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最終的分裂
“寄存器測試通過,也就是說,通用型量子計算機最大的困難點已經得到解決了。”
“接下來,按照一般的規律,我們應該會在幾個月的時間之內完成量子計算機的實裝,並且上線適配。”
“人類裡正式進入量子計算時代不遠了,但這樣的技術到底會帶來什麽,我們還不知道”
辦公室裡,張進一滿臉欣慰地對陳念說道。
就在剛剛,他從後端實驗室裡得到了寄存器讀寫測試通過的消息,這個消息帶給他的不僅僅是“驚喜”,事實上更多的,是一種震驚和茫然。
是的,他知道星火很強,陳念更強。
但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困擾了許多學者一輩子的問題,居然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之內就已經被陳念攻破,快到甚至整個實驗團隊都沒有反應過來,以至於在那條頭號信息上,放的居然是那麽一句烏龍的話.
不過,這倒也不是什麽大事。
畢竟,只要有成果,這種無傷大雅的玩笑只會被當成塑造研究者形象的趣談,而不會成為攻擊他們的借口。
實力就是一切,成果就是一切,這是這個時代所獨有的特征。
越是停滯不前的時候,人們才越會去關注那些“結果之外”的、規則性的東西,甚至最後發展到沒人敢犯錯、沒人敢放松,只能在任何時候都謹言慎行
能發生這樣的事情,本身也就是這個高歌猛進的時代的讚歌吧.
想到這裡,他繼續說道:
“當然,我上面說的只是樂觀地估計。”
“事實上,從寄存器,到真正能夠走入人類日常生活的‘實用型’通用量子計算機,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與算力相關的一切都要洗牌,舉個最小的例子,我在網絡上看到一些年輕人的討論,說量子計算機的誕生可能會讓全實景的遊戲變成現實。”
“但其實,這種幻想實現的難度遠比他們預估的還要大,光是一個‘顯卡’的問題,就會困擾我們的技術部門和廠商很久了.”
“全實景遊戲”
陳念默默地重複了一句這個單詞,他突然想起了之前跟王建成討論過的那個設想。
——
一個基於區塊鏈技術設計的大型模擬社區、或者叫擬真化跑團遊戲。
它是不是也應該往這個方向走一走?
畢竟,在自己看來,讓更多的真人介入,才是讓AI實現快速訓練、快速進化的基礎。
可以跟他聊聊。
陳念撓了撓頭,他突然發現,自己只是來了一趟西北,卻給自己找了找了不少事情。
還真就是閑不下來啊.
於是,他開口說道:
“量子計算機的問題解決,如果後續沒有更多的問題,我就準備回成都了。”
“當然,如果你們這邊有需要,還是可以繼續找我,我會給你們提供遠程支持。”
“沒問題陳工!這次太感謝你了。”
張進一滿臉真誠,他把早就準備好的禮物放在了陳念的桌上,陳念沒有拒絕,而是看了一眼盒子裡的物體,好奇地問道:
“這什麽玩意兒?”
“一個小型離子阱發生器。”
張進一立刻回答道:
“它是量子寄存器技術的衍生產物,通過這個離子阱裝置,我們可以將數個量子比特鎖定在晶體介質之中。”
“理論上說,存儲其中的量子比特生命周期可以達到600秒以上。”
“當然,從我們開始對話到現在,這個被存儲在其中的光粒子應該已經.死去了。”
“所以其實它是一個量子墳地.哈哈哈哈,這麽說好像有點煞風景,不過陳工,我覺得伱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
陳念微微點頭,回答道:
“完全能夠理解。”
理工人的浪漫有時候就是這樣,乍一看上去幾乎是完全不可理喻。
且不說小型離子阱發生裝置這玩意兒根本就沒有半點浪漫色彩可言,就說張進一自己抖出來了,存儲在裡面的粒子10分鍾之內就會消亡。
它就是一座墳墓,而且還是空空如也的墳墓,送這種東西給別人,到底有什麽意義呢?
——
但,它的意義其實並不在於它裡面有什麽,而是在於,曾經有什麽。
理論上來說,被鎖定在離子阱之中的量子比特,在失去能量徹底消亡之前,它已經經歷過了人類無法探究的巨大數量的“選擇”、也經歷過了微觀領域上的無數種未來。
它代表的,其實就是一種“無限的可能性”。
哪怕它是空的。
看著陳念的表情,張進一再次欣慰且慈祥地笑了起來。
不過搭配著他這一張斯文敗類的臉,他的笑容多少顯得有些滲人。
“好了,我們的事情基本解決了,現在來辦點閑事吧。”
“我剛來的時候見過環境管理工作的負責人,聊了一些有關沙漠環境治理的問題,他們已經給了我一個大致的方案。”
“我想,量子研究所要在這裡扎根相當長的時間,這個方案的首次試驗,可以就安排在這裡。”
“具體的實施步驟我們已經談好了,技術人員會在短期內到位。”
“我需要你們所裡撥出一部分資金支持這項工作——當然,也僅僅是出錢而已。”
“你們能搞定嗎?”
停頓了片刻,陳念又略帶歉意地說道:
“這只是我個人的一個設想,當然,用星火的資源去完成也是沒問題的,但我們也確實一直都處於缺錢的狀態,而你們又恰好省了一大筆經費”
“完全沒問題!”
張進一立刻回答。
哪怕不是出於對陳念的尊重、哪怕是從純粹的利益角度去考慮,他也覺得,這件事情非做不可。
“只是個人的一個設想”?
開什麽玩笑,你可是星火的核心,甚至是這個國家、這個世界的中心。
你提出來的方案,哪怕再荒誕不經、再驚世駭俗,那也是值得去試一試的好嗎
哪怕你是想薅我們的羊毛,我們也會心甘情願地自己躺下
“大概需要多少預算?我們馬上就要做2018年預算了,這一塊的經費,我們可以提前留出來。”
陳念看了一眼陳果,隨後伸出了一個手指。
“一百億?”
張進一有些驚訝。
“沒錯,100億。”
“我知道有點難度,不過這個錢吧,我相信你們還是可以自己掙出來的.”
與此同時,海的另一邊。
韋斯滿臉疲憊地送走了他的最後一批“客人”,隨後重新回到了辦公室了,坐到了自己的父親、約翰達頓的對面。
事實上,自從上一次重傷之後,約翰達頓早就已經逐漸退出了這個家族的管理,更沒有參與到北美新聯盟的宏大計劃中去。
但,他也從來沒有阻止過自己的孩子們放手去做。
這一點似乎是與他此前堅決捍衛農場、捍衛自己那些老派的傳統時表現出來的保守性格有些矛盾,可如果仔細去想就會發現,這其實始終完全合乎邏輯的、一脈相承的選擇。
他抗拒的是時代的變遷、或者說權力的變遷,他追求地始終是那種被刻印在血脈裡的對“個人意志”的堅持。
他也許是錯的,他堅持的東西也許是可笑的,但無論如何,他的勇氣確實值得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