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凜音要抽煙，又要去希利斯之海值班，於是就先走一步了。

徐煬檢查徐澄和泡泡的功課，發現很不怎地。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徐煬跟莉拉寶寶分享自己的擔憂。

“她們至少有200年可活，大不了60歲再考大學文憑。”莉拉寶寶安慰徐煬。

“那她會當很長一段時間的傻瓜了，這可不行。”徐煬憂心忡忡，不能讓徐澄被人看不起。

“那就適當提醒一下好了，不過這個年紀的孩子多半聽不進去。”莉拉寶寶說。

“成績太差，連中學也上不了。”徐煬等她們下課了就跟她們告戒。

“嗚嗚……”泡泡難過。

“沒什麽大不了！凜音姐姐給我留了幾百萬呢。”徐澄士氣正盛。

徐煬想到凜音當年給徐澄準備了一個大額資金的帳戶，因為看到徐澄是個小傻瓜，擔心小傻瓜不能自食其力，所以才設立了。沒想到現在反而正好成了徐澄不用功的理由。

“學校裡雖然教的都是通識課程，但還是要盡力掌握啊。”徐煬說。

“可是數學什麽的，讓織星娘來解答不就好了。還有那背書，為什麽要背呢?都是些一搜就出來的東西，幹嘛要辛辛苦苦裝進腦子裡，也是讓織星娘來背就行了。”徐澄敲了敲自己的頭。

“我很樂意解答你們的問題！提供全方面的支持！”織星娘聽說她們要谘詢人工智能，自是非常滿意。

“這樣就沒辦法生活了，所有事情都交給人工智能解決不就好了。”徐煬說。

“本來不就是這樣嗎?”徐澄不解，“大家都在用機器人，讓機器人來思考和工作就好咯。”

“那你不是想成為飛行員嗎?以後都是ai駕駛了，就沒有你開飛機的機會了。”徐煬提醒。

“那也不是我能管的呀，現在神暉號不也是織星娘姐姐在開嗎?”徐澄滿不在乎，跟爸爸據理力爭。

徐煬有些被徐澄繞進去了。

徐澄出生起面對的就是一個高度發達的世界，而且有徐煬遮風擋雨。徐煬成長那會科技還不如今天這麽發達，還從小沒爹沒媽，兩代人觀念差異甚大。

“可是這一切，包括織星娘和其他ai、其他機器人的存在，不都是為了讓你自己變得更好嗎?它們不是你賴在原地不動的理由。”徐煬提醒。

“虛擬學校給的考試太笨了，考試就應該開卷，讓我們看一下哪些不會，然後再翻書抄上去，這樣分數也好看，我也知道該學什麽，兩全其美啦。如果我開學校就會這樣做。”徐澄高興地說。

“是的，只要在大腦中加裝腦機接口和記憶存儲單元，幾個小時就能學會幾年積累的知識。”織星娘推波助瀾。

“那人類全都懶惰了。”徐煬對這一怠惰的未來感到無奈，許多人在機器和先進ai的供養中日益頹廢，失去了進取心和開拓精神。

“也許應該好好讀書喏?不該再看那些文章了。”泡泡弱弱地勸說徐澄。

“什麽文章?”徐煬好奇。

徐澄帶爸爸去看一個叫毒師的魔女寫的一系列對教育針砭時弊的文章。

毒師強調普通人死讀書有多麽不幸，他們把寶貴的十幾年人生用在漫長的求學生涯當中，而富家子弟只要幾分鍾就可以下載壓縮好的知識檔桉，吸收知識的效率簡直達到正常人的一千多倍。

故此最好的辦法就是躺平，放棄競爭，與世無求，世界一直以來都是富哥們的遊樂場，普通人只要自己能湊合悠哉度過一生就好了。

“她那自救者結社可是自己破產了，因為大家都坐吃山空所以瓦解的。”徐煬不以為然。

“啊，但毒師姐姐就是我的偶像！”徐澄雙手握在一起，兩眼放光，“我不想讀書了！讀書好辛苦！”

“對青少年的壞影響、不可估量……”徐煬為了徐澄好好用功，開了毒師的盒，找她去了。

毒師住在上京海岸上的一座豪華公寓裡，她穿著睡衣開門迎接，深紫色的睡袍裹在她豪放的身軀上顯得格外迷人，她個子雖不高，但身材卻非常頂級，墩墩的，極有質感，讓人恨不得掐上一把。

“什麽風把你們吹來了。”毒師手拿一杯咖啡，笑著說。

“這孩子說不讀書才有前途，還說受了您的啟發。”徐煬把徐澄抱起來。

徐澄咯咯地笑，泡泡站在徐煬身後拉著他的衣角。

“書肯定是要讀的，”毒師不以為然，“不然怎麽圈錢呢?”

“呱呀?錢?”徐澄睜大眼睛。

“尼斯托公司能把遊艇的價格也降一降嗎，我買了這座公寓又買了一艘遊艇，錢就差不多花光了。只能寫一些措辭嚴厲的文章來維持生活。”毒師笑道。

“呱……殘酷的現實社會！”徐澄虛心學習。

“是的，小傻瓜，你得非常聰明，然後把你激進的觀點包裝起來，擾動大眾的心理，捕捉他們的情緒。”毒師的手指頭在徐澄的小鼻子頂上打轉，“最後呢，像你這樣不愛學習的小孩子，就會熱愛我寫的東西。”

“呱不！”徐澄輕輕咬了一下毒師的手指頭。

“恐怕寫文章還不足以維持現在的生活吧。”徐煬感覺毒師一直沒做正經工作的。

“是的，所以希望徐先生幫我點忙。”毒師的眼光在徐煬身上打轉。

“看情況。”徐煬把徐澄放下。

她在毒師精致的客廳裡走來走去，整個房間是新島式風格，掛著現代燈籠，中間有合成材料打造的木桌，這些家具都很昂貴。

徐澄把鞋子脫了，用小腳感受新榻榻米那癢癢的觸感。

“就是尼斯托公司信息中心的那個分配系統——我要找工作，我想在魔女學園裡找個教師工作，但我每次拜訪信息中心，它都自己彈出界面勸我去科研部工作，我當然知道科研部對我來說是最‘合適’的，但我還是想去學園，怎樣才能讓那機器把我送去學園?”毒師皺眉。

“信息中心設計的目的是讓人們去最合適的地方，最符合天性的地方。你要是去了學園，就會帶動一大群小魔女不好好讀書了。我看信息系統處理的還是蠻對的。”徐煬道。

“拜托了，就幫我檢查一下後台記錄唄，怎樣才能找到在學園的工作?”毒師期待不已。

“你不能直接跟魔女部求職嗎?尼斯托公司的信息中心雖然能直接給你介紹信和名額，但魔女部和學園理事會也很方便吧。”徐煬道。

“我一直都跟魔女部保持著較為疏遠的關系，現在忽然去找她們幫忙真是難為情。”毒師道。

“魔女之夢呢?”徐煬忽然想到法洛莎的機關。

“太麻煩了，一直在睡覺就沒動過。”毒師不以為然。

“那你也可以在現實中躺著。”

“不行啊，公寓還有25期貸款，遊艇也欠了不少，得想辦法補上窟窿呢，再不然的話，我只能把毒劑賣給黑市了。”毒師無辜地說。

“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徐煬說。

“我想要打倒公司，但尼斯托公司就架在我頭頂上。你說說，你是想讓我打敗尼斯托公司嗎?算了吧，我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魯莽了，在尼斯托公司的庇護下好好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毒師歎氣。

生活在公司的秩序內，就得像公司人一樣生活——！

“……看起來，信息中心希望你寫一些有關毒理學、毒魔力教學以及教育學的論文，提交之後多目魔的分機會進行審核，然後你就有希望被信息中心‘發配’到學園去了。”徐煬檢查了一下內部機制。

“啊，我那天也看到這個提示了，我還以為它跟我開玩笑呢。”毒師啞然失笑。

“你得努力了，還有很多別的毒序列的魔女。現在就開始寫吧。”徐煬道。

說乾就乾，毒師在她的豪華公寓內開始肝論文。

徐澄自告奮勇地留下，在旁邊幫忙做打印資料之類的簡單工作。

“呱呀?為了賺錢才努力學習嗎?”徐澄踮著腳看毒師拚命用工，不斷收集資料寫論文。

“是啊，錢可是很了不起的。”毒師將她的手舉到胸口處，手心朝上，大拇指和食指彎成一個圈，這是表示錢的手勢。

“錢啊錢啊錢，錢啊錢”徐澄也學著錢的手勢然後把手比出硬幣的形狀。

“沒有錢可是寸步難行的。”毒師意味深長地說。

“我有幾百萬呢。”徐澄高興。

“那算什麽，真正偉大的技術和獨享的樂趣都要花更多錢，你不想要自己的豪華穿梭機嗎?老是住在爸爸的機器裡，也會想有自己的機器吧。”毒師奮筆疾書。

“自己的穿梭機……”徐澄眼前一亮，對這個念頭感到激動不已。

“是吧，要有自己的豪華穿梭機，那樣的話，颼，幾百萬就沒了。然後後續的引擎維護、充電和燃料的錢，跟買一台新的穿梭機差不多。啊！這個世界就是這麽令人激動，叫人忍不住就想消費一把，進口的奢侈品、衣服和首飾，每三個星期就更新換代的手機。錢真要花的話太不經花了，這個世界存在的底層邏輯就是叫你花光身上最後一分錢。”毒師說。

“呱呀。”徐澄感到相當奇妙，成為有錢人最好了。

毒師白天撰寫論文，晚上就繼續寫文章批評教育，還有聯絡過去自救者結社的會員， 再籌措一些資金。

“不是說要讓孩子們用功讀書嗎?為啥還在寫這些文章勸大家不要讀書呢?”徐澄站在凳子上幫毒師按摩肩膀。

“呼……”毒師閉目養神，“你為賺錢而寫的東西不一定符合你的真實想法，或者說你表達的真實想法往往不能賺到錢。”

“你太不誠實啦。”徐澄說。

“這就是現實。”毒師不以為然地點點頭。

“呱，現實世界。”徐澄悉心學習。

毒師沉默了一會。

“很多事沒跟你爸爸說，其實還是自救者結社的事，很多人找我要退還會費，我都想辦法還給他們了，導致資金鏈確實出了問題，現在銀行追繳很急。所以啊，無論怎樣都不能貸款，銀行都是晴天借傘、雨天收傘的混帳，你一定要注意管理自己的財富。再強大的人工智能，也救不了人類的非理性。”毒師告訴徐澄。

“呱！”徐澄虛心學習，銀行太壞了，打爆銀行。

毒師寫成了論文然後投稿，再將一瓶毒藥作為贈禮交給徐煬一家，至於能否順利加入魔女學園當魔女教授，還得看後續的質量檢驗。

奇怪地，徐澄從此開始努力讀書，還主動找機會補課，成績大幅提高，看來上初中總算是有指望了。

“是為了錢而讀書嗎?”徐煬跟徐澄聊天，“那樣的話也會誤入歧途的。”

徐澄兩腳一並，舉起右手向徐煬敬禮。

“為了錢而讀書很累，為了殘酷的現實而讀書很不誠實。但我想成為爸爸以後會感到驕傲的孩子！所以，我要上中學！呱！”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