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然一把把他掄進了禁閉室裡,猛地一拉,掛在門插銷上的鎖輕輕一扣就扣了個嚴嚴實實。
哐哐!
常然看著他的臉逐漸變得和自己一模一樣,他看著自己的那張臉瘋狂驚恐,大聲尖叫!
“放我出去!!快來人啊!放我出去!方祥!白卜!老王!他要害我!”
熟悉又陌生的臉用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嗓音呐喊著,而聲音的擁有者卻站在門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黑色的鐵門阻隔了兩個人,門被他捶得哐哐作響,鎖砸在鐵皮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常然絲毫不懷疑,現在整個瘋人院都聽得見這裡的聲音。
一瞬間整個人仿佛被從這具軀殼裡抽離了出來,整個世界都變得虛假,濃烈的不真實感在心間彌漫,抽離感讓這具身體都不再屬於他自己。
常然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直到靠上了牆壁,心底裡才有了那麽一絲的真實感。
一瞬間,常然甚至分不清到底誰才是二重身。
或許他才是那個搶了別人容貌和聲音的怪物,而他現在卻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常然”的聲音吸引來了不少人,方祥是第一個趕到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也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
兩個常然長得一模一樣,從外觀上看不出任何差別。
王章也來湊了熱鬧,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哈哈!你小子也著了它的道啊!”
辛寧和白卜是最後趕過來的,辛寧看著他們兩個面色陰沉,目光不停地在兩個人之間徘徊,只有白卜最為鎮定,他什麽都沒有做,只是安安靜靜地等著。
禁閉室裡泛起一陣暗紅色的光芒,常然看著地面上出現了自己熟悉的痕跡,從他們這裡看過去,只能看見一小片裡面的情況。
牆角處的蠟燭自己亮了起來,照亮了地面上的陣法。
是了,就是這裡了。
裡面似乎有什麽東西抓住了“常然”,把他硬生生地往裡面拖去。
他面上驚恐更甚,向其他人求救:“救我!救我!方祥,方祥!”
方祥被他喊得動搖了,剛準備上前,卻被白卜一把拉住。
白卜輕輕搖了搖頭,一個字都沒說,靜靜地圍觀著一切的發生。
緊緊抓著門的手逐漸泛白,沒有人知道裡面究竟是什麽東西在拽他。
一瞬間,常然忽然看見他的肩膀上多了兩條觸手,似乎和自己肩膀上之前出現的觸手是來自於同一個生物。
不等他多想,“常然”的手指一根一根地離開了探視窗。
刺啦一聲,探視窗被從裡面關上了,他們什麽都看不見,可卻還能聽見。
常然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尖叫,似乎還伴隨著幾聲“嘎嘣”的悶響,似乎有什麽東西被硬生生地折斷了。
然後一切聲響都沒有了。
世界仿佛陷入一片寂靜。
常然靠在牆角,已經出了一身的汗,真不敢想象,如果在裡面的是他,那他現在會是個什麽樣的下場。
看著常然靠著牆壁慢慢站了起來,其他人卻都往後退了一步,等著他的下一個動作。
看著他們臉上的表情,常然也能知道他們在想什麽。
“要我怎麽證明?”
常然說著苦笑一聲,弄了半天自己成二重身了。
話音落下,幾人面面相覷,似乎無法證明。
二重身的危險之處就在這裡,它不僅僅會慢慢變化成你的面貌,
還會擁有你的記憶,知道所有應該知道的事情。 就像是世界準備了一份複製體,兩者完全一樣,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哪個才是真實的。
辛寧伸手摸向口袋,動了殺意。
白卜急忙攔住他:“萬一是真的呢?!”
眼看著距離二樓只有那麽幾步路的距離了,白卜還沒有想要前功盡棄的想法。
辛寧眉頭一皺,有些不耐煩:“萬一?你拿什麽保證這個萬一?拿你那副塔羅牌嗎?”辛寧說著瞥了常然一眼,滿眼都是警惕,“他要是真的還好,萬一是個假的,你遲早把我們害死!”
白卜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畢竟他也沒有證據。
“我有一個辦法。”
方祥忽然開了口,然後就拉著王章往旁邊走去。
常然看這情況,乾脆在牆角處坐了下來,他到現在腿都還有點軟。
看著王章和方祥似乎起了爭執,王章滿臉的不樂意。
“你說給就給啊?!土匪也沒有這樣的吧?!”
方祥緊張地看了一眼常然的方向,捂著王章的嘴又走遠了一點:“你小聲點,我這是管你借,我又不是不還你了……”
看著兩人爭執許久方祥才折返,也不知道她找王章要了什麽東西。
方祥走到常然面前,伸出了手,裡面似乎藏著什麽東西。
常然聳了聳鼻子,他聞到了一股不太美妙的味道。
“什麽東西?”
方祥挑眉:“能證明你是真是假的東西。 ”
方祥說著就攤開了手掌,一顆腐爛的花生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花生不僅綠了,還生出了細細的絨毛,松軟的表面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流出腐爛的膿水來,惡臭撲鼻。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常然乾嘔出聲。
但只有常然有反應,其他人就仿佛沒有看見一樣。
方祥一臉鎮定:“吃了它,我就相信你是真的,他們也會相信的。”
白卜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方祥這話是什麽意思。
常然吃了藥,而二重身沒有吃,就算他知道,演的時候也演不真,更不用說常然只要不去看,那麽食物就是正常的。
說到底,那個二重身再像也不是人類。
再來,那玩意模仿的只有外表,而人嘔吐的時候是可以看見喉嚨深處的,它模仿得再全面,也無法模仿它看不見的東西。
常然皺著一張臉,朝著方祥靠近了一些,伸出手去拿那粒花生,下一秒卻瘋狂作嘔,一時間眼淚鼻涕一把流。
方祥卻沒有絲毫要放過他的意思,直接把花生塞到了他嘴裡,還死死地扣著常然的嘴。
眼看著常然的腮幫子都鼓了起來,胃酸已經翻了上來,那股酸爽誰吐誰知道。
“不許吐!咽了!”
都已經到了嘴裡,常然一咬牙一閉眼,咽了下去,卻在方祥松開手之後扶著牆吐了個痛快。
方祥這時才走上前去替常然順氣。
“記住這種感覺,這是你作為人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