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然沉默了。
方祥是一線工作人員,她的話,他沒有理由不相信。
但他已經答應了周姨,總不能忽然反悔。
片刻後,常然開了口:“所以你也不知道那裡面有什麽,對嗎?”
方祥一愣,然後點了點頭:“你別去了直接送死,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至於,除非……那個彤彤和周姨都有問題。”
這種可能不是沒有,只是概率太小,直接被常然忽視了。
方祥撇了撇嘴,滿臉無可奈何:“我已經勸過你了啊!你自己要找死,可別拖累我。喏,你要的日記本。”
聽著這話,常然忍不住笑了一下。
之前方祥也是這麽說的,但她最後還是來了。
接過日記本,常然隨手翻了起來,心情沉重。
日記本上的內容似乎沒有任何改變,常然往後繼續翻著。
整個日記本有內容的部分不超過整個日記本的十分之一,但封皮卻已經十分老舊,紙張也有些殘破、發黃,開始變得脆弱,也不知道這本日記都經歷了什麽。
忽然,常然的手一頓,目光停留在了有內容的最後一頁。
方祥看見了常然的表情,好奇地湊了過來:“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常然隻覺得嗓子乾澀,目光死死地盯著這一頁。
他明明記得,這一頁的內容沒有這麽多。
在紙張二分之一處,明顯多出來了一篇日記。
如果不是墨跡已經乾涸,常然幾乎要以為這是誰的惡作劇。
字跡和之前的幾篇都不大一樣,語句仍舊凌亂,但這一次只是略微打亂了順序,稍微重組一下就能看得出來他想表達的是什麽。
方祥低聲念了起來:“神的天花板有眼睛,101號注視著所有人的病房?這什麽東西……”
“我想他說的是……”常然有些緊張,語氣也不由得凝重了起來,“101號病房的天花板有眼睛,神注視著所有人。”
常然只是這麽念了一句,腦海中就已經浮現出了畫面。
一旁的方祥也噤了聲,沉默許久後緩緩說道:“這樣你也還要去嗎?”
常然毫不猶豫:“去。我倒想看看,那個周姨能告訴我點什麽。”
不多時,廣場上的病人起了身,到了吃飯的時間。
禮堂裡,醫生早已等候著常然的到來,很快替常然做了個檢查。
醫生剛掀開常然的衣服,臉上就露出了十分驚訝的表情。
“你的傷口怎麽恢復得這麽快?”
常然聞言低頭一看,身上的那些傷口都已經結了痂,一些比較淺的傷口表面的痂都已經脫落了,露出了嫩粉色的新生皮膚。
疤痕看上去有些醜,常然心底一片冰涼。
他的身體發生什麽了,他自己都不知道。
醫生笑了起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你這樣的,一般人受這樣的傷,少說也得在床上休養個一兩個月才能下床活動。我再給你開點藥,你今天就可以自由活動了,注意幅度,雖然我估計最多就是出點血罷了。”
醫生說著就抄起筆在紙上寫寫畫畫,然後把單子交給了方祥,讓她去取藥。
常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傷口已經變成了粉紅色,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痊愈了。
但他還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正思索著,一抹白色的身影從門口閃了過去,方祥注意到常然的目光,
往門口的方向瞥了一眼,但遲了一步,她什麽都沒有看到。 只是一個影子,但常然可以肯定,那一定是那隻白貓。
身旁突然多了個人,常然一扭頭就對上了王章的那張笑臉。
“兄弟,你得感謝我。”
王章張口就是這麽一句話,讓常然有些發懵。
他繼續說了下去:“要不是我跟你換了藥,你以為你的傷口能這麽快就好嗎?”
一想起那天的事情,常然就覺得自己仿佛吃了一隻蒼蠅進去。
但聽王章這話,顯然不是那麽個意思。
“這話怎麽說?”常然冷笑一聲,做出一副不信他的模樣來,“你害我吃錯了藥,合著我還得感謝你?哪有這種道理?”
“哎!”王章嘖了一聲,“你這人怎麽還不相信啊!我跟你說,只要你吃的不是自己的藥,它都會產生別的效果。只不過嘛……”
王章抬手摸了摸自己滿是胡茬的下巴,嘿嘿笑著,就是不說下半截。
常然也不搭理他,直接扭過頭去等著開飯。
他已經摸清楚王章的性格了,這人就是愛炫耀,只要他表現出一副並不想知道的模樣,要不了多久王章就會自己上趕著都說出來。
果不其然,王章沒憋兩分鍾就自己湊了過來。
“你怎不聽了?”
常然瞥了他一眼,笑了起來:“我聽著呢,不是你不說下半截嗎?”
王章自知理虧,隻得硬著頭皮說了下去:“我這不是等你接話嘛。咳,只不過那藥吃下去只會會產生什麽效果,那就是完全隨機的了?”
一聽這話,常然立刻警覺了起來。
“你這意思是說,吃下去之後可能還會有負面效果?”
王章抬起左腳,放在了長凳上,掀起自己的褲管,在他靠近腳踝處那裡,有一道十分醒目的疤痕。
疤痕大約有十厘米長,在小腿內側,是一道蜈蚣疤,一看就知道是做了手術的。
王章滿意地欣賞著常然臉上的表情,語氣頗為得意:“看到沒有?這就是我之前誤吃了別人的藥,當天晚上我什麽也沒乾,就在床上睡覺,第二天早上起來腿就骨折了。”
常然滿心疑竇:“不疼?”
“疼啊!但睜眼之前真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王章回憶起這件事的時候也是滿臉疑惑,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瘋人院,就沒人知道這是為什麽。”
常然不語。
他是不相信一個人只是躺床上睡覺就能讓腿骨折的。
常然猛地想起了什麽,一把揪住了王章的衣領:“那你他媽的搶我的藥?!”
王章不要臉地笑了起來:“消消氣,你看現在不是挺好?我承認我一開始是沒懷什麽好心思,但你看看你現在,四肢健全,身上的傷好得都差不多了,這可才兩天啊。”
常然咬緊了牙關,越是這樣才越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