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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寇蒂坐在案前,看著自己帳戶裡多出來的采訪費,久久無語。
不得不說,黑石研究所在交易方面,當真是保持了近乎嚴苛的公平——他們提供服務時收費奇貴,黑得可怕,但是輪到他們付錢的時候,也大方得可以。
而且他們不止給錢,還會根據公開節目造成的正面影響力,結算組織貢獻值或者個人功勳值。
後者的作用就很大了,直接關系到她的帳號權限和各類超凡物品的限購數量。
雖然在詩寇蒂的界面上,她的個人功勳值結算還是“審核狀態”,但是沒意外的話,等到這一波審核通過後,她的權限大概率可以從一級提到二級權限。
這讓她不由自主地多了幾分期待。
至於一開始的憤怒情緒?好吧,詩寇蒂不得不承認,在發現自己不是遭到背叛,而是被特地挑選出來委以重任後,她心裡那些委屈和憤怒不知何時已經被撫平了。
甚至還隱隱有點,被認可被欣賞後的欣喜。
——人的心態就是這麽奇妙。
“殿下……殿下?”
耳邊傳來書記官愛麗絲輕輕地呼喚。
詩寇蒂定了定神,收斂心緒,抬起頭正襟危坐,掛上了一貫溫柔的笑容:“抱歉,愛麗絲,我有些走神了。”
“該抱歉的是我,我不該打擾您的思考。”愛麗絲恭敬地施了一禮,“可是,殿下,我們主管宣傳部門的佩吉議員已經在門口等候十分鍾了。
“請問可以讓他進來嗎?還是需要借故請他離開?”
書記官的職責之一是有客來訪時循禮通報,並且在征得皇長女同意後指引來訪者進入大殿——雖然西澤皇室是個吉祥物,但這點主宰私人空間的權利還是有的。
不過,現在是皇長女的工作時間,而來訪者又是帝國的實際掌權者內閣議員,所以從原則來上說,她不應該拒絕佩吉議員的來訪。
可若是詩寇蒂真不想見到對方的話,拒絕的方法還是有的——大不了謊稱自己身體不適,一切事宜以後再說。
但詩寇蒂思考了一瞬,還是微笑:“請佩吉議員進來吧。”
“好的,殿下。”
逃避是沒有意義的。
既然她對言律歌說了,自己會負責搞定自己國家的內部問題,那麽她就不會逃避。
數分鍾後,佩吉議員進入了大殿。
這是一位大約六十歲的灰發女士,個子矮小,身形消瘦,以至於為議員們定製的西服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就像裡麵包裹著的是一具顫顫巍巍的骨架。
她走到詩寇蒂的座前,用右手無名指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方形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嚴肅,就像在打量一個不聽話的孩子一樣注視著詩寇蒂。
“殿下。”她蹙著眉頭開口,聲音裡帶著幾分質問的味道。
“佩吉議員,下午好。”詩寇蒂對對方糟糕的態度視而不見,只是溫和地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請坐。這是我三皇叔從尼布洛爾山上帶回來的山花茶,請您嘗嘗。”
佩吉議員本想拒絕,但是皇長女的書記官已經為她搬來了椅子,她隻好順勢坐下,然後抬手接過了詩寇蒂遞來的茶杯。
她禮節性性地抿了一口,發現這淺綠色的茶裡洋溢著她從未嘗過的清香,一口下去,隻覺得沁人心脾,五髒六腑得到了滋養,大腦仿佛也變得清醒了不少。
這讓見多識廣的佩吉議員也有些驚訝。
皇長女剛剛說什麽?
這茶……叫什麽……茶?
山……花……茶?
這是佩吉議員的目光逐漸變得空洞而遲鈍,就像是一位得了老年癡呆症的老人。
她進入到了一種奇怪的狀態中。
她的大腦變得清醒了,眼前的一切都變得異常清晰,從皇長女穿著的衣服到她桌上隨意擺放的文件,她每一樣都能看得明明白白,記得清清楚楚。
但是她的思維卻變得停滯了,她仿佛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只能被動地接受外界的訊息,而不會主動去探索和質疑什麽。
她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為什麽會坐在皇長女的大殿裡。
“佩吉議員。”詩寇蒂微笑著呼喚道,態度友好地指了指她手裡的東西,“您是來向我傳達今天內閣緊急會議的會議內容的嗎?”
佩吉議員順勢低下頭,發現自己手裡拿了一頁紙,正是內閣某一次的會議紀要。
這張紙是哪裡來的?是她帶過來的嗎?還是她坐下後皇長女順勢塞進她手裡的?
佩吉議員完全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她只是機械性地,依從詩寇蒂的提示,開始宣讀紙上的文字:“4月13日,內閣召開第1929次緊急會議,與會者共有324人,缺席者0人。會議主要內容為超凡事務的相關探討……
“鑒於鄰國尼羅聯邦的不穩定局勢,以及昨晚在月亮門廣場爆發的疑似超凡者戰鬥,本次議題共有……
“維洛議員提議評估超凡者的威脅性……
“佩吉議員提議加強輿論引導,適當適時地向民眾透露超凡者存在……”
詩寇蒂適時地、見縫插針地問:“您的意思是,我應該配合內閣進行宣傳工作嗎?”
佩吉議員麻木地閱讀著紙上的文字:“……必要時,可協調皇室成員予以配合……”
詩寇蒂又問:“那麽,我們什麽時候呢?”
佩吉議員無知無覺地讀下去:“……近期,將有佩吉議員組織展開相關工作……”
詩寇蒂微微垂眸,唇邊彎起一抹像是嘲諷的笑意。
她給佩吉議員喝下的可不是什麽山花茶,而是依照古籍來製作的“初級記憶藥水”,和“青銅魔藥”一樣是正兒八經的煉金藥水。
“初級記憶藥水”的主材是孔雀綠、魚尾草根須、睡蓮花瓣和朝露,煉成後喝起來會有種淡淡的清香。
古代煉金術師用它來輔助學習——喝下“初級記憶藥水”後,大腦的記憶功能區會變得異常活躍,做到過目不忘,但相對的副作用是,大腦邏輯功能區在這段時間裡會變得極其低迷,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只能被動接受訊息,所以古代煉金術師只會在絕對安全的環境下使用。
而詩寇蒂在研究後發現,這“初級記憶藥水”還有另一個副作用,那就是“記憶狀態”下的服藥者若是沒有看到明確的標識物,通常會忘記具體時間。
因為在“記憶狀態”中,服藥者看到的那些文字畫面是直接“寫入”大腦長期記憶區的,就像是一個被單獨拖曳進硬盤裡的文件。
從該狀態中脫離的服藥者,會發現自己將書上的每一個字都記住了,但卻不記得自己是什麽讀的這本書。
是今天?昨天?十年前?還是牙牙學語的時候?
他不會知道。
——除非在閱讀的時候,他在書本邊放了能夠明確指示時間的日歷和鬧鍾。
這種藥水隱藏的基本邏輯和簡單的記時方式,給了詩寇蒂卡BUG的機會。
也就是說,只要操作得當,她就能使服藥者牢牢記住“書本以外的內容”和“特定的時間”。
換句話說,她可以有限度地往服藥者腦子裡植入一段虛假的記憶。
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詩寇蒂彎曲手指,輕叩桌面。
咚——
像是聽到了什麽指令一般,渾渾噩噩的佩吉議員突然清醒過來。
她面前坐著巧笑嫣然的皇長女,而她自己的手邊放著一杯見底的茶和一頁會議紀要。
“佩吉議員,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嗎?”端坐在大殿中花瓶皇女柔聲問。
……有什麽事?
佩吉議員迷茫了一瞬。
她好像是因為皇長女自說自話地接受外界采訪,故而有些惱火地上門來興師問罪……不對……
佩吉議員回憶起了“真正”的記憶——或者說是剛被詩寇蒂植入的記憶。
好像是在半個月前, 在尼羅聯邦疑似超凡戰鬥直播結束後的第二天,她就在內閣緊急會議後直奔西澤皇宮,和詩寇蒂討論了一些相關事宜,並敲定了近期將由西澤皇室出面,向公眾初步披露超凡力量存在的計劃……
是的,是這樣的。
她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因為詩寇蒂所做的事情,是她們之前早就商量好的。
這一刻,佩吉議員緊鎖的眉頭微微展開,望向正襟危坐的皇長女時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乖巧聽話的晚輩。
她清了清嗓子,用盡量平和的聲音說:“是這樣的,我看到了網絡上公布出來的《走進超凡》節目,很可能是用之前偷錄的素材剪輯而成。不過,你的在節目裡應對很得體,也沒有泄露真正的機密,和我們的宣傳計劃大方向一致。
“所以,我建議將計就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