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裡的護士不少,護士長能夠知道的信息遠比他們多。
更不用說,這些護士長還有開會的時候,總會見到別的護士長,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其他護士的製服顏色呢?
方祥眉頭緊鎖,下意識地拽住了常然的胳膊。
“不要靠近她們,這些護士不正常。”
方祥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引起了常然的警覺,眼前的護士長和那些護士看上去和活人沒有什麽區別,白卜和辛寧的臉色也沒有變化,就連羅明和高興平兩人都和往常一樣,至少這些人在他們眼中是一樣的。
可方祥卻說她們不正常。
“為什麽這麽說?”常然低聲問道。
方祥卻梗著脖子搖了搖頭:“不知道,就是感覺不對勁。”
見方祥一直沒有回應自己,護士長眉頭一皺,似是動怒了。
“你是新來的嗎?”護士長一面問著,一面朝他們逼近了兩步,“晚上外面很危險,你應該知道吧?這種時候應當優先保障病人的安危,你現在是在做什麽?拒絕回答,也沒有按照規章制度行動,像你這樣的工作人員,都是要接受懲罰的!”
護士長說著就來拉方祥的手,常然見狀就要擋,方祥卻大喊出聲,一把拉住了常然。
“別碰她!”
辛寧反應迅速,只見寒光閃過,手起斧落,一隻手就這樣斷在了地上。
啪嗒一聲,和一塊豬肉沒有什麽區別。
血沒有如同預料之中的那樣噴射而出,只是成股流下。
護士長眼睛微微張大,瞳孔似是也收縮了幾分,仿佛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做。
只不過這樣的情況也沒有太超出她的意料,在這個地方,發生什麽都是有可能的。
護士長的目光很快在幾人身上掃過,她很快想起了一些事情。
“哦,我認得你們,一樓的那個跟我說過,有個很不要命的病人,說的應該就是你吧。”
話音落下,她的目光停在了常然身上。
看樣子,他已經在這間瘋人院裡出名了。
常然站在原地沒有動,仍舊維持著剛才的動作,將方祥護在身後,擋在所有人面前。
“是我,護士長對我們有什麽安排嗎?”
“沒有。”護士長回答得乾脆果斷,“這裡的病房都是空的,你們隨便挑一間住進去吧。我們這裡也和其他地方不一樣,我不喜歡那麽多規矩,只不過小心點比較好。”
護士長說完就轉身離開,留下幾人站在原地。
不知是不是常然的錯覺,在她的手被砍斷之後,她似乎變了個人。
說話的語氣,面部的神態,都和之前不大一樣。
望著她的背影,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在他們面前。
斷手處生出了骨頭,一開始只是很小的一隻,像是胎兒的手骨一樣,然後在短短幾秒內長成了一隻完整的手骨。
隨後從血管、神經開始,一層一層地往外長,最後一層皮膚籠罩在手上,包裹住整隻手掌,指甲這才姍姍來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來。
就算是早已見慣了奇怪場景的幾人,此時也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好……惡心。”白卜吐出三個字。
其他人用沉默讚同了他,唯獨羅明除外。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護士長的那隻手,目光漸漸挪到她的頭上。
“我倒是很好奇,
要是砍掉她的頭,也能像剛才一樣長出來嗎?” 這話剛出,就連一旁的高興平都對他投去了些許鄙夷的目光。
“變態。”
對於這樣的評價,羅明欣然接受,真不知道這人的腦子究竟有什麽地方長得不對。
辛寧抬眼打量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倒是比其他樓層看上去要溫馨不少,不遠處的一個病房裡甚至貼上了暖色的壁紙,像是專門為了哄病人開心才設置的,就連枕頭也都是動物的形狀。
只不過在這裡,越是正常就越不正常。
辛寧問道:“接下來怎麽辦?找個房間睡一覺嗎?”
前不久他們才打開了一床被子,看到了一堆頭髮、指甲還有肉塊,現在要進入這些房間,安安穩穩地睡一覺,他們也確實做不到。
常然剛打算開口說話,耳朵卻被一陣嗡鳴聲填滿了。
遠處人聲嘈雜,許多張嘴在不停地敘說著什麽,其中有一個女聲極其明顯。
“來找我。”
“來找我。”
“找到我。”
“找到我!”
最後一句仿佛是在耳邊吼出來的一樣,炸得常然的耳膜險些都要破開。
一回神,其余幾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不等他們開口,常然自己就先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腦袋後面有一塊地方一直被牽扯著,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拉他。
一扭頭,看向一旁的玻璃,原本安安分分待在脖子後面的那隻章魚觸手不知什麽時候活了過來,正無序扭動著,沒有任何詳細的指引,仿佛只是在單純地慶祝什麽事情一樣。
“它在幹什麽?”
白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而常然卻看見其他幾人身上的東西也變清楚了許多。
白卜和辛寧身上的那兩個玩意就像是蟑螂和鼠婦的結合體,一節一節的外殼,兩條細長的觸須,背上還有一對翅膀,口器死死咬住了他們的脖子。
這還是常然第一次見到這麽清晰的寄生體。
白卜身上的那只和辛寧的那隻還有些不同,那隻蟲子的頭上除了觸須之外,還有一對角,像是山羊的角。
相同之處就是這兩隻蟲子都長了雙人的眼睛。
羅明身上的東西反倒是要簡單不少,一條褐色的蛇,不知道是什麽品種,安安靜靜纏繞在他的脖子上,時不時吐出長信子,那雙金黃色的眼睛卻在盯著他。
目光一轉,常然看向方祥和高興平。
結果意料之中,卻是預料之外。
這兩人的身上乾乾淨淨,什麽都沒有。
不,準確來說,完完全全乾乾淨淨的那個人是方祥,高興平的身上有一些紅褐色的血汙,但沒有他們那樣的寄生體。
此時,他們身上的東西,仿佛感召到了什麽一般,比平時活躍許多。
玻璃之中,一隻白貓蹲坐在他們身後,注視著他們。
第一個察覺到玻璃之中的異象的是白卜。
他被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那是什麽玩意?!”
他說著就去摸自己的後背,卻什麽都摸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