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打架了,宵夜來了。”言律歌把盤子一擱,自顧自地拎了塊炸肉排叼在嘴裡,“唔,我找到了點三文魚刺身和金槍魚刺身,還有炸……大概是炸雞排或者炸豬排吧,我也不知道是什麽肉,你們將就著吃吧。”
冰箱裡沒有熟食或者隔夜菜。
他的一日三餐都是現做的,食材是每天早上從世界各地空運過來的,十分新鮮。
但現在沒人為他做菜了。
廚師先生死得有點慘。
他在神祇降臨時不巧地身處空間角中,被帶去了不知名的異空間。等他回來的時候,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但是全身裡的骨骼都消失了,只剩下失去支撐的皮膚、肌肉和器官軟軟地攤著,上半身趴在灶台上,下半身拖在地上。
言律歌花了一點時間,把可憐的廚師從灶台上扣下來,細心地卷成一捆,放進了冰箱裡。
等回去後,問問集團旗下殯葬公司的人能不能將遺容複原。
他無力阻止他的死亡。
但是至少可以讓他看起來死得不那麽慘……至少在死者的家人眼裡。
沒了廚師,言律歌隻好自己動手了。
他找到了些不用特別烹飪的刺身,又找到了一些上午醃製好的肉,具體是什麽肉就不知道了,看起來像是可以炸的,就開個大油鍋,一股腦地丟了進去。
言首富在飲食方面比較隨意,雖然平日裡吃的喝的都是頂尖的,但他入口即忘,不怎麽走心。現在讓他自己做,做起來也比較隨意,能吃、毒不死人就行。
弄好了幾人份的食物,言律歌把它們裝在大盤子裡端了出去,卻發現外面的四個傻子居然打起來了。
他又頭疼了起來……
扭打在一起的尼祿和林晁沉默了片刻,林晁慢慢地松開了手,尼祿也沒試圖反擊,默默地爬了起來。
林晁是覺得,現在寄人籬下,應該給人家主人一個面子。
尼祿是嚇的。
他嚇得全身都在發抖。
尤其是看到揍他像揍小雞仔的林晁居然聽話地停了手時,他就更加怕了。
在他印象裡,林晁是一個外表老實的妹控,欺負他沒關系,欺負他妹妹他敢拚命。
這會兒這麽聽話……不會是……被控制了吧……
滿腦子胡思亂想的尼祿慫成了一個球,看到言律歌朝他走來,本能地想轉身就逃,又不敢。
他不敢提沙發下的頭顱,想都不敢想。
“不夠吃的話,我再去廚房裡面拿點。”言律歌自顧自地往嘴裡塞了片三文魚,魚肉肥美,入口即化。
卡羅琳也不當自己是外人,不客氣地躥過去拿了塊炸得金燦燦的肉排,一邊吃一邊表示感謝:“嗯嗯,謝謝!好吃!你們也來吃呀!”
幾人是真的餓了,紛紛道了聲謝,也便不客氣了。
有了食物墊胃,幾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也稍稍緩和了一點。
唯有尼祿的表情陰晴不定。
他也很餓。
但他不敢伸手。
一想到言律歌的那句“我也不知道是什麽肉”,他就心裡發顫。
一個會往自家沙發底下放死人頭的變態殺人狂,拿出來的會是什麽肉?
他簡直不敢往下想下去。
言律歌抬眼看了眼尼祿,覺得這人有些奇怪。
明明一直捂著肚子,一副快要餓死的樣子,偏偏就是縮在後面不過來。
聯想到他剛剛被按在地上打了一頓,
言律歌也覺得他也有點可憐了,好心地用叉子叉了塊肉排,往尼祿面前一遞:“吃吧,別客氣。” 尼祿渾身抖了一下。
他分明看到,那塊炸肉排上粘了一小塊亮晶晶的東西,好像是……一片手指甲……
言律歌也看到了。
他的錯。
可能是安置廚師先生的時候,不小心把他的指甲掉盤子裡了。
趁著幾人好像沒看見,他飛快地把叉子收回來,飛快地拿掉那片指甲,飛快地放進自己的口袋裡,又飛快地把叉子遞到了尼祿面前。
“上面有根頭髮,我幫你拿掉了。”言律歌若無其事地說道。
嗯,對方應該沒注意到吧。
尼祿:……
尼祿快哭出來了。
他看著眼前臉上帶著和煦笑容的少年,感覺就像在看一個惡魔。
“我,我不餓。”尼祿帶著哭腔說道。
不行!
不能再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了!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他突然退後了幾步,扭頭就跑。
言律歌被他一驚一乍的反應弄得嚇了一跳:“喂,等等!”
尼祿充耳不聞。
他慌不擇路地向前跑去,此時此刻隻想離言律歌遠一點。
前方有一道門,似乎是通往其他房間的,他想也不想就推開了門。
然後就瞬間僵住了。
那裡是餐廳。
裡面有兩具屍體。
而且是最難處理的兩具。
那兩人在被帶入異空間後,似乎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附身了,然後開始互相撕咬對方的軀體,吃得肚皮鼓脹,然後……爆炸了……
炸得滿桌滿地都是血肉和內髒。
而兩具五髒六腑空空蕩蕩的殘軀,仍舊維持著撕咬的畫面,就這樣立在餐桌上。
言律歌按了按眉心,開始頭疼接下來該如何解釋,才能讓明天的新聞頭條不出現“震驚!世界首富獵奇殺人案”這樣的字眼。
乾脆還是把這幾人打昏了,關進黑石研究所吧?
然而,尼祿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他沒有尖叫,沒有哭喊,沒有發瘋,沒有一切正常人應有的反應。
他就這樣定定地看了一會兒。
然後沉默地關上門。
又回來了。
只是每一步看上去都是那麽的沉重。
言律歌:……?
這是嚇傻了還是怎的?
他眼睜睜看著尼祿拉開了餐廳的門,本來都放棄治療了,想著也別掩掩蓋蓋了,今天讓他們受次驚嚇,以後習慣了就好。
這個世界的人類總要面對這一切。
這個世界的超凡者總要習慣這一切。
他是先行者,又不是保姆。
光靠他和半吊子的黑石研究所,抗不下靈氣複蘇、異族崛起、神祇降臨的壓力。他需要全人類一起,去對抗、去改變那個黑暗的未來。
卻沒想到尼祿沒叫沒逃,只是默默地關了門,又默默地走了回來。
尼祿走到言律歌的面前,壓抑住內心的恐懼和身體的顫抖,深深地低下頭:“我錯了。請放過我。”
言律歌:???
這個劇本的展開他有些看不懂了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