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陳安怎樣想開擺,他都不得不承認...在聽到男人的這句話後,他的心情激蕩了一下子。
他的目光略顯怪異的打量著眼前這個長相不錯的男人。
這就像是...這個男人在對自己說:“你以前是我前妻。”
“雖然現在的我也不是你的前夫...”
有些瘋狂了。
“好吧。”陳安聳了聳肩:“你現在打算怎樣?給我強上了?”
陳安的語氣帶著些許嘲弄。
那男人嘴角略微抽搐,道:“老朋友見面,聊聊天不行麽?”
老朋友?
之前誰想殺了我?
“哎。”陳安歎了口氣,道:“愛怎樣怎樣吧。”
他也懶得追問男人的目的了,聽天由命吧。
“倒吊在找你, 比起落在我手上,我會和你聊上幾句,要是讓倒吊抓到你,那結局會淒慘得多。”
男人說罷,見陳安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不禁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好吧。”
“我挺好奇的,真的,那個走出去的‘我’...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男人的指尖輕輕敲打著斑駁的木桌,緩慢道:
“因為你比較特殊, 所以...那位離開的你,和其他的人,不太一樣。”
“是因為我長得比較帥?”
“......”
“因為無終。”
“哦,我還以為倒吊也看臉。”
陳安聳了聳魂體的“肩”。
“你知道這與倒吊有關?”
“嗯,你之前說過。”
“是嗎?”
“大概吧。”
......
...
“洛柒女士,我認為,哪怕是為了偉大的,崇高的,至高無上的倒吊的主...”
“你我二人,也應該像是其他的男女一般,有著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我們是人類,是有感情的活物,並非工具。”
“並且,這並不妨礙我們進行偉大的造物行動。”
“所以...”
陳安緩慢的吸著氣,他指了指跨坐在自己腿上的洛柒,看著那副清秀中透露出嫻靜的面龐,嘴唇嗡動道:“可以先請您, 從我的這裡下去麽?”
洛柒的臉色微紅,他挪動了下身子,順勢躺到床頭,一對赤裸著的,泛著紅潤的腳丫搭在陳安的腿上。
“我以為是個男人就不會拒絕這樣的事情。”
洛柒白了陳安一眼,道:“你還算男人嘛?”
看著眼前穿著黑色睡袍,剛洗完澡,黑色長發披散,在發梢處還掛著點點水滴的洛柒,雖然...這是一位平胸女子。
但陳安也不得不承認,這種英姿颯爽的美感,很吸引人。
可想起洛柒現在這近乎於“狂熱”與“瘋狂”的讚美著倒吊的主的行為...
以及顧萊茵等幾個“第三場遊戲的隊友”在離開後的種種怪異...
陳安可以堅信一件事情。
他們被倒吊的主汙染了。
而面對這樣詭異又未知的東西...雖然陳安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沒事兒,甚至還會有幸得到一次豔遇。
可陳安並不能保證,自己在和洛柒魚水之歡後,會不會生下來一個長滿了觸手的畸形娃娃。
或者,自己會不會在下一刻開始狂熱的讚美著:“倒吊的主”。
一想到幾個月後,自己會和洛柒他們同時前往樂園,然後...蹲下身子,
雙手手掌觸碰到地面, 自然而從容的撐起地面,開始...
倒立。
嘴巴裡,同時狂熱的說著:“哦!讚美您!偉大的!倒吊的主!”
光是想一想,陳安就感到毛骨悚然。
這一幕陳安絕對不會感到難以想象,
因為在景山醫院時,那些倒立著,用手走路的醫生們,早已在自己的心中留下了難以言喻的心理陰影。
就連最後的通關...自己發現漏洞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湊巧了。
這才機緣巧合之下,一句“你不信任我”讓李子目被規則所囚殺。
“哎。”
陳安盤膝坐在床上,頗為無奈的盯著這鋪著雪白床單的,雙人床的,床頭位置的洛柒。
並小心翼翼的托住洛柒的腳丫,將它放到床上。
隨後,站起身子,道:“我出去走走。”
洛柒的眸子盯著陳安,似乎不理解這個男人的想法,
可他們都是偉大的,倒吊的主的忠誠信徒,
是一同在幸福小鎮中,在通關的那一刻被淨化了靈魂的人。
是絕對忠誠於偉大的主的。
“好吧。”洛柒嘟了嘟嘴,道:“那就晚上的吧,距離極樂盛典只有三個月了,我們的孩子要盡快出生。”
我們的孩子...
陳安聽到這五個字的時候,下意識的顫抖了下。
這本該是個...很美妙的詞匯。
代表著仁愛,生命,偉大,未來,希望。
“偉大的主會降臨在我們的孩子體內,這是我們多麽大的榮幸。”
“這是我誕生以來就無法想象的光榮...天呐...”
說到這裡,洛柒的面龐不禁微微泛紅,他半捂住嘴,一下子像是喝醉了酒一樣將身子微微滑落,癱倒在床上,胸脯禁不住的怦怦直跳。
“陳安,你不興奮麽?”
洛柒歪了歪頭,微醺般的面龐上泛著狂熱,她看向陳安,就像是希望陳安這位“懂”她的人,在此刻一共分享著幸福。
陳安僵硬的頓了頓腳步,轉過頭,露出一個勉強而燦爛的微笑。
“是的,這是我們的榮幸。”
隨後,快步推開旅館的門,走了出去。
看著微微昏黃的天空,陳安深深地吸了口氣。
太瘋狂了,這一切都太瘋狂了。
他依舊穿著那件黑羊絨大衣,背著斜挎包,腰間是笑面兔布偶。
陳安摸了摸笑面兔的腦袋,低聲道:“小笑笑,你說我這怎辦。”
“嘶嘶嘶。”
“嗯,你說啥?”
“嘶嘶,嘶嘶嘶。”
“你說...在我通關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陳安一下子怔住了,他的瞳孔驟然收縮,隨後抓起笑面兔布偶,看向它那紅寶石般的眸子。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笑面兔用布線縫合的兔嘴一開一合,艱澀的聲音傳出。
因為心意相通,陳安可以理解笑面兔的話語。
這還要得益於當初陳生對笑面兔的調教。
可此刻笑面兔的話,卻讓陳安背後發冷,頓時感到腦海有些眩暈。
“嘶嘶嘶。”
咕嚕...
陳安咽了口吐沫,他一下子像是有些失了神般的後撤兩步,跌跌撞撞的撞到了旅館的木牆。
隨後,身子順著牆板滑落,跌坐在地面上,指尖還碰到了一旁的空易拉罐。
看著烏木鎮的街道上行走的人們。
這些人在看到陳安後,還會與最初不同的...停下腳步,摘掉帽子,露出微笑與尊敬。
笑面兔拉了拉陳安的手,有些無辜的看向陳安。
“哈...”陳安呲了呲嘴。
“你在我殺死唐思柔之後,看到了一個倒立的虛影降臨在了我的身上...然後,帶出來了我的靈魂?”
“嘶嘶嘶...(對的,對的)”
“你為什麽當時不告訴我!”
“嘶嘶,嘶嘶嘶。(先生,你也沒問我啊。)”
“嘶嘶嘶。(我只是一隻兔子。)”
陳安瞪了瞪眼,隨後捂了捂臉。
他的心中,下意識的開始思考起一個問題。
笑面兔不會騙自己,而自己的“靈魂?”被倒吊的虛影拉出了身體...可自己卻沒有絲毫察覺。
陳安抿了抿嘴, 他伸出手,閉上眼,感受著屬於無終旅者的“節點”。
可...就像是,自己從來不是“無終旅者”一般。
自己感受不到任何“節點”的力量。
可這力量是存在於自己靈魂中的啊!
是不可能消失的才對!
陳安抿了抿嘴,他的視線盯著斑駁的沙土石地,上面是一個個路人的腳印踩出的淺淺的痕跡。
如果,現在自己的靈魂,已經不再是之前自己的靈魂了。
那...現在的自己,也就...
我,
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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