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人一副不明白的模樣，高興平抬手指了指剛才接住他們倆的那片白色。

　“那個，我們稱之為亡神的恩賜。那片東西是從死去的神身上長出來的東西，我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可能是什麽蘑菇吧。你們要是扒開那片東西，會在下面看見一副巨大的骨架，那就是神的遺體。”

　高興平的話音落下，常然心底裡的好奇瘋狂生長。

　胸膛裡的心臟猛烈跳動著，一股衝動牽引著他的目光看向那個方向。

　想去看看。

　一時間，整個腦海都被這四個字佔據得滿滿當當，再也容不下別的想法。

　常然邁開步伐，朝著那片地方走去。

　摔下來的時候沒有注意，現在冷靜下來倒是發現了，這麽一小片地方竟然散發著一股清香，就像是口蘑煎出來的湯汁一樣。

　手摸上去就跟口蘑一樣，十分光滑。

　伸手一撥，下面的東西就露出來了。

　露出來的是一段骨頭，不知道是什麽部位的骨頭，光是露出來的這一點就有一整個人那麽大，不知道其他地方還有多少。

　白卜也靠了過來，看到眼前這一幕時不由得眉頭一皺。

　“這有點像是肋骨。”

　常然默不作聲，開始推算這具屍體有多大。

　要是這麽推算，這具屍體至少佔據了整個大廳的三分之二，大廳甚至都不足夠讓他在這裡站立。

　這個大廳的高度也就不到十米的樣子，他們摔下來的時候要是沒有這東西接著，腿估計已經骨折了，更不用說摔下來的時候差點頭著地，他們倆的命都是這玩意救的。

　確實算是“亡神的恩賜”。

　高興平坐在原地沒有動，卻仿佛看見了他們眼前的一切一樣。

　“雖然只露出來這麽一點，但應該也可以證實我沒有說謊了。你要是挖開這裡的地面，應該可以看見完整的屍體。我們猜測……就在我們的腳底下，這裡最少有兩具屍體。”

　“兩具?”常然提出疑問，“不是說除了神座上的那個以外，其他的都死了嗎?怎麽只有兩具屍體?”

　“因為我們沒有找到第三位神死亡的證據。”他說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指了指壁畫上那隻碩大無比的眼睛，“這一位神明，我們看到了它的神像，但卻沒有發覺它死亡的證據。”

　高興平的話還沒說完，常然和白卜也耐心等待著。

　“舉個例子，在一樓的時候，你們應該在404號病房裡遇到了一個女人，還有另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二樓的時候，你們已經見過使女了。她們身上的力量都來自於暗夜女王，換個角度想一下，一個神明，在什麽情況下才會被他人奪取力量?”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

　神再怎麽衰落也是神，怎麽可能連與人類抗衡的能力都沒有?

　常然一直以為是暗夜女王默許的，但現在高興平卻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

　她這樣做有什麽好處?

　只能製造恐慌，以及殺人。

　這和故事裡的暗夜女王可是完全相反的兩種形象，反倒是另一種可能更讓人可以相信。

　高興平口中的故事更具有信服力，神為了爭奪那麽一點僅存的存活希望，發生了爭鬥，其余三神已經死了，只有神座上的那位神活了下來。

　神死了，他們的神力不會那麽快消散，而且他們的身份還可以拿來做很多事情。

　在下面沒有得到庇護的人，一旦發現有一位神和之前的那些神都不一樣，信仰只會更加強烈。

　完美的閉環。

　恐懼與信仰，一並收入囊中。

　靠近壁畫，在牆壁的外面傳來了一陣細不可聞的浪潮聲。

　這堵牆的外面恐怕就是大海，他們已經在地下了。

　高興平多看了他們幾眼，自顧自地靠著牆壁坐下:“別想了，我都沒弄明白的事情，你能弄明白?接受現實吧，不能成為神的使者，那就只能當棋子，被引誘著、驅使著前進。”

　他說完這句話就偏過頭去閉上了眼，似是假寐。

　留下常然和白卜兩人還在看那些壁畫。

　壁畫很精美，筆觸細膩，要花上不少的時間才能把這裡的牆全部畫滿。

　恐怕也不是人留下的，否則無法解釋為什麽高興平之前來的時候看到的內容，與現在的內容不同。

　白卜眼裡閃著光，目光停留在那一團黑影上。

　“常然，這個一定是這裡的至高神，我們如果選擇信仰神，那麽或許我們能夠獲取一部分眷顧，之後的路也會順利許多。”

　常然不置可否，看向白卜的目光有些複雜。

　“你想清楚了?”

　聽到這話，白卜扭頭看向常然，他臉上神色複雜，手機已經快沒電了，襯得他們倆人的臉一陣明暗交疊。

　白卜的心猛地跳動了一下:“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怕你忘了使女的下場。 www.uukanshu.net ”

　常然說這話時，心情沒有什麽波動，甚至十分平靜。

　他們沒有與神對抗的能力，其他人也沒有。

　但如果他們妄想取得神力，那麽只會引起其他人的貪欲。

　他們可以，憑什麽其他人就不行?

　如果其他人不行，他們就會成為圍攻的對象。

　腦海裡猛地閃過了幾個畫面，白卜沉默了。

　使女是怎麽死的，她又變成了什麽模樣，他們再清楚不過。

　白卜猶豫半晌，常然卻拎著斧頭走向了那扇門。

　眼前這扇門沒有什麽變化，可只是看著，常然就覺得手有點疼。

　“常然你幹什麽?”

　常然反問道:“你覺得辛寧和羅明他們過來要多久?”

　“夠嗆，說不定都找不到路。”

　話音剛落，白卜也反應過來了。

　那兩人現在在哪都不清楚，就算和他們一樣被那些雕像逼過來，也要一段時間，但沒有人知道是多久。

　“趁著現在還有力氣，咱們先試一試。”

　常然說著就揮起斧頭，高興平卻立刻叫停了他。

　“別試了，你有這力氣，不如留著待會跑路。”

　不等常然問出原因，就看見高興平朝著他們對面的牆根處示意了一下。

　就在他們對面，牆根處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了一個黑影，可以看見這東西的後半截身子還掛在牆上，只有一個腦袋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