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懷重新變得開闊,柳辰愉感覺自己的呼吸又暢快起來,他覺得空氣真是前所未有的美好,忍不住大口呼吸了幾下。
在他的身後,由巨型花草組成的迷宮靜靜佇立在原地。
“打死我也不想再進去一遍了,這玩意居然是會隨機改變構造的,還好我沒按裡面的路線走...”
柳辰愉甩掉披在身上的一大塊滿是黏液的防水布,又用紙巾用力擦了擦粘在身上的些許黏液。
就在剛剛,他走出了這座迷宮。
四十分鍾前,柳辰愉停駐在迷宮內,想到了一個出去的方法。
那便是不按迷宮內既定的路線走,直接抄近路。
高大的奇異花草之間的距離很緊密,但畢竟不是一體生長,還是會有空隙出現。
但實際上,就算有空隙,正常人類基本是過不去的,最多只能伸出手指般的狹窄。
柳辰愉覺得自己可以做到。
他或許可以成為紙片人。
利用“伸縮自如”天賦,他可以操控、拆卸、移位自身體內所有骨骼。
這個天賦柳辰愉沒怎麽使用過,從獲得到目前為止他只在死淵裡觸碰紅豆杉樹緊急使用了一次,後來就一直沒有用過,因為這個天賦用起來很疼,他很怕痛,所以很少用。
“不過說起來,頭骨真的也能縮起來嗎?”
柳辰愉很是猶豫,就算能夠成功,但要是因此留下後遺症的話,可就不算太美好的事情了。
“總之先試一試?”
他確定好一處空隙處,然後從自己體內取出一大塊防水的布披在身上,開始運用伸縮自如天賦。
劇痛瞬間從全身各種傳來,盡管他已盡力忍受,並且還有“痛”天賦的削減,但依然讓他身體顫抖不停,冷汗直冒。
神奇的是,頭骨居然也成功收縮成了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薄薄一片,並且他感到大腦和內髒以及其他部位似乎沒有因此受到什麽損傷,但是長時間全身收縮還是會導致缺氧,而且走路的速度會變得很慢,必須像螃蟹一樣橫著走。
如果在人前,他絕對不會用這招,因為太不美觀。
如果期間遇到什麽外界的變故,他恢復再快也需要幾秒鍾,那將讓他無法抵抗,是他最脆弱無力的數秒。
這就是所謂的風險。
所以說實話,他對此並沒有什麽信心。
以至於當他緩慢但順利地穿越過一處厚厚的花牆之後,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
“真的行!”
身體經過不斷地壓縮,他全身從正面看起來變圓潤了不少,從側面上看則是薄薄的一片,就像是被擀麵杖徹底壓扁了一般。
花莖外部的那一層黏液就像潤滑油一般減少了身體與其接觸所產生的摩擦力,算是間接幫了忙。
於是,他繼續以此方式朝著一堵又一堵的花草厚壁間的空隙鑽去。
每鑽過一處,他就會恢復正常,以避免對自身造成半永久性或永久性傷害,休息幾秒後他又開始收縮身體朝著下一處空隙走去。
越靠近外部的花草巨牆厚度越來越厚,他需要忍受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每一次,因為全身的劇痛以及內髒大腦長時間擠壓導致的缺氧讓他差點沒能堅持下去,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以這種方式穿越花牆。
因為這是目前最快最有效率的方式。
總而言之,他通過了那一座錯綜複雜的龐大花草迷宮。
現在柳辰愉所在的位置是片建築群廢墟身前的空地處。
看上去總共有七八座廢棄樓房的建築外部到處都纏滿了難以言喻的怪異植物,有些挺直在半空中,有些則已經垂到了地上,還有些類似藤蔓的尖齒植物直接從廢樓洞壁的孔洞裡穿過,如果柳辰愉不是來找人的話,他一定掉頭就走等小黑蛇恢復之後再縱火燒光再堂堂走入。
他不明白為什麽像是地鐵站的地方既有像是花園的迷宮又有建築,他已經放棄類似問題的思考了。
他望著前方不遠處那群建築,不知為何,他覺得從整體看上去就像是一棵吊滿了死人的大樹。
柳辰愉將前面的頭髮往後捋了捋,然後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快步向前跑去。
到了近處,他看清了那些建築,倒不如說,那些建築上本來就掛著各種陳舊泛黃的招牌。
有超市、有旅館、有辦公寫字樓,也有遊戲廳、飯店、家電維修,總共有八座外觀各異、內涵也不一的建築。
並且讓柳辰愉感到奇怪的是,這八座建築分部的位置就像是圍成了一個圓,其中心的位置則是一片空地,並且空地的中央有一處巨大的深坑。
柳辰愉一邊小心隱藏著自己的行蹤, 一邊躡手躡腳走到中間去查看。
不久,他便來到了那處大坑邊,深坑的高度足有十數米,除此以外坑底周圍還有不少相對要小得多的孔洞。
他扶著牆,離邊緣靠後一段距離,眺望裡面的情況。
眼神快速地掃了一遍,裡面什麽都沒發現,但柳辰愉很確信自己再看下去可能會導致頭暈,於是他很乾脆地收回了眼神,準備離坑洞遠一些。
忽然,他聽到了一聲嘩啦的聲音,沒有多想,他立刻閃身躲在建築的陰影處,小心窺探著聲音發出的來源方向。
然後,他的瞳孔稍稍有些放大,顯得有些驚訝。
在傷痕累累的破舊寫字樓門前,有一個“人”正往那裡緩緩走去。
其穿著一條皺皺巴巴的紅色禮裙,整件衣服看上去很名貴雅致,但卻顯得松松垮垮,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裙子隨風飄揚著,並沒有讓裡面的人走光。
因為裡面根本就沒有人,在那裡的,只是一件懸浮在空中的深紅色禮裙。
並且,在裙子上,還掛著一張皺巴巴的人皮。
“這...不是人穿著衣服,而是衣服穿著人嗎?”
柳辰愉盯著遠處這番怪誕的場景,緊皺著眉頭躲在陰影裡,沒有出聲。
但讓他眉頭緊皺的,並不是對衣服穿著人這個問題的思考,事實上他也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
因為那件紅色的禮裙在這時不知為何忽然靜悄悄地轉過身來,頸部黑黝黝的空蕩深處朝著柳辰愉所在的方向,緩緩地移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