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師戴上昂貴的複合膜手套,將劇毒從黑之瓶中取出,點染在A40的名刀“怒火”上,毒素在刀鋒上留下印痕。
“我聽說,巨蛋的比賽裡存在比這還恐怖的手段。”毒師說。
“當然,”徐煬道,“巨蛋鬥技場上,每場死鬥比賽的賭注都很大,一般是價值上億的公司資產,在那種環境下,唯一可接受的結果也只有‘勝利’了。”
毒師收到警告,外圍的哨兵觀測到大量不明車輛筆直朝工廠疾馳而來,明顯心懷惡意。
“他們來了!”她立刻拉響警報。
刺耳的警報聲傳遍工廠內外,自救者結社的成員立刻奔跑著躲進內部,市場裡的人們趕緊收攤,擅長射擊的成員則紛紛奔向外圍,各自佔據窗口,準備防衛這座廢舊工廠,阻截敵人,亂糟糟一片。
“打,打。”A40說。
“您呢?”毒師轉向徐煬,“您會幫忙麽?這裡的人還沒做好戰鬥的準備。”
“我可不是來幫忙的,”徐煬道,“反而要把你們這邊的重要戰力A40給帶走。”
“拜托了,”毒師請求,“如果能幫自救者結社度過這次難關的話,您無論提出什麽要求我都答應。”
徐煬在她眼裡仍然是個戴面具、穿厚重裝束的無臉人,這更讓她看不透徐煬,他的一切都是個謎。
聽到毒師的話,杜遷遷露出一個玩味的表情,目光促狹地在毒師和徐煬的臉上轉來轉去。她就喜歡看原本氣焰囂張的人變得恭順謙遜,她盼望徐煬直接將毒師拿下,看這女人能堅持多長時間。
“我有交換條件的,打完再說吧。”徐煬起身。
在外面,一支名為“混沌之師”的雇傭軍大隊已經趕來。
白石英秀為自己的生命做了保險,一旦自己死亡,消息和定位就會上傳到賞金網站,確保有人為自己復仇。如今,“混沌之師”做好了領賞的準備,根據數據顯示,屍體和現金卡上的報警裝置都在面前的工廠當中,他們決意攻入其中,想方設法找到白石英秀的屍體,殺光盤踞在工廠裡的人,為白石英秀復仇,然後帶著全程錄像返回,從而向賞金托管機構領取獎勵。
“進入作戰陣型!”
“分頭前進!”
“重火力準備!”密集的命令聲在小隊通訊頻道中不斷響起。
這支雇傭兵大隊在各色活動中都具有上佳表現,附近許多大中型公司都願意雇傭這樣一支驍勇的部隊,用物理手段消滅和兼並商業競爭對手。
徐煬接入工廠的老式監控系統,外圍破破爛爛的牆壁上掛著一個攝像頭,但他一接入這個裝置,它就被雇傭兵中的狙擊手一槍點爆。
“怎麽辦?”杜遷遷能看到徐煬轉發出來的影像,她剛看到那些在公路上飛馳的車隊,畫面就突兀變成了雜亂的雪花點,伴隨著刺耳的嘈雜聲,叫她心頭也突突一跳。
“沒事。”徐煬不用實時觀察敵人的動向,隻稍微看了一眼斷線前拍到的景象,腦處理器就已經記錄下所有信息,知道對方的人數和布局。
朝著他們來的方向,徐煬掃描可用的網絡接入點。
雇傭兵中的高級成員都加裝了抗掃描植入物,從而避免黑客攻擊,那些空中飛行器上也安裝了簡易防火牆,過濾和防備來自外部的信息攻擊,大量雜亂無章的信號在整個雇傭兵隊伍之中來回傳播,用來維持戰鬥通信系統的整體性。
高密度的信息交流對雇傭兵來說很重要,因為他們時時刻刻都處於近乎遭遇戰的環境當中,好在只要通信不斷,無論遭到任何形式的襲擊,
他們都能瞬間以一個整體反應過來,避免出現戰鬥人員彼此隔絕的狀態。看似是十分周到的安排,但還是有可趁之機,雇傭兵用於交換信息的頻道是不可靠的,因為這支部隊裡有20%的新兵,他們還沒有足夠的資金為自己加裝質量上佳的植入物,因而很容易成為被徐煬切入的“肉雞”。
眨眼間,“混沌之師”已經殺到。
砰!砰!
槍聲不斷響起。
工廠內,自救者結社的成員們正在竭力防禦,他們開了幾槍,造成的殺傷極其有限,轉瞬遭到密集10倍的火力反擊!
車載機槍與空中飛行的無人機朝工廠的每個窗口傾瀉子彈,逼得自救者結社的成員紛紛從射擊口邊逃離,焦慮不安,壓力倍增。
“他們要完了。”杜遷遷轉頭,看到不少人像兔子一樣試圖從後門逃竄。
“別急。”徐煬閉上眼睛。
此時,在一輛大型越野車上,一名年輕的雇傭兵從座位上站起,端著手中的“龍雀-4”突擊步槍,沉穩地用高倍瞄具觀察著工廠的狀況,自以為已經成為出色的軍人,只要有人出現在窗口,瞬間就會被他擊殺。
他想在行動中建立功勳,用出色的表現爭取到老兵們的信任,殊不知他的植入物系統已經被徐煬黑入,完全成為徐煬用於轉發惡意信息包的中轉站。
“報告隊長,我——”他正在隊伍的通信頻道中交流,突兀發現自己正不受控制地向隊伍裡的所有其他成員群發亂七八糟的程序軟件。
“我草!別!”
“這是啥?”
“你在發什麽東西過來?”
“別發了!”
混亂!
接入雇傭兵通信頻道的成員紛紛感到頭暈目眩,腦處理器的負載迅速升高,被迫處理大量無效信息,惡意軟件包在他們的信息存儲器中肆意複製增殖,本就容量有限,如今更是無力運作,大腦原本的思維余地也被擠佔。
即便有頂級腦處理器和神經存儲器,中招之後也會苦不堪言,更何況他們普遍安裝著相當落後的系統固件和處理系統,遭到這樣獨特而強勢的黑客攻擊,紛紛出現嚴重混亂狀況。
“‘混亂之師’,真的變得一灘混亂了。”杜遷遷膽子大,湊到窗邊看外面的情景。
“小場面。”徐煬當初上班的時候就能解決比這複雜20倍的網路攻防。
一輛車失控地撞向工廠外圍的牆壁,瞬間爆炸開來。
轟!
烈焰爆燃,車子的殘骸上煙霧滾滾。
聽到這震耳欲聾的動靜,自救者結社的成員也紛紛往外觀望,見雇傭兵們一個個半死不活的模樣,紛紛來了勁,抄起各自的武器朝他們攻擊,這次的反擊效率便大大提升,不少人被射殺在車上。
“哇啊——”
“快走!”
“全部撤退!”雇傭兵的領袖大感絕望。
他的安全意識自然比其他人更高,在自己身上投資了價值數十萬的植入物,因而清醒較早。眼見局面不可收拾,他一把將抱頭喊疼的駕駛員抱起來,扔到後座上,自己駕車調轉一百八十度,帶著有余力行動的成員潰退。
“敵人在哪裡!”A40英勇地跳出圍牆,朝幸存的雇傭兵砍殺過去。
在激烈槍聲中,A40的身影如鬼魅般在槍林彈雨中穿梭,靈巧地用車輛作為掩體,在各輛車子頂上跳躍,不斷甩動手中利刃,所過之處掀起血雨腥風,就像在大海中的礁石上來回跳躍。
遭到A40的瘋狂攻擊,這支雇傭兵大隊過半成員都被殘殺,只有少數才能撤返。
“噢噢!”
“居然贏了——”自救者結社的成員看得目瞪口呆。
在他們看來,來勢洶洶的襲擊者簡直就像撞上牆壁的氣泡一樣突然融化!
毒師興衝衝地從工廠大門口跑出去,望向外面燃燒的車輛,襲擊者的物資和屍體都留在工廠圍牆外面,甚至沒有人能順利靠近到自救者結社200步之內的地方。
這下,自救者結社也算在郊區站穩了腳跟,任何其他勢力想要對其圖謀,都得先反覆思量。
“贏了!”她難掩喜色,飛快登上金屬階梯,來到徐煬所在的地方。
徐煬靠在牆邊,望向圍牆外升起的黑焰,A40還在襲擊者的車隊中跑來跑去,尋找未死的人,送他們最後一程。
“想必你也看到了,”杜遷遷向毒師宣布,“懂嗎?我們就是世界的主宰。”
“仍然不知道你有什麽用。”毒師不會向杜遷遷讓步,同時轉向徐煬,“謝謝!謝謝!要不是您幫忙,恐怕這個地方已經被暴力集團砸成碎片了。但它活了下來,而且以後還會成為很多人的新家園。”
“還記得之前的話嗎?”徐煬說。
“當然,”毒師將口罩摘下,她嘴唇豐潤,容貌更顯誘人,“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她將一隻手按在腰間,踮起右腳腳尖。
“你的那種毒藥,我帶2瓶走。”徐煬說。
“噢。”毒師說,“當然,請。”
“之前查那公司人的時候,”徐煬說,“我也查過你了。”
“……”毒師沉默。
“真實姓名是飯島梨夕,”他說,“因為私仇,用魔力製造的無名毒素殺害所屬公司128人,懸賞580萬資金。你一個人就毀掉了一家企業啊。”
“所有公司都是飼養利己主義怪物的機構。”毒師聲音沙啞,“我不能忍著臭氣跟他們共存,我遭到的侮辱和損害難以忍受。”
“推個聯系人給你。”徐煬找張小紙條,寫上一串號碼,“雖然有點複雜,需要在深層匿名網路上經過2層受我控制的認證程式才能撥通她的電話。”
“……誰?”毒師仔細觀察,“這是什麽,某種形式的人才中介嗎?”
“魔女的救世主。”杜遷遷說。
“你們兩個男人卻和魔女的救世主相熟?”毒師感到不可思議。
“是嗎?”杜遷遷的外形略微變幻,從男孩到更加成熟的男子,再到同齡的俊俏女人,“你覺得呢?”
“……”毒師輕輕點頭。
“你必須懷著敬意去聆聽她的聲音,然後你會得到啟示。”杜遷遷說,“她確保了魔女的光輝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