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律歌一直以為,弑神者和汙穢之獸屬於“普通的同歸於盡”,於是發現汙穢之獸的骨骸後,就在它附近尋找弑神者的遺體。
偏偏找了半天沒找到。
他試著更變過系統目標,但是坑爹系統給出的任務還是讓他挖坑挖坑挖坑……他放棄了。
最後,言律歌最後一氣之下,把汙穢之獸的骨骸整個翻了出來,這才在對方的肚子裡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從這一幕中,言律歌大約可以想象到最後一戰的場景。
弑神者和汙穢之獸打得驚天動地,最後前者被後者一口吞了。弑神者不甘心,就在後者的肚子裡鬧得天翻地覆,硬生生從內部把汙穢之獸弄死了。
但是和一般的故事不同,弄死了敵人之後,這位超凡者自己也沒能從巨獸的肚子裡出來,就這麽咽氣了,最終兩具屍體一起在埋葬在了終年不見天日的亞空間裡。
他死後,身上的靈氣逸散,孕育了這個亞空間整整四千年,讓一些小小的生命蛻變超凡,在他和巨獸的屍首上茁長成長……
如今,弑神者的屍體早已腐朽,但是他的遺骨卻在巨獸的腹中保存得相當完好,晶瑩剔透,潔白如玉,比他陪葬的長刀和鎧甲保存得還好。
言律歌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這一堆東西,打了個呵欠:“累死我了。不過收獲還是不錯的,收集了一堆超凡生物樣本,一星級意志歷練也夠了。回去弄點靈力藥劑,估計就可以直接晉升了。”
他現在臉色蒼白,那是被“血刃”命中後失血過多的後遺症。身上血跡已經洗掉了,所以粗看一切如常,細看之下,卻能發現他身上有無數刀割般的傷口還在緩慢自愈。
基本上都是一兩厘米的細密小傷口,但是極多,而且縱橫交錯,仿佛是一寸寸地從身上剜過去的,橫著來一遍,豎著再來一遍,最後渾身上下沒有一塊皮膚是完好的。
簡直像被凌遲了一樣。
“自愈”這個能力是他從一隻異獸身上學來的,不過很弱,如今過了大半天,也僅僅是讓他身上的傷口收口,想要完全痊愈可能還需要三天左右的時間。
不過言律歌本人倒不太在意,或者說,他其實挺習慣這種廝殺過後一身是傷的狀態。
談不上喜歡或者討厭,只是習慣。
戰鬥、殺戮、流血、痛苦、死亡一直就是他前世生命裡的一部分,直到這一世時才慢慢收斂,就像是與人類相處久了的獅子,學會了收起爪子用肉墊和脆弱的同伴玩耍。
不過隨著靈氣複蘇神祇降臨,他身上的一些記憶和習慣又開始複蘇了。
距離預先設定的空間跳躍還有一些時間,不過也不太久,言律歌也懶得折騰了,就坐在那兒,清點了下等會兒準備帶走的東西。
通天塔的能源有限,估計帶不了太多東西,所以言律歌就隨便拿了一些比較有用的超凡生物樣本,用破了洞的衣服包了一小包。
汙染物巨獸的骨骸他帶不走,就先拿了一截小骨頭和一顆牙齒給於晨研究一下吧,還有就是把那位弑神者的遺骸帶回去。
在狹小逼仄的亞空間雨林裡,滿身傷痕的少年赤著上身,盤著腿,撐著頭,看著這位四千年前的修煉者遺骨,彎了彎嘴角,像是在笑:“我一直覺得對死人說話挺傻的,不過既然現在閑著,那就聊聊吧。
“你的國家還在,還是海藍星上最強的五個國家之一。失去超凡力量的凡人們重新創造一個名為‘科技’的文明,
能夠讓普通老百姓也日行千裡,飛天遁地。站在最前面的一些人已經把目標投向星辰大海了,上至九天摘星攬月,下至深海潛遊深淵。你們做得到的,他們都能做到,你們做不到的,他們也做到了。日子過得應該比你們那時還要好些吧。 “你的後輩也過得挺好的,雖然不再是一言九鼎的大帝了,但也算衣食無憂受人尊敬吧。西澤的文化和精神也都傳承得好好的,一樣都沒丟。最近出了個挺有潛力的人物,還創立了一個超凡組織,看樣子你們這一脈估計能延續到世界末日。
“靈氣複蘇了,神祇和汙染物也回來了,很遺憾我們還是沒能找到戰勝祂們的辦法。這個消息不太好。不過呢,辦法都是人想的,路也是人走的。我們人類能從單細胞生物一路走到食物鏈頂端,碰到過多少災劫都挺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次。
“非常感謝伱, 感謝你們這最後一代修煉者。如果不是你們舍了命將那些汙染物趕出主空間,估計海藍星早就淪陷了,也沒我們想辦法的機會了。
“我敬你啊,前輩。”
他說話的時候有些慵懶,感謝的時候也不太認真,就像在某個夏夜茶話會裡與朋友隨口的閑聊,篝火的影子倒映在他的瞳孔裡,溫暖而寧靜。
“就這樣吧,回家了。”
言律歌揚起頭,一直陽光明媚的不規則天空上面,像有星光灑下。
轉瞬之間,他和他消失在了星光裡。
……
西澤帝國,阿卡德貧民窟……不,現在不叫貧民窟了,都拆沒了。
現在它叫基石科技產業園,屬於基石科技集團旗下的產業之一。
產業園裡還有一個西澤知名的名勝古跡,通天塔。
自從任性的老板甩下所有人,自顧自地用通天塔跳躍走了以後,員工們就陷入了心急如焚的等待期。
一天……
兩天……
三天……
第三天的時候,通天塔終於再度啟動,在人工心智“塔靈1號”清亮的童音裡,外側溝渠裡的靈力藥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汲取一空。
得到消息的眾人一窩蜂地湧了過來。
於是,言律歌一回來,就看到了塔裡黑壓壓地擠了一大堆人,盯著他強勢圍觀,就像在看一只在馬路上閑逛的珍惜動物。
言律歌:???
“你們幹嘛呀?”言律歌陷入迷惑,沉吟了一會兒,試探著問道,“莫不是,已經過去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