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信敲了敲孟玉樓的房門,不一會就有一個丫環著穿的清秀少女開了門。
黃信向她表明了身份來歷,少女向裡面請示了一下,黃信就聽到了一聲有如金玉落盤的“請進”,那少女讓開了後,黃信這才進去。
按理說,黃信如此直接到她的客棧房間來求見,於禮是有些不合的,應該是讓人來請她到外面的客棧大堂去見面說話。畢竟,人家可是一位寡居的年輕少婦,在客棧房間跟陌生男子會面,這讓人知道了,傳出閑話就對她的聲譽有影響,會受人非議。
但黃信現在趕時間,希望今天天黑之前可以渡過黃河進入青州地界,所以就沒有特別安排,直接來見她。
還好,孟玉樓也不是一般的普通女子,她丈夫病故後,她一個婦道人家,接手了丈夫家的布行營生,居然在短時間之內經營得有聲有色,不僅經營好,還擴大了規模,開設了分號。
她以女子之身,拋頭露面做這樣的營生的女子,在這古時代並不多見,她見識接觸的人多了,也就不介意這樣的會晤了。
黃信進入房內後,看到了一個少婦人正從一張梳妝桌子前站起來,旁邊還有一個丫環扶著,那桌子上,擺放了許多帳薄之類的東西。
金瓶中,孟玉樓有兩個貼身丫環,一個叫蘭香,一個叫小鸞。黃信估計就是她們,但不知道哪個是蘭香哪個是小鸞。
“亡婦孟玉樓,見過黃都監!有失遠迎,請黃都監萬勿責怪。”
孟玉樓先對黃信施禮道。
說著的時候,眼神清澈中帶著一股自信。
黃信也趁機打量了她兩眼。
只見孟玉樓身材高挑,比李瓶兒和賈氏也都略高兩分,怕快有一米七的身高了。
她月畫煙描,粉妝玉琢,身著白綾衣裙,蘭麝馥鬱,給人一種淡雅知性的氣質,還隱約有一點黃信在後現代中見過的那些商界女強人的氣質。
真是好顏色,姿容不下李瓶兒和潘金蓮,且身上特有的少婦成熟風韻,讓黃信竟然有一刹的蠢動。
黃信也合手拜道:“黃信拜見孟當家,是我唐突了,哪敢責怪?我在清河縣時,因臨時有急事,所以沒能親自登門拜訪,卻寫信邀請孟當家來此一會,這本就是我黃信的不對,沒想孟當家你還真的來了。”
噗的一聲,孟玉樓失笑掩嘴,又趕緊道:“黃都監,小婦人閨名玉樓,稱小婦為玉樓便好,當家之稱……倒是新鮮,卻不敢當。”
“哈哈,你以一個婦人之身,卻擔起了家裡的營生,還做得這麽好,不是當家的還是什麽?這也是我黃信佩服的地方,好吧,玉樓老板,那我就直接長話短說了。”黃信也跟著一笑,然後誠懇的直視著她道:“黃信請玉樓老板你前來一見,有三件事。”
“黃都監,要不先請坐,坐下來慢慢談?蘭香,去向店裡要壺滾水來泡茶……”孟玉樓這會指著房內的一張椅子道。
“別,不必客氣,我說完就要離開了。”黃信阻止了道。
“哦?這麽著急嗎?”
“是挺急的。”黃信直接道:“第一件事,就是我想向你楊氏布行收購些布匹,不需要太好的,就一般的粗麻布這些就行,當然,棉布這些也行,也都是我需要的。並且,長期需要。”
“粗麻布和一般的布匹,小婦的店裡是有的,小婦做這些營生,不管什麽,只要有生意,也都會做。如果黃都監要的量多,我也會想辦法,
再給黃都監你一定的折扣。”說起這些生意交易來,孟玉樓當即認真的說了起來。 “行,一會我給你付定金。但我要求,需要把貨送到青州來,你覺得你可以做得到嗎?”
“送到青州……”孟玉樓聞言蹙了一下秀眉,道:“小婦現在回清河縣調貨送來給黃都監一起帶走不可以嗎?小婦的營生,多是在清河縣跟大名府之間。至於青州,小婦可沒有商隊可以把貨送那麽遠,現在世道不平,路上多有劫匪,我擔心……”
“玉樓,那我再說第二件事。”黃信接著說道:“布只是布,我買了布,自然是需要做成衣服的。我有些想法,想直接做成大量的成衣出售,然後,還會在各地開設一些成衣店鋪,不僅是我青州,還有你們大名府、東京等等的地方,也都會開設分號。我需要有人幫我打理,所以,我想跟你合作,到時候,這些營生,都可以交給你來幫我打理。”
“啊?跟我合作?讓小婦為你打理?為什麽是我?小婦跟黃都監你素不相識,就如此信任我這小婦人?還有,黃都監你這也太大手筆了吧?那需要多少的本錢?還要做成衣……怎麽能做得了那麽多?”孟玉樓吃驚的看著黃信,一腦子疑問。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再問道:“黃都監,你跟余氏布行老板余大德相識,而且他是老字號布行了,規模比我的大,人脈這些應該也比我廣,你為什麽不跟他合作呢?”
面對孟玉樓一連竄的疑問,黃信目光略帶有點侵略性以及情真意切的樣子看著孟玉樓,對她道:“這就是我想說的第三件事。我為什麽不跟余氏布行合作?因為余大德始終都是外人,我這些生意營生一旦鋪開了,何止萬貫產業?我怎麽可能把這麽多財富交托給一個外人呢?”
“那、那我也不一樣是外人……”孟玉樓張了張小嘴道。
黃信一擺手道:“不一樣,玉樓,這第三件事,其實就是我黃信想向你提親,我娶你為妻。只要你嫁了給我,那麽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對於自己的女人,那是絕對的信任放心,如此,以後這些營生,我也都可以交托給我來經營。”
“啊?”孟玉樓又吃驚的掩住了小嘴,臉兒一紅,美眸意外又驚羞的退了一步看著黃信,失聲道:“黃、黃都監你這是開玩笑吧?小婦只是一個亡婦,守寡之婦,殘花敗柳之軀,我、我怎麽能嫁給黃都監你為妻?且小婦……也沒有再嫁的心思……”
黃信坦誠的看著她道:“玉樓,你別怪我冒味。且聽我說完。”
黃信說道:“首先,玉樓你不必妄自菲薄。在清河縣,誰人不知玉樓你年輕貌美?再加上玉樓你的經營才乾,以及所掌握著的楊氏布行的財富。這些加起來,你就成了香勃勃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趨之若鶩,不知道有多少人排著隊想娶你呢。我想,你平時肯定也面臨著這樣的煩惱,也早已經有不少人向你提親了吧?”
“這……”孟玉樓倒不好否認這樣的事實,平時的確有不少媒婆常登門說媒,就是丈夫的大舅、舅母等也常勸她嫁人,但她知道,大舅他們只是想讓自己嫁了好霸佔丈夫留下來的家業。
“說真的,玉樓你也應該懂得什麽叫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女子紅顏薄命,長得漂亮的女子,這本身就會引人窺伺,你還掌握著那麽多的財富,你認為,你能保護得了自己?守護得了你丈夫所留下來的家業?如果有那些名望世家、有權有勢的人看上了你,哪怕是有一定官身的人看上了你,你認為你可以拒絕得了他們的提親嗎?別看你現在經營楊氏布行有聲有色,做得很好。可是,真正的有權有勢的人隨便用些手段,你的營生可能就沒辦法再經營下去了。我現在跟玉樓你說這些,並不是空穴來風,而是你很快就有可能要面臨的情況。”黃信聳聳肩,帶著欣賞的看著她道:“趙宋的世道越來越亂了,像玉樓你這樣的女子,如果沒有一個真正有能力的人守護著你,痛愛著你,那麽下場一般也不會太好。有些事,真的是可以預見的。”
“嫁了給我就不一樣了。我對玉樓你是真心的,並且,在我的保護之下,我能讓你實現你自身的人生價值,能讓你去做你喜歡做的,想做的事,能讓你的才能得以施展,讓你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讓世人知道,其實你們女子也並不弱於我們男子。很多事, 你們女子也都可以做得比我們男子做的更好。”
“別不相信,你們女子在這樣的世道,想做點事業,那真的會很困難。別說你了,就算是我,剛剛在大名府跟盧俊義做了一筆交易,賺了兩萬來兩白銀,那大名府官府的兵馬都監李成,就明目張膽的來抓我的人,想以此為要挾向我索要錢財,我一怒之力斬殺了李成。這不,我如今便是急著先離開大名府的地界,回到青州,這是擔心他們會有追兵。”
“但我並不是怕了那些追兵,而是我現在有不少女眷,我得要以保護好她們為主。因此不易不顧一切的跟那些官兵周旋。”
“總之,玉樓你是很難獨善其身,不管你自願的還是被迫的,早晚也都要嫁人。既然如此,你不如考慮一下我黃信,在你被迫之前,自己選一個認為值得讓你托付終身的男子,選一個能夠真誠待你,真心痛愛你的,能夠真正守護你一輩子的男人。我黃信,自問是一個真誠坦蕩的人,我如今說喜歡你,說愛你,那麽我就會一輩子的痛你愛你。”
黃信一口氣把自己想對孟玉樓所說的說完。
孟玉樓看著黃信,她倒沒有懷疑黃信所說的這些話的真誠,因為,黃信所說的這些道理,她又哪裡不明白?她其實全都懂。
正如黃信所言,她一個婦道人家,在這個世上,沒依沒靠的話,那真的過得很苦很難。對於這些,她其實已經深有體會。
而她還真的沒有碰到像黃信這樣,這麽坦蕩直接跟她說這些話的男子。
這一時間,她也真的不禁有些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