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雲桂坊那邊,見到她之後不要透露我的身份,也不要透露我給你那些超前的知識內容,在她面前我就是齊興商行的掌櫃。”
任平生伸了伸腿,吃著西瓜說道:“現在銀山縣那邊打的如火如荼,戰火隨時都有可能燒到咱們這裡來,這都快兩個月了,造作局一直弄不出無煙火藥,這一次拜訪這位高人,就是為了解決無煙火藥問題的。”
東家的話讓劉文有些無地自容。
在他看來,這就差指著他的鼻子,罵他酒囊飯袋了。
但是,對於東家嘴裡的這位高人,他又本能有些不信。
他和造作局一眾人才,對著配方研究近兩個月都沒有研究出來的東西,什麽高人能輕易的解決?
要是這麽簡單的東西,還能難住他們這麽久?
配方之中的那些東西,他們嘗試過無數次了,有一些在現有的條件之下,根本合成不出來!
那個高人就能做到?
甘甜的西瓜劉文都食之無味了,一路腦子都亂糟糟的,在不停的想著事情。
直到馬車從雲桂坊的一間普通小院門口停了下倆。
幾人依次下車。
“大錘,你帶人守在門口就行了。”
任平生和陳大錘說了一聲,然後到了門前屈指敲門:“當當當~”
“是誰?”
裡面一個粗狂沙啞的聲音,嚇了任平生一跳。
小婉捂住嘴,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解釋說道:“是趙嬸,阮糖雇傭的那個幫手。”
然後衝著門後喊道:“是我。”
“是小婉妹妹!”
裡面這才傳來了阮糖的聲音,聲音溫柔中帶有幾分英氣。
門閂打開,隨著厚重木門推開,碰到了門楣上垂下來的銅鈴,發出“叮當”清脆的響聲。
一個穿著棕色皮革圍裙的女人,出現在了任平生的眼中。
她的長發在腦後扎了一個寬松的馬尾,穿著寬松的工裝,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裁剪的,更像是地球上車間工人穿的那種,卻遮不住她霸道的身材。身上的棕色皮革圍裙表面,有著一些劃痕,不知道是不是割玻璃的時候劃傷的。
但即便是這樣,工裝和圍裙穿在她的身上,竟然被她穿出了美感,給人一種又美又颯的視覺享受。
“任先生,您也來啦。”
阮糖將垂落到眼前的一縷頭髮收攏到了耳後,笑著將大門大開,讓門外的人進來。
“阮姑娘真是厲害,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就製作出了這樣精美的玻璃,還打開了市場。”
任平生走進了院子,看著院子裡錯落有致的擺設,誇讚說到。
“還沒有謝謝任先生呢。”
阮糖將任平生幾人領到了屋簷底下,又讓趙嬸進屋子拿了幾個乾淨的白瓷杯子出來,下了茶葉。
“何來謝謝?”
任平生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
這茶葉比起家裡的差了不少,聞起來香氣醇厚,但是喝進嘴裡略顯苦澀,咽下去之後回甘短而弱。
“如果不是任先生,我這玻璃的買賣做的也不會這樣容易。”
阮糖說道:“玻璃一開始買賣的時候,就有幾個態度不對的,但是在後來,這些人我就沒見過了。
我在這青城鎮也沒認識幾個人,而我認識的,還有能力幫我的,除了任先生,我想不出第二個人了。”
“不錯,小婉說你很細心,我覺得她說的很對。”
任平生點點頭。
實際上,阮糖說的還是保守了。就在這小院周圍,至少有三十多個耳目,日夜換班監視著這裡,就連鄰居、她常去的小吃攤、百巧閣、幾個鐵匠鋪、那些商人、趙嬸,無一例外都收到了來自任平生的警告。
說的好聽一點,阮糖已經生活在任平生給她交織出來的,楚門的世界裡了。
將手裡的茶杯放下,任平生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院子的房間都已經換上了玻璃,看上去和地球上的玻璃已經沒有什麽區別了,通透明亮。
略有瑕疵的是玻璃上面並沒有那麽平整,偶爾就會有因為凝固時候造成的凸點和氣泡,不過這些並不會影響玻璃的采光。
在靠近屋簷的地方,一個乒乓球桌大小的工作台,也吸引了任平生的目光,上面很多他叫不上名字的工具,但是看上去很熟悉,而且看著很專業的樣子。
就在工作台旁邊的地上,還有一大捆銅絲。
這又是用來做什麽的?
“嗯?”
當任平生的目光再次撇過工作台的時候,上面的幾個零件忽然吸引了他的目光。
套筒、彈簧、握把、彈夾······這組裝起來的話,不就是一把小biubiu麽!
雖然零件還沒有打磨,看上去還很粗糙,但是並不妨礙這個東西就是一把手搓出來的手槍。
他眼睛瞪得像銅鈴,忍不住看了一眼阮糖,正看到她笑顏如花的和小婉說著話,那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眨眼時候,那一雙大眼睛看上去溫柔極了!
“阮糖伱看上去濃眉大眼、溫溫柔柔的,原來也不老實啊!”
任平生將心裡的評價暫時壓在了心底。
他又看向屋簷下的牆壁上,掛著一台雕刻精美的掛鍾,上面的指針指向了三點。
“當~當~當!”
正好連續三聲。
掛鍾報時了!
這倒是嚇了正在思考著高人是誰的劉文一跳,聞聲看去,看到了掛在牆上的鍾表才放下心來,開口問道:“這鍾表,是你們自己做的?”
“對。”
阮糖朝著劉文點點頭。
“這個是劉文,也是我們齊興商行的人。”
任平生給她介紹說道。
“我是阮糖,劉先生好。”
阮糖衝他點頭。
劉文站起來拱拱手,再次確認問道:“掛鍾是你做的?”
“對!”
阮糖再次點頭應道。
這一下,劉文知道高人是誰了。
鍾表這個東西,他也研究過,製造起來尤其困難的就是機芯,那裡面無數的齒輪和小零件,光是製作工藝都極其麻煩,在組裝起來的時候,又需要完全咬合,還需要達到平衡,松緊合度,任何一個小零件尺寸、鋸齒不對都不行。
能夠製作出鍾表的匠人,稱一聲高人也不為過。
不過,這個高人竟然是一個漂亮女人,這就出乎他的意料了。而且,她即便是會製作鍾表,就一定能製作出無煙火藥來嗎?
不見得吧?這也不是一個類型的東西啊。
“之前就聽小婉說,你有一雙巧手。看你這琳琅滿目的小院,真是令人驚歎!”
任平生開口,打斷了她和小婉的聊天。
“先生謬讚了。”
“完全出自真心,哪裡會是謬讚。”
任平生擺擺手,逐漸將話題引到自己的來意上去:“阮姑娘,實不相瞞,我們此來是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
阮糖眼睛一亮。
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一開始就是承了任平生很大人情的,救命之恩除了以身相許,就很難相報。
而且對方還幫自己掃清了商業上的障礙,這人情欠的就越發的大了。
以前的時候,阮糖以為他是饞自己身子。
現在發現,對方還有其他事情相求。如果能為對方解決的話,還掉部分人情的話,那對她來說在面對對方的時候,心態上就能放松很多。
“劉文,你來說吧。”
任平生示意劉文來說。
“阮姑娘,是這樣的。”
劉文手裡比劃了一把長槍的模樣,一邊想起東家的警告而考量著措辭,一邊詢問說道:“我們商行之中,想要增加火銃的威力,但是發現現在的火藥限制了火銃的威力,我們想要配置出更有威力的火藥,但是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方向,試驗了很多次都沒成功。
不知道阮姑娘是不是能給出一些思路?”
阮糖聞言,詫異的看了任平生一眼。
詫異於對方一個商人,竟然在搞火銃和火藥。
也詫異於這個齊興商行,看上去並不是那麽簡單的,怪不得有這樣大的勢力。
就是不知道是為誰提供火器的。
“這個任平生看上去有點危險呀,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等還完了人情,以後有機會的話,還是要和他保持點距離,不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得被卷到危險中去了。”
阮糖暗暗想道。
她覺得自己都穿越到異界了,這個世界還這麽危險,現在又是戰亂時期,必須得想辦法苟住才行。
“你們現在使用的是黑火藥,而黑火藥本身確實有一些問題,最重要的就是不穩定,儲存容易爆炸,使用容易炸膛,當做發射藥用威力小,還容易腐蝕槍膛······”
阮糖抬頭一看,見到劉文那期待中帶著幾分懷疑的眼神。
這樣的眼神放在五年前她經常看到, 那是對於她專業的期待,因為她年齡的懷疑。
“你們跟我來。”
她站起來,帶著任平生三人,朝著西側的一間屋子走去。
一進入屋子,任平生就驚呆了。
房間裡刷成了白色,地面上、桌子上,乾淨的纖塵不染。
而在那一個個桌子上面,坩堝、燒杯、試管、酒精燈等等實驗器具,竟然都堂而皇之的擺在了這裡。
本以為她製作出玻璃已就已經很牛逼了,沒想到她比想象中的還牛逼,竟然連耐高溫玻璃都燒出來了!
而且,這些試驗器具,阮糖是一點都不含糊,一個個看去,竟然都是精品。
動手能力,恐怖如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