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明此刻還未經歷過黑石研究所天價帳單的洗禮，所以這個時候，他對言律歌是充滿感激的，完全沒在意。

　帳單?帳單算什麽?救命的恩情，是金錢能比的嗎?

　而且天洲可是海藍星第一大經濟體，窮得只剩下錢了，他的101號指揮部也是經費充足，想買啥就買啥，想報銷啥就報銷啥。

　能用錢解決的事，那還叫事嗎?

　言律歌坐在自己的觸手座椅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清醒了?來，和你確認一下需求。你購買的是黑石研究所的全球救援服務，救下能救的人，殺了沒救的那些?”

　老鄭可沒某位西澤皇長女那麽好忽悠。在他面前，言律歌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提前談好比較好。

　他這一下突然切換成標準的乙方語氣，讓鄭清明有些別扭。但是再別扭，鄭清明也明白自己當前的處境，向黑石研究所求援本來就是他的選擇，於是當機立斷地說道:“是的。”

　環顧四周，又看了眼院子裡從天而降的“正義I型”，鄭清明臉色有些古怪。

　“別看了，這裡就我一個。”言律歌托著下巴，“別看我這人平時挺和善的，不太和人打架，但我其實是戰鬥型的。喂，你這眼神什麽意思?不信?”

　鄭清明默默地垂下目光，看著一地的斷肢殘骸——都是言律歌一邊和他說話，一邊隨手撕的。

　他沒說，他不信的不是後面半句，而是前面半句，比如說“挺和善”什麽的，比如“不太和人打架”什麽的。

　“伱把我當成雇傭兵就行，基石科技集團有軍事承包資質的。”言律歌目光清澈，內心坦蕩，“我可以走政府采購單一來源招投標然後給你開發票，公章我都帶了。”

　鄭清明:“……”

　這流程過於正確了吧?用在這裡真的合適嗎?

　話說回來，101號指揮部作為官方機構，如果要大筆花錢似乎還真得走這些流程……與其過後費勁補流程，還不如現在一口氣做了……這麽一想，言所長好像還蠻貼心的……

　貼心個鬼啊！人都快死光了，現在是搞現場招投標的時候嗎?！

　鄭清明憋在胸口的一口氣差點就炸了。

　然而就在鄭清明快要跳起來的時候，言律歌突然玩味地一笑。

　“開個玩笑啊老鄭，我當然知道輕重緩急。”言律歌笑著拍拍鄭清明的肩，在後者發飆前按住了他，“被重度汙染過的人，大多數精神上都有後遺症，我需要知道你的心理狀態是否正常。

　“從剛才的測試結果來看，還不錯。你的反應雖然比以前更加情緒化一些，但總的來說沒有什麽大問題，過後記得找心理醫生谘詢下，或者找個地方旅遊調節一下心情。

　“以後記得多喝水、多鍛煉、別熬夜就行了。”

　鄭清明呆愣了一瞬，他其實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反應有些不對。

　言律歌救了他的命，他非常感激，感激到甚至願意肝腦塗地的程度。

　言律歌和他開了個玩笑，他非常激動，激動到甚至想要拔刀而起的程度。

　這樣過山車一般的情緒反應，以往在他身上是不可能出現。

　神祇的汙染，終是在他的精神上留下了影響。

　不過幸運的是，他還是他……大概吧。

　也許已經不是了……而他自己卻意識不到……就像被強行灌注信仰的狂信徒……

　鄭清明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又陷入了悲觀中，並且正在無限地沮喪下去。

　他趕緊收斂心神，深吸幾口氣，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不管他變成什麽樣，至少現在，他還是101號指揮部的部長鄭清明。

　見鄭清明已經恢復正常了，言律歌目光一掃，又揮動觸手，碾碎幾只靠近過來的汙染物，坐在自己的觸手座椅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聽說你們和神祇打了一架?挺會作死的啊?我的預警白發了是吧?”

　鄭清明臉色變幻數次。

　他實在沒想到，神祇能順著網線把他汙染了。

　為了對付超凡現象而建立的101號指揮部，現在自己都遭了重創，成員十不存一。

　但是現在後悔也沒辦法了。

　鄭清明隻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言律歌。

　“101號指揮部這裡我來解決，能救多少人救多少吧，總之不能讓汙染擴散出去。”

　鄭清明長籲一口氣:“謝謝。”

　“那麽，我們就開始吧……嗯，讓我先看看，哪裡還有活人呢?”言律歌一邊說道，一邊在腦海裡重新設定了下目標，更新系統任務。

　一根既柔軟又堅韌的觸手卷住了鄭清明，在後者微變的臉色中，言律歌從窗口一躍而出，像一隻怪異的蜘蛛一樣，帶著他附在外牆上靈活地移動起來。

　……

　總部大樓，1樓。

　一隻血紅的人皮怪物剛剛褪去人形，從自己的血肉中爬出，在自己屍體上跳著舞，扇動著如翼的四片皮瓣，發出輕揚優美的歌聲:“Mi havas neniun vizaon…”

　它非生非死的腐朽軀殼，它婉轉悠揚的虔誠吟唱，在燈光忽明忽暗的血腥走廊裡，透著一種詭異而荒誕的美——就像它所信奉的神祇帝江一樣。

　它用神經和血管編織成腕足，緩慢地行走著。

　突然之間，一聲暴喝聲在它背後響起:“去死吧！！！”

　一個身穿101號指揮部製服的人影從控制台後面撲出來， 掄著鋒利的長刀，狠狠地將它的軀體砍成了兩半。

　無面的血皮怪物像破布袋一樣被他斬開，軟綿綿地落在了地上。

　但它仍未死去。

　那些糾結在一起的觸須，在破損的皮囊間，如閃電般探出，纏繞在了襲擊者的身上。

　而早有準備的襲擊者——101號指揮部超凡特工趙昊然極速後退，只是人類的神經反應速度終究比不上怪物，所以他雖然避開汙染物的大部分攻擊，但仍有一根觸須像鞭子一樣纏在了他的手臂上，並且飛快地纏繞收緊。

　“唔！”強烈的刺痛感從手臂上傳來，趙昊然忍不住發出低低的悶吭，反手握住那根觸須，狠狠地一拽，將它生生撕扯了下來。

　感謝“Veita”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