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幾人一愣。
他們倒是反應過來了,只是第一個方法顯然不可行。
要畫的估計就是那個人在研究的法陣,但書上的法陣不對,於是他開始一遍又一遍地試錯,最終也沒有成功。
圖紙上的痕跡就是證明,直到最近,那個人都還在試錯。
那就只有第二種方法。
血,而且還是大量的血。
這裡只有他們四個人,算上葉晴,四個半。
要多少血卻完全沒有頭緒,說不定把他們幾個人的血放幹了都不夠。
常然的目光落在了葉晴身上。
“你怎麽知道的?”
從他們遇到葉晴開始,她就不停地在引導他們,一開始是列車,然後是這裡,現在她又說出了離開這裡的方法。
難免讓人生疑。
葉晴一愣,用頭示意了一下,站在了門口:“我昏迷前的最後一個畫面,就是在這裡。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門外了。”
“你看見了什麽?”
“我看了……我看見了!”
葉晴的情緒明顯激動起來,可是結巴了半天,她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而來。
“我看見了!紅色的!”葉晴顫抖著,似乎只是說出這麽幾個字就已經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我也不知道……我、我只看見了紅色……”
葉晴整個人已經蜷縮在了一起,躲在一旁,那個原本應該放花瓶的位置。
她嘴裡不停地碎碎念著,也不知她是想起了什麽。
常然看見她這副模樣卻大概猜到了。
假設當時這個配藥室裡面就只有他們兩個人,那個人不可能傷害自己,葉晴又為什麽會變成這副模樣,簡直不言而喻。
血。
用的誰的血?
葉晴的。
要的是大量的血。
這血如何從身體裡取出來?
常然看了看葉晴,她只有一個腦袋了,這個花瓶裝不下她的四肢,只能裝得下她的內髒。
花瓶也不如原來堅韌,只是在門上撞擊了幾下,就裂了縫。
這條縫還並不顯眼,碎片緊密相接著,如果不是用手電筒去照,甚至發現不了這條裂縫。
裡面的液體流出來,這證明花瓶裡面沒有任何保護屏障,直接就是最重要的部位。
如果花瓶再度裂開,葉晴恐怕就沒命了。
常然上前一步摁住她:“你聽我說,之前發生的事情不重要。現在我們要進去,你能保護自己的安全嗎?”
葉晴無措地看著常然,瞳孔都在顫抖,好半晌才緩緩點了頭,似乎冷靜下來了。
“可、可以,我可以的,你們不用管我。”
常然現在也沒心情去分辨葉晴說的究竟是真話還是假話,他只是應了兩聲,然後轉頭帶著其他人繼續往深處走去。
白卜有些不放心:“把她一個人放在這裡,沒有問題嗎?”
“不知道。”常然歎了口氣,“但我們也沒有辦法帶上她。”
幾人沒再說話,沉默著前進。
路過標本存放處的時候,常然多看了兩眼,那些標本沒有什麽變化,這倒是不幸中的萬幸。
光是蚰蜒就有不少,還有許多他認不得的蟲子,這要是全都爬出來了,他們就不用想著出去了。
工作台這邊也沒有什麽變化,地上仍舊是孤零零的一個腳印,上面還疊加了他們幾個的腳印。
確認這裡安全之後,四人前往下一個房間。
配藥室的整體區域很大,這人用紙箱子摞起來當成了牆,把一整個配藥室隔斷成了好幾個房間,倒也不小,這一個房間就是他生活的地方了。
一張床鋪出現在幾人眼前,都是瘋人院會用的東西,不知道怎麽被他搬到這裡來了。
床上倒是挺乾淨,沒有看見什麽汙漬,手電筒照過去也是一片雪白,這人對於自己的生活環境倒是挺愛惜的,沒有堆滿垃圾。
鐵架床上的漆已經掉得七七八八了,裸露出來的部分已經生了鏽。
但床鋪上很乾淨,沒有灰。
不僅僅是床上沒有灰,就連地上也沒有,似乎有人在每天打掃。
床邊就是一張小桌子,上面放了一個水杯,還有一堆紙筆。
沒有燈,很難想象他是如何在這樣的環境中進行記錄的。
常然走過去,在桌上找到了一本筆記本,看上去和門口那堆紙箱子裡的差不多,都一樣的老舊,紙張已經因為氧化變黃了,倒是紙箱子裡的那些筆記本保存得更好一些。
這一次常然沒有從頭翻起,而是從最後翻起,直接翻到最近的一篇記錄。
“他們要來了。”
只有五個字,常然卻覺得後背發涼。
“他們?”白卜發出一聲疑問,似是意識到了什麽:“這不會指的是我們吧?”
常然往前一翻,果不其然。
“我等了這麽久,那個女的終於把人帶過來了,算她還有點用。只要他們來了,我就可以離開了!”
這是一本日記, 但常然看著這上面的文字卻隻覺得膽寒。
一整本筆記全都是這個人的心裡話,關於他做過什麽,全都寫在了裡面,但至於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隻字不提。
這樣一本筆記,放在這裡就像是一個誘餌,誘使他們繼續追查下去。
常然幾人還在思索,羅明卻忽然喚了起來。
“過來看,這邊有情況!”
來不及多想,常然把筆記本塞進包裡,朝著羅明的方向趕了過去。
這裡的空間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大許多,繞過床鋪,往後就沒有再看見紙箱牆了,羅明所在的位置距離他們大約有十來米,但這之間什麽都沒有。
沒有阻隔,沒有任何物品。
越往深處走,常然越覺得害怕。
如果是他,他會盡可能的想法辦再弄一道牆,如果實在沒有牆,他會把床搬到工作台那邊去,而不是放在這裡。
每天晚上睡覺,一翻身,身後就是一片空蕩,又沒有一絲光亮,誰也不知道黑暗裡有什麽,又會出現什麽。
十來米的距離,常然卻感覺像是走了有百來米長一樣。
當他能看清羅明的臉時,也就看清了他面前的情況。
這是一個洞。
一個比這個房間還要大的洞。
像是被炸藥炸出來的一樣,可洞穴壁卻不是水泥鋼筋,而是泥土。
四人站在洞前,隻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手電筒的光剛剛照進去就被吞沒了,他們什麽也沒能照到,除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