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禁閉室裡出來的那一刻開始,常然就發現有許多地方發生了變化。
只不過在高強度的恐懼的衝擊下,面對這些怪異的現象,常然已經沒有什麽情緒波動了。
反倒是王章,常然只是描述了一下他身上的東西反應就這麽大。
常然盯著王章身上的那個玩意,腦袋挺圓,長了一張狗嘴,牙齒很尖,但頭上沒有耳朵。
兩隻前爪緊緊地扒在王章的肩上,右前爪靠近脖子,看上去都十分枯瘦,和它的那個大腦袋不成正比。
仔細一點看,那個腦袋上的皮膚很薄,似乎連血管都可以看見,隱約有幾根稀疏的毛發,看著不是很清楚。
不僅僅是王章的身上有,病房內一共八個病人,包括王章在內有五個人身上都有類似的東西,加上他自己身上的那一個,估計整個瘋人院最少有百分之六十的人身上都有這些玩意。
每一個人身上的東西都不一樣,有的甚至長得有點可愛。
王章滿臉驚慌地看著常然,嘴裡的語句破碎.
“不能說……不能說……它、它會吃了我的……”王章舉起自己的手,他的小拇指已經不見了,光禿禿的,“這個!這個就是它吃掉的!啊啊!!快滾開啊!”
說著王章就伸手去摸自己的後背,似乎想把自己身上的那個東西給弄下去。
但他的手每一次都無一例外地穿過了那個東西的身體。
不是實體。
那怪物似乎意識到了常然在看它,咧著嘴,仿佛在笑。
常然幾乎可以聞見它嘴裡的腥臭味,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那怪物很快去看其他人,五隻眼睛,沒有看向同一個方向,但只是打量了一圈就又轉了回來。
顯然,它隻對王章有興趣。
常然看了看其他人身上的怪物,似乎都是如此,它們隻對自己盯上的獵物有興趣,然後慢慢地等待他們觸犯規則的那一刻。
想到這,常然不由得覺得脖頸處一涼。
他身上的那個東西,該不會也在等候這樣的時刻吧?
王章再沒有精力來和常然搭話,他背上的那個怪物咧著笑,最中間的那隻眼睛死死地盯著王章。
常然咽了一口口水,躺回了床上,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很快護士來查房,王章也冷靜了下來。
他躺在床上,瞪大了一雙眼睛看著天花板,嘴裡喘著粗氣,手在不停地顫抖。
也不知過了多久,病房裡逐漸安靜了下來。
躺在床上的常然睜開了眼睛,此時已經過了零點,是出門的好時機了。
從床上翻身坐起,常然看了一圈,所有人都在熟睡當中,包括他們身上的那個怪物。
王章背對著他,常然恰好能夠看見怪物的下半身。
背部下來之後直接就是腿了,兩條腿跟雞爪一樣小,就仿佛是萎縮了一樣。
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常然起身走到病房門口。
想起他們在禮堂裡朗誦的規則,他有些猶豫。
打開門之後,一陣風吹過。
常然站在病房門口,一絲動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走廊上有腳步聲,聲音的來源是候診大廳的方向。
如果常然沒有聽錯的話,那個腳步聲正在朝這邊走來。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
規則說得很清楚,不要離開病房,那麽他只要站在門內就可以了。
常然想看看,夜半時分,
這裡究竟有什麽東西在裝神弄鬼。 氣流逐漸變得急促,腳步聲越來越近。
常然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一陣風拂到臉上,常然聽見腳步聲已經到了面前,可是他卻什麽都沒有看見。
直到腳步聲遠去,常然才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他失明了。
一時間冷汗浸透了衣衫,如果他剛才貿然走到了走廊上,那麽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因為失明而困在原地,然後任人宰割。
好在失明的時間持續得不長,大約兩分鍾之後,常然就恢復了視覺,那個怪物的作用似乎就只是讓人失去視覺而已。
常然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也明白了自己必須要避開這個怪物。
剛剛不過就是一陣風而已,他就直接喪失了視覺,要是有了接觸……根本不敢想象。
走到走廊上,路過病房的窗戶時,常然看見了自己背上的東西。
不是具象化的,反而就是一團黑影,和王章之前說的一模一樣,這樣一來,自己就不知道自己背上是個什麽怪物了。
不過它的顏色已經變成了深灰色,縱使是在窗戶的玻璃上,也十分清楚。
連眼睛都沒有,只是一團黑影而已。
看樣子,要確定它的形態,恐怕還要再過一段時間。
常然松了一口氣。
至少短時間內這玩意不會威脅到自己的生命了。
時間不等人,常然趕忙前往活動室。
一時間,走廊裡只剩下了他自己的腳步聲。
來到活動室門口,常然轉動了一下門把手,好在沒有上鎖。
那個不能離開病房的規則似乎只是為了確保他們的安全而存在的,直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一個人出現來阻止他。
這讓常然想到了他在牆上看到的規則——
“請勿在非自由活動時間擅自外出活動,如需外出,請別被發現。”
所以,只要不被發現就安全了嗎?
正思索著,一束光線闖進了常然的目光之中。
常然下意識地靠牆蹲下。
手電筒的光來回掃過,常然朝著堆著娃娃的角落爬了過去。
剛躲好,巡夜的人就推開了門。
“這門怎麽是開的?”巡夜人嘀咕一聲,拿著手電筒在活動室內掃了一圈,“剛剛……這裡是不是有人?”
巡夜人站在門口,望著活動室內的那堆玩偶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大晚上看著一堆娃娃盯著自己,也是怪滲人的。
猶豫半晌之後,巡夜人沒有進來,而是將門帶上之後就離開了。
常然松了口氣,挪開了自己面前的那個大玩偶,剛準備去看看外面的情況,卻忽然發現在離自己不遠處的地面上,有一個散落在地上的人形娃娃。
一時間,常然後背發涼。
他明明記得,自己只動了一個玩偶,沒有動其他的。
更不用說,那娃娃離他還有點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