷一時語塞,“行吧,行,那我保證不會傷害你,可以了吧?”

  顧蕭面無表情,要相信眼前這個人,估計下輩子吧。

  他貓著腰沿著牆走,對面建築物上的人不再放箭,估計是要上這棟樓來。

  “喂!”沈懷壓低聲音喊顧蕭。

  正當顧蕭貓到那個小門口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

  5

  突然打開的門讓人毛骨悚然,顧蕭直接貼上了露著紅磚的牆,那個弓箭手獵人沒有想象中那樣進來。

  詭異的氣氛瞬間達到頂點。

  樓下傳來哭聲,斷斷續續,“嗚嗚嗚……”顧蕭看著打開的門,不敢輕舉妄動。

  頭上多出來一片陰影,他一抬頭就撞進沈懷眼裡,“下去看看吧。”沈懷瞟了門口一眼,就往下走。

  顧蕭跟上。他們下去就看到一個男孩,準確來說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他蹲在樓道門口,哭得很傷心,臉上髒兮兮的,穿的是最普通的運動校服。

  他身前是一個倒地不起的女孩,心臟處是一羽紅色的箭。應該是剛才那個獵人所為。

  沈懷從女孩身上跨過,迎接外面刺眼的陽光,他拉起帽子,就這樣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蕭就站在門口,看著少年啜泣,他用一雙蓄著淚的大眼睛看著顧蕭,仿佛這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顧蕭有所猶豫,但在這個遊戲中,根本沒有真正的信任可言。

  生死靠命,這是不予言說就懂得的規則。

  顧蕭正打算跟上前面的沈懷,可是左手被人拽住,“哥哥,求求你哥哥,能不能帶我一起走啊。”

  少年臉上的嬰兒肥還沒有完全褪去,算得上是一個清秀少年,顧蕭臉上露出不滿,嫌棄地抽了手,“怎麽?看我像好人?”他心想。

  沈懷走著走著發現人沒有跟來,在一片樹蔭下停住腳步,一回頭就見顧蕭被人纏上了。

  他歎了口氣,覺得顧蕭這個人有很奇怪的吸引人的特質,索性他走過去,直接拉著顧蕭的胳膊往另一個方向走。

  那個少年有點急眼,他說:“哥哥,那個人是獵人!”

  6

  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微風輕起,帶著地上的塵埃。沈懷放開顧蕭就立在道路中央,表情都陷進帽子裡,顧蕭回頭看著停下來的沈懷。

  小男孩慌亂地用校服擦著眼淚。“我是神,我能知道誰是獵人……”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沈懷等著顧蕭做決定,不耐地來了一句,“我走?”

  顧蕭現在恨不得自己直接消失,他來回看了這兩人一眼,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他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殺了狗頭面具。

  他感覺這裡的謎團實在太多,為什麽自己能夠重生,為什麽自己可以觸碰獵人的道具,那個沈懷又是好是壞,那個男孩突然出現在這裡也很奇怪……一切的謎團都圍繞著顧蕭,他需要時間去解決和消化。

  顧蕭一人來到這片街區看似繁華的地方,一個巨大的商場,不過裡面空無一人,根據一些逃脫虎口的平民描述這個地方就是獵人的聚居地。

  如果那個狗頭面具是獵人,那他就有可能會來這裡。

  商場一樓賣的都是香水化妝品之類的,顧蕭不感興趣。今早還剩十二人,平民應該還有七個,獵人還剩四個,再加一個神,但是剛才死的那個女孩,沒有辦法確定身份,只能等到明天早上才能知道。

  他晃晃悠悠,在現實世界,他很少來商場,他喜歡一個人相處,說白了,就是不喜歡和人打交道,第一覺得麻煩,第二他也不會,他不會人情世故看人眼色,他覺得麻煩,猶如當年父母離婚,誰也沒要他,都覺得他是個麻煩。

  正當他瞎轉的檔口,空蕩蕩的消防通道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顧蕭拿出釘子,攥在手裡,腳步盡量放輕。他一點一點朝聲音靠過去。

  在消防通道的角落,是一個黑色的大塑料袋,那個塑料袋扭來扭去,掙扎得厲害。他向前幾步,蹲在塑料袋旁邊,伸手戳了戳,裡面立馬安靜下來,“求求你,不要殺我,我是神,我可以幫你的。”

  這句話聽著耳熟,顧蕭用釘子劃開塑料袋,露出那藍白色的校服,正是剛才那個沒有遭遇毒手的男孩。他從塑料袋裡抬起被憋紅的臉,“哥哥,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顧蕭笑了,如果知道是你我就不救了。

  正當顧蕭想問男孩問題時,就被他拽著就往樓下跑。

  又是那個“天黑請閉眼……”的熟悉旋律在背後響起,男孩就拽著他跑到了地下停車庫,這裡空無一人,甚至連車都沒有。

  在一個隱蔽的藏身之處,男孩終於停下來喘息,“剛才那個人很快就發現我不見了,馬上就會來找我……”

  顧蕭看著男孩身上的汙漬,以及臉上的擦傷,無故想起了自己這麽大的時候也是天天髒兮兮,臉上掛彩,是遠近聞名的校園混混,不過,他挨打的日子更多。沒有人替他出頭,也沒有人關心他,活該被人欺負,這是他自己安慰自己的話。

  “你為什麽會在這裡?”顧蕭開口問道。

  男孩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我遇上了那個獵人,喜歡把平民綁到一起再一個一個殺掉。”

  顧蕭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J,喜歡白天綁一些平民來商場,再到了晚上集體殺死,手段殘忍,令人聞風喪膽。

  顧蕭並排與男孩坐在一起,“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沉默了一會兒,“段滄泠。”

  他拉了拉背包帶,神色黯然,顧蕭轉過頭,伸手給他,“先離開這個地方吧,估計很快其他三個獵人都會過來。”

  正當他話音剛落,一個張狂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哈,被我發現了……”

  7

  來人是一個少女,借著地下車庫微弱的光,顧蕭能看到這個女孩穿著黑色緊身小背心,下面是一條運動型超短褲,一雙紅色運動鞋,仔細看原來是白色鞋上沾滿了血跡。

  女孩扛著榔頭,馬尾扎的很高,臉上是不羈又誇張的笑。只見女孩雙手掄起榔頭,“老鼠就應該被爆頭,哈哈哈哈……”

  顧蕭立馬拉起段滄泠閃身就跑,地下車庫的光忽明忽暗,照在路上斷斷續續,甚至有幾回差點摔倒。

  “她就是J。”段滄泠說。

  顧蕭沉默不語,現在必須到這個建築物的外面,如果再遇上其他的獵人那很可能就會死得奇慘。

  那個女孩體能驚人,顧蕭他們跑得很快了但她總是跟在他們後面幾步之遙,榔頭拖在地上發出的聲音刺耳,女孩的尖笑聲混合在其中,也是莫名地讓人毛骨悚然。

  跑上一個大坡,顧蕭和段滄泠終於跑出了地下車庫,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下來。剛一出去他們就被一股巨大力量拉走了。

  顧蕭拿釘子正要反手一刺定睛一看,是沈懷,可還是沒有刹住直直刺向了沈懷的脖子,沈懷一閃,白嫩的脖子上瞬間滲出了血。

  “對……對不起……”顧蕭有點慌亂。

  沈懷的帽衫沾了些灰,他一臉哀怨地看著顧蕭,“你下手還挺狠。”伸手就要去碰傷口,段滄泠眼疾手快地把兜裡的衛生紙遞了過去。

  “你不是說我是獵人麽?怎麽向獵人獻殷勤?”

  段滄泠紅著臉不說話,把頭扭向一邊。在這個昏暗的小巷子中,只有路燈暈染出一點點光亮。拿著榔頭的J在這附近晃蕩,一邊哼著“天黑請閉眼……”

  他們順著小路朝相反的方向走,到目前為止,那個狗頭面具還是沒有出現。顧蕭發現沈懷手裡多了一個布袋子,正要去提,沈懷讓開了。

  “你怎麽多了個袋子?”

  “就是一些吃的,等你們餓了,再給你們吃。”

  段滄泠很是識時務,“我餓了。”

  沈懷翻了個白眼,從袋子裡掏出了一塊蛋糕卷遞給他,又拿了一個毛毛蟲麵包給顧蕭。

  顧蕭接過,又放進自己的背包裡,現在的他感覺不到饑餓,可能一些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他都不會餓。

  沈懷從兜裡掏出匕首把玩,突然將這匕首扔進黑暗,“啊——”一聲慘叫,顧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們身後已經站著一個人。

  沈懷打開一個小手電,只見倒下那人滿頭紅發,面部猙獰,手上是一把弓箭,背上的箭簍已經空空如也,脖子上正插著沈懷的匕首。

  8

  見此狀,顧蕭背後一陣冷汗,他望向沈懷,看到他一臉厭惡卻又有一絲興奮。沈懷慢慢走向那個人,“是他殺了你的同伴?”

  段滄泠滿臉憤怒,他不知是氣憤地發抖還是因為害怕,他挪向那個人,“是他,就是他殺了小晚!”

  只有顧蕭後退一步,沈懷是獵人?

  顧蕭這樣想著,手裡的釘子又準備出擊。

  但他在微弱的燈光下看到沈懷的手在滴血,那是被不屬於他的武器灼傷了皮肉,平民動了獵人的東西就是這個下場。

  沈懷不管手上的傷,轉身離去,和顧蕭面對面擦肩而過,“走吧,這裡不安全。”

  顧蕭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還愣在原地的段滄泠,上前拉了段滄泠就跟上沈懷。至此,他也沒有發現原本插在地上那人脖頸處的匕首消失不見。

  沈懷頭也不回地問:“你還要帶著這個拖油瓶?”

  “為什麽不能帶他?”

  “多一個他,就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顧蕭差點絆了一跤,沈懷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扶了他一下。距離之近,他都能感受到沈懷溫熱的呼吸。

  顧蕭指了指沈懷的另一隻手,“沒事吧?”

  沈懷舉起手,不知何時已經被繃帶纏住了,但隱約還在滲血。

  很快他們就走到小路的盡頭,一條寬闊的馬路,連接著一些古老的單元樓,這個世界就這麽一丁點大,仿佛是一座小鎮,房子長得都一個樣。

  “天黑請閉眼……你的眼睛哪裡去了……乖乖出來……我們一起狂歡……”

  聲音從很近的地方傳來,仿佛就在身後,顧蕭和沈懷停下腳步,不知何時段滄泠在身後消失,他們站在路燈下,在路燈照不到的陰影裡走來一個人。

  他頭髮凌亂,低著頭哼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歌曲,並伴隨著低笑。藍白色的校服再熟悉不過,拖在地上的高爾夫球杆在地上摩擦。

  沈懷拽著顧蕭就跑。

  寂靜的夜,在這一切的作用下顯得那麽吵鬧,“哈哈哈哈哈……我們……又見面了……”

  顧蕭回頭看見段滄泠歪著腦袋,眼睛周圍都紅了,“接下來,輪到你們了……”

  話還沒說完,他便舉起高爾夫球杆朝他們甩來。

  獵人的體能驚人,他們要比平民跑得更快更久。沈懷對這一帶非常熟悉,七拐八拐就來到一片小樹林,段滄泠跟在他們後面幾步。

  “意外嗎?”沈懷見顧蕭不說話,問道。

  顧蕭依舊不說話,他也不是沒有心理準備,可曾經自己想保護過的人,居然就是一個騙子。

  跑到這裡,他們都已經不行了,速度明顯下降,還好樹林裡夜晚視物不清,段滄泠終於和他們岔開一定的距離。

  “接受吧,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沈懷拍了拍顧蕭的肩膀,順勢坐在了他旁邊,他們周圍是一片灌木叢,顧蕭從包裡掏出一個麵包風卷殘雲般地吃完了,塑料包裝袋被他又塞回包裡。

  沈懷抬頭看了看天空,今天晚上沒有月亮,不知道現在是幾點,“現在獵人還剩兩個,一個是J還有一個就是段滄泠,我現在很好奇,那個神是怎麽回事……”

  顧蕭低著頭,他感到很不對勁,獵人今天早上應該還剩四個,除去現在見到的獵人,應該還剩三個,怎麽只剩兩個了呢?而且最重要的是,從頭至尾,那個狗頭面具的獵人一直沒有出現,早上在天台砸門的獵人到底在哪裡?或許那個人就是狗頭面具。

  顧蕭腦子現在一團糟,他害怕自己再次步入死亡,那樣的疼痛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你還記得早上那個在天台砸門的獵人嗎?”顧蕭偏頭問沈懷。

  “他死了,我看見他死了,被一個戴狗頭面具的殺死了。”沈懷語氣平靜,但對顧蕭來說根本就不能平靜。

  “那個狗頭面具在哪裡?”沈懷被顧蕭拽著衣領,“我不知道啊,那個狗頭面具殺完人就跑了,誰知道去哪裡了。”沈懷掙脫他,臉上的表情被藏在陰影裡,看不透。

  “那麽,獵人就不止兩個。”

  “天黑請閉眼……”歌聲漸近,段滄泠拖著高爾夫球杆靠近他們。

  沈懷立馬上去捂住顧蕭的嘴,他們靠得很近,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

  歌聲戛然而止,一個尖利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他們頭頂。

  “哈哈,找到了……”

  9

  沈懷一把推開顧蕭,那呼嘯帶風的高爾夫球杆落了個空,但又立馬朝沈懷掄去卻被他一把抓住,段滄泠在直起身的沈懷面前立馬矮了一截。

  沈懷陰森森地說:“我們跑,你真當我怕你?”

  說完就是一記側拳直擊段滄泠,高爾夫球杆被扔在一旁,沈懷拍了拍手,“垃圾……”

  段滄泠卻突然起身,一記側踢朝沈懷襲去,“他媽的,別叫我垃圾!”

  顧蕭很想上去幫忙,但是總感覺他插不上手,很快,段滄泠被沈懷反手壓在身下,段滄泠只是笑,笑得很大聲,更像是哭喊,頓時激起一片夜晚沉睡的鳥。

  “哈哈哈哈哈……”

  顧蕭被他笑得發毛,他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那時候的他也是這樣笑,在那個幽深的巷子裡被一群人拳打腳踢……

  突然,從段滄泠的衣兜裡掉出了一個匕首,沾著血,正是剛才沈懷殺死紅毛的那個匕首,沈懷抓著段滄泠的頭髮迫使他仰起頭,並在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你死了,沒有人能寬恕你,你殺死了小晚,借紅毛的手,你想要成為贏家,只可惜,你……遇上了我,打了不該打的主意。”

  說完他就撿起那帶血的匕首,段滄泠惶恐地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顧蕭,眼裡全是哀求與絕望,“求求你……帶我……”還沒有說完,就被匕首劃爛了脖子,噴湧而出的血液染髒了顧蕭的黑色帆布鞋。

  沈懷起身撿起掉落在一旁的袋子,往背上一甩,擦著顧蕭就走了。“你剛才,給他說什麽了?”

  沈懷腳步一頓,“一堆廢話而已。”

  當黑夜重歸平靜,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深邃,顧蕭覺得一切猶如漩渦,自己就站在中央,越陷越深,看不清楚世界的模樣,更看不清楚自己,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今天晚上,他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從自己體內消失。

  是血腥的刹那歡愉,還是黑夜殺戮的快感,是白日裡炫目的陽光,還是看著死亡降臨的冷漠。他覺得自己就在深淵深處,周圍黑暗,一望無際。

  顧蕭轉身打算跟上沈懷,就看見沈懷從那個袋子裡掏出一個玩意兒,借著遠處的路燈,看樣子是個頭套,沈懷朝他這邊看了一眼,笑了起來,將那東西戴在頭上,纏著繃帶的手玩轉著那把還有溫熱血跡的匕首。

  “天黑請閉眼……”熟悉的旋律從頭套中傳出,還是口哨聲,不過這次,顧蕭看得清楚——那是一個可怖的狗頭面具。

  “顧蕭,你就先睡一會兒吧。”

  這一次,顧蕭看清了那個狗頭面具,也看清了匕首的寒光,但是卻放開了兜裡那唯一防身的釘子,用溫熱的喉頭迎上冰冷的刀刃。

  10

  熟悉的天花板,還是那個少了一葉的風扇,光線從破舊的窗簾穿出,今天沒有陽光,一切都灰蒙蒙的。

  沈懷戴上狗頭面具的那一刻他記憶猶新,剛坐起來想找他算帳就看到沈懷叼著棒棒糖,坐在牆邊的桌子上,手上正是顧蕭那根生鏽的釘子,側著臉看向窗外,露出完美的下頜線。

  “你醒啦?”沈懷一回頭看到顧蕭坐在床上,立馬飛到顧蕭床邊。

  “滾。”回應沈懷的只有這一個字。

  顧蕭推開沈懷,看了看桌上的表,還有大概五分鍾,系統就會播報死亡人數。

  他繞開沈懷,拿了背包,剛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麽,又返回來,取走了沈懷手裡的釘子。

  “喂,我給你道歉好不好?拜托,我也很無語的好嗎?”沈懷衝著顧蕭的背影說。

  顧蕭剛下樓,走了沒幾步,就聽到空中回蕩著系統的聲音,“每日早報:昨日平民死亡人數:六人,蘇晚然、李星辰、郭嘉明,李靜心……獵人死亡人數:三人,閆宏宇、段滄泠、陳佳琪……”

  顧蕭很清楚,遠離沈懷是最明智的選擇,並且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還剩下兩個獵人,沈懷一個,另一個就是J,正當他考慮時,原本平靜的系統又突然出現,“恭喜顧蕭玩家獲得如下提示信息:現有平民一人,獵人一人,神一人。祝您遊戲愉快,謝謝!”

  顧蕭有點懵圈,誰是什麽身份,這一點很模糊,自己、沈懷和J三個人之間誰到底佔著什麽身份他開始疑惑。不管哪種解釋,好像都說不通。

  沈懷悄無聲息地走到顧蕭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顧蕭,那個纏滿繃帶的手裡還是那個匕首,不過他的傷看起來更嚴重了,血染紅了一片。

  “想不明白?”沈懷拉住顧蕭的衣領。

  顧蕭滿臉厭煩,“滾!”

  沈懷不放手,顧蕭一把抓住沈懷的衣領,那根生鏽的釘子抵著他的脖頸。

  “信不信,我殺了你!”顧蕭咬牙切齒道。

  沈懷還是痞子模樣,嘴裡的棒棒糖從一個腮幫子滾到另一個腮幫子。“為了答謝你的棒棒糖,我告訴你真相,你再殺我也不遲啊。”

  顧蕭看著沈懷澄澈的眼睛,松開他,一隻手向後摸了一下頭髮,一腳踢翻了旁邊的空空如也的垃圾桶。

  “為什麽?為什麽我要穿越到這個破遊戲中來,還遇見你這麽個無賴,我的生活本來就很糟糕了,求求你們放過我!我不玩了!”

  顧蕭朝天上怒吼,沈懷就抱臂靠在紅漆刷過的牆上。

  顧蕭抱著頭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嚎啕大哭,本來他來這裡時還有一百多人,到現在只剩下三個人,溫媛死了,段滄泠也死了,騙他的不騙他的都死了。

  這時,陰沉沉的天空一聲雷響,地上吹起的風卷起角落裡的廢紙與落葉。

  沈懷走過去,把顧蕭拉起來,一把抱住。

  “你是這個世界神,我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平民,J是這裡唯一的獵人,你看人物關系多清楚,這就是一開始注定好的命運。”

  顧蕭一拳打在沈懷的肚子上,“你他媽是狗頭面具!”

  沈懷捂著肚子被氣笑了,“可你知道每殺你一回,我都會從獵人降級為平民嘛?”

  “我從沒有固定的身份,我只有在變成獵人的時候殺你,在成為平民的時候殺獵人,只有這樣……你的世界才能乾淨!”

  11

  大型商場就矗立在面前,馬路還能聞到新鮮的瀝青味道,空中翻滾著烏雲,黑雲壓城,應該是快要下雨了。

  顧蕭從沈懷口中聽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遊戲規則。

  作為這個世界特殊的存在,沈懷一開始就是獵人,第一次殺死顧蕭的時候他便不能再戴起狗頭面具,拿起匕首,會像所有平民一樣被灼傷。

  當他忍痛拿起匕首殺掉獵人後他才可以恢復獵人身份。第一次殺顧蕭是因為本能,第二次,第三次都出於好奇。

  最後他才明白,原來顧蕭就是這個世界的神。

  “你是說,這個遊戲其實是我的精神世界?”

  沈懷打了一個響指,“Bingo!”

  他邁著長腿走進商場,如果沒有猜錯,J應該還在商場裡。

  顧蕭跟著沈懷,與他並肩走在一起,“那你是什麽樣的存在?”

  商場裡的光有點晃人眼睛,沈懷咧嘴一笑,露出白牙,“特殊的存在吧。”

  “這是我的一場夢?”

  “我不知道,這是你的精神世界,但是如果我沒有猜錯,消滅掉J,你才能真正主宰自我。”

  顧蕭和沈懷就在這琳琅滿目的商場裡轉,J一直沒有出現。他們路過潮玩店,沈懷就拉著顧蕭給他塞了一隻小熊;路過遊戲廳他們就進去玩賽車;路過服裝店沈懷就給顧蕭拿了許多合適的衣服。

  他們一路逛到商場頂樓,透明玻璃組成的屋頂能看到外面的烏雲越卷越大。

  一陣雷聲後,空蕩的大廳回蕩著腳步聲,還有“天黑請閉眼……”

  顧蕭站定,沈懷立在他身邊,看著他。

  迎面走來一個少女,拖著一個錘頭,雙馬尾凌亂,小背心外面套了一個長長的襯衫外搭,腿上還是遮不了肉的超短褲。

  “哈哈哈……你們來了?”

  J就站在離他們不遠處,她在身前撐著錘頭,小臉上是精致的五官。

  “你們要一起還是……一個一個來?”

  顧蕭看著J,“你殺不了我。”

  “哈哈哈,我想要什麽,還沒有人能搶走,你不過是一個懦夫,妄想在我這裡得到寬恕?”J的臉上已經開始猙獰,窗外雷聲大作。

  “嘩……”雨突然如瓢潑般下下來,砸在前面的玻璃頂上,打破了原本的平靜。

  J早已提著錘頭掄向顧蕭。

  原本低著頭的顧蕭,抬起頭,眼裡濕潤,他輕輕喚著:“江雪夢,我很幸福。”

  J突然定格在離他十幾厘米處,錘頭還沒有落下就變成了灰燼,消散在了空中,J深深吸了一口氣,身體猶如紙片,一點一點燃燒,眼裡滿是不甘,“原來你真的……會找到幸福……”

  J就是江雪夢,一個顧蕭的夢,曾在一個寒冬臘月的晚上悄然生出的欲望,不曾感受到幸福的他,在那一天渴望幸福。

  12

  顧蕭父母離婚的時候他才五歲,雙方都是事業型人才,不願意讓孩子成為前途的絆腳石,便將顧蕭送回了老家,由爺爺奶奶照顧。

  那是溫媛第一次出現,別的小朋友都在一起瘋跑玩鬧,只有他蹲在牆角畫著圈圈和方塊,學著鴿子叫,自言自語,小朋友嫌棄他,大人也嫌棄他,都說他瘋了。

  只有爺爺奶奶護著他,有人要是欺負顧蕭那準是一頓鬧騰。

  顧蕭十五歲被母親接到了城市上初中,因為在農村待過的經歷,加之那時候顧蕭黝黑瘦弱,被欺負似乎成了理所應當。

  這是段滄泠第一次出現,他被摁在地上,柔軟的肚子被人踢踹著,疼痛難忍,這種感覺達到極致後,他莫名地想發笑,他開始會演戲裝無辜,他也會抄起磚頭和美工刀與他人掙個魚死網破。

  暴力在他的青春裡,種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痛。

  後來爺爺奶奶相繼去世,這是江雪夢第一次出現。老家的房子在冬天總是冰冷,但只要有爺爺在屋子總是暖和的,奶奶會給他用熱水袋暖好被窩……

  那一天奶奶與世長辭,冰冷的被窩讓他徹底放棄了獲得幸福的信心。人沒了如一抔黃土,風吹盡,皆是虛妄,那虛虛實實的幸福感,從來不會光顧顧蕭這座破廟。

  顧蕭的分裂,正走向自身的滅亡。

  “顧蕭?顧蕭?”

  顧蕭聽到聲音回過神,空洞的眼神看向沈懷,耳邊逐漸聽到雨聲,風聲……

  顧蕭突然意識到,他所謂的幸福就是和一個人,哪怕是陌生人在一起享受當下就好。

  那孤獨多年的心,在一瞬間土崩瓦解,“沈懷,我好像知道回去的路了。”

  沈懷笑了,他眼裡映著顧蕭的臉,如此生動,“如果感到幸福,你就跺跺腳?”

  顧蕭聽話地跺了兩下腳,頓時天旋地轉,沈懷的臉也被漩渦吸走,而自己卻陷入了黑暗。

  沈懷又騙我!

  顧蕭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牆,乾淨平整,耳邊是鍾表的聲音,“滴答滴答……”響個不停。

  有人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顧蕭?顧蕭?”

  顧蕭回神,就看到沈懷穿著一身白大褂坐在自己對面,頭髮向後梳著,露出光潔的額頭,鼻梁上架著金絲框眼鏡,衣冠楚楚。

  “顧蕭先生,你好,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沈懷,你現在的治療狀況非常良好,催眠治療的效果也很顯著,請積極配合以後的治療。”

  顧蕭低頭看著自己的病歷上“人格分裂”幾個字,點點頭。

  “沈醫生,什麽是幸福感?”

  沈懷推了一下眼鏡,“好好愛自己再好好愛別人,每個人的看法都不一樣,不知道顧先生有什麽看法嗎?”

  顧蕭從沙發上起身,“過好當下。”

  每一刻的滿足都能帶來幸福感,顧蕭知道想要走出那道陰影不容易,但他也會盡力走出來,就像在精神世界裡,他也從未放棄過相信沈懷。

  沈懷就是他世界裡特殊的存在,一邊將自己推向深淵,一邊又將自己救贖,兩個極端之間的距離便是繁花開盡,海闊天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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