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音回歸了她的本職工作:當徐煬的助手。
聽說了凜音的情況後,徐煬相信凜音完全有徹底康復的可能,於是格外照顧她,拒絕讓她涉足任何危險工作,讓她只能處理文書、提供意見。
對凜音來說,但凡不被允許的,她就使勁乾。
於是她又偷偷摸摸回去玩幻野,而且專挑上次誘發賽博精神病的那條賽道地圖。
剛進去的時候副駕駛上還有幻影和詭異的動靜,索命的聲音、爆炸的幻覺依舊朦朧浮現,十分駭人,皆從凜音最可怕的回憶中摘取片段。
凜音樂此不疲地跑了一圈又一圈,對那些妖異的吼叫與幻覺置若罔聞,終於把那些怪聲和怪人全都氣跑了,留下的只有她享受遊戲本身。
凜音的精神是如此閃耀而強壯,公司上上下下幾乎都被她那輕盈而迅捷的姿態所影響。
幾天后,她跟徐煬去公司上班。徐煬走路不緊不慢,凜音總走在前面,預先把門打開,原地跺著腳等徐煬跟上,然後再眨眼間前往下一個房間。
“我們去徐澄的屋子。”徐煬把她打發走。
一點頭,凜音轉眼間就跑到小傻瓜的房間。小傻瓜晚上一般會到處流竄,因為她不愛一個人睡,如果非要一個人睡,她會把自己藏在牛奶盒子堆成的小山底下。不過近來她有了伴,就不怕黑了。
凜音推開房門,看到徐澄旁邊坐著另一個女孩,小傻瓜站在女孩背後,為其編織漂亮的褐色長發,把它編成辮子。
當凜音站在這裡看到這一對小女孩兒,凜音的目光像是被磁鐵給吸住了,立刻湊上前去,伸出雙手撫摸她們的頭髮。
“呱?”
“喵。”她們輕快地回應,然後對視一眼,交換目光。
小傻瓜松開編了一半的頭髮,從旁邊的塑料桌上拿出一大盒厚重的金色奶酪圈,將其交給凜音,然後就指著門外,讓凜音離開。
“怎麽,不喜歡我嗎?”凜音拿著奶酪圈。
小傻瓜用力推著凜音的膝蓋,把她往外推,凜音感覺一股小小的力量推動著自己,雖然很小但是很堅決。
她無奈地離開房間,小傻瓜把房門關上,在門縫合攏之前,凜音看到那另一個小女孩一直盯著自己。
徐煬這時候才剛走到走廊邊。
“噢,那就是。”徐煬指著凜音手裡的金色奶酪圈,“這就是我們要的東西,該走了。”
“所以去徐澄的房間就為了拿奶酪?”
“對,拿穩了。”
“什麽啊?那個女孩是誰?”凜音把奶酪圈交給徐煬,他把它掰了一半,分給凜音吃,“就這樣吃掉?”
“那是小法洛莎,她特地做給你吃的,慶祝你的康復。”徐煬把半塊美味的奶酪圈吃掉,“她手工製作的,用的是1000年前時人的做法。”
“小法洛莎?”凜音聯想到她們所崇拜的法洛莎大人,“那麽,大的法洛莎去哪了?而那又是個怎麽樣的女神?”
“你用女神來形容是比較恰當的。”徐煬比劃著,“不過,再強大的法洛莎,在最早之前,也是你在房間內看過的那個小小的樣子。”
“我好想見她本體一眼。”凜音膽子大。
“珍惜現在的時間,”徐煬提醒,“等法洛莎結束她這一輪的修煉,我們就有的忙了,她的奇思妙想和宏遠計劃都需要人協助。現在繼續走吧,今天還有不少事務。”
凜音看了一眼日程表。
“這個毒師是誰?”凜音看到會議內容。
“小夥伴。”
凜音把奶酪圈給吃完,感覺未來一整天都不用吃東西了。在尼斯托總部的會客間裡,
凜音看到一個非常飽滿的魔女,她身形極致豐腴,有著凜音看過的相當驚人的體態,尤其是沉甸甸的大杯與,緊緊包裹在潔白的實驗室大褂當中,牛仔褲也是鼓鼓的,仿佛要爆炸一樣。她戴著防眩光護目鏡、耳環、項鏈以及複合塗層手套,看起來像是直接從實驗室裡來的一樣。“毒師?”凜音試探著問。
“是我。”毒師轉頭看凜音,“失禮了。您是?”
“我的名字是凜音。這位是網監先生。”她拉開門,徐煬走進來。
“最近如何?”徐煬坐在毒師對面,凜音一聽就知道他們倆事先認識,於是走到一旁去給他們準備茶喝。
凜音現在感覺心態怪怪的,但凡看到魔女就猜想她們是不是跟網監先生有過一段。她把倒滿綠茶的茶杯與茶壺放到他們之間。
“最近不太好。”毒師拿起茶,沒有喝,只是將杯子在手中轉動,同時講起她這段時間的遭遇,“自救者結社的事情沒法維持下去了,我們的資金全都靠新會員的身家捐贈,基本都花完了。”
“難以為繼?新會員太少?”徐煬揣測。
“維持這個比我想象的要燒錢。”毒師解釋,“更重要的是,沒法維持結社內部的平衡跟團了。尤其是防范暴力事件。你知道一群人無所事事,難免會打架。到最後基本都剩下流氓一類,終日在內部搶劫,或者找女人,即便想好好生活的也不得不離開。”
“原來這樣”
“這是最讓我不安的一點。”毒師歎了口氣,“我從沒想過自救者結社會以這樣的形式結束:人們連安穩度日的心情都沒有了,迅速變成一個拉幫結夥的混亂社會,暴力團體偷偷弄來了槍和刀劍,其中不乏自帶武器的改造人,經過兩三個血腥的夜晚,自救者結社就完了。”
“以你的力量,應該不會受傷吧。”徐煬想到毒師的猛毒。
“當然沒有,實際上是我走之後的事。”毒師點頭,喝了點茶,但沒有再續杯,而是把空杯子移動到自己一側,以免毒素傷到別人,“我感覺我無法控制住人們,所以我提前離開了,放棄了整個自救者結社。但是您似乎一開始就表現出不信任。”
“我不做評價。”
“那我隻好自己評價自己。”毒師坐在塑料椅子上,“我相信我們有互相幫助的本能。所以無論公司也好,國家也好,那種基於早該管管了的氣勢而設定的約束、法律、規章和框架都是違反我們天性的,所以我們應當回歸到理想的互助狀態當中自救者結社有過好日子,最好的日子!人們都展現出美德,您也見過,在那座舊工廠裡,在安久市郊外的叢林裡,每個人都很自由,不用上班,也不用害怕受威脅。”
“那為什麽到今天,它卻分崩離析了呢?”徐煬打量毒師。
“人們裡面有壞人。”毒師的視線往外移動,“這些壞人汙染了整個互助模式。”
“怎樣才能乾掉壞人?”
“要有一些人最勇敢的好人集結起來,乾掉那些壞人。”毒師的聲音越來越飄忽不定。
“怎樣區分好人和壞人?”徐煬追問。
“道德。”毒師下意識地說。
“但每個人對道德的定義都不一樣,怎麽才能給出公正又令人信服的范式?”
“成文的法律。”毒師不得不承認,“但法律也是為了維護一部分人的意志,自救者結社從來就沒有法律,我覺得也不錯。”
“沒有法律和可稱正義的暴力,又要搞定壞人。那麽,自救者結社有特意移風易俗,教導人們遵守秩序與公約嗎?”
“沒有。”毒師歎了口氣,“別再說了。尼斯托公司還招人嗎?”
“信息中心的人工智能會把你送到該去的地方。”徐煬解釋。
“我當然是先去那,可它給的條件太差了。”毒師皺眉,“它竟然不認為我是個毒理學家,雖然我沒有考取化工技能證書,但我有實際經驗。信息中心給我的選項只有兩條,一條是被扔到某座町工廠的車間裡去,另一條是在征戰魔女隊伍裡服役。這真的公平嗎?你知道我的,我能做的遠比這更多,這才是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
“不然你想怎樣。”徐煬好奇,“當一名科學官?化學實驗室裡的生活也不簡單,我們有超過18座達到一定規模的化學研究所,都挺缺人,但也都挺忙碌,科學官的身份意味著要夜以繼日地探索前沿世界。”
“更清閑的,更”毒師辯白著,“更來錢快的。我是不喜歡坐班了。”
“沒關系,”徐煬點頭,“這樣如何?你可以加入風間宮理的研究計劃,她會研究你的毒素,或許會把它裝配到我們公司部隊的武器上,增加其威力。又或是打造各種各樣的毒劑。僅僅是出賣你魔力製作的毒素,應當比較清閑吧。 ”
“那太好了。”毒師松了一口氣,“我還是希望過這樣的生活,至少先攢點錢。您簡直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麽一樣。”
寒暄之後,毒師就起身往外走去,她提起茶幾下面一個黑色的大行李箱,離開房間。
“網監先生三言兩語就搞定了呢。”凜音好奇。
“說話周密,就能讓他人依靠你。”徐煬點點頭,“你先去找毒師聊聊吧,她也是個不容小覷的魔女。”
凜音溜出去,一下就跟上毒師。
“毒素魔女真厲害呢。”凜音以誇讚開頭,人人都愛聽誇獎。
“你也是魔女麽?”毒師將黑色行李箱放下,轉頭打量凜音。
凜音點點頭,發動魔力,輕松地走上牆壁與天花板,然後從走廊對面落下,就像技藝最高超的舞蹈家一樣。
“無重力步行嗎?”毒師若有所思,“總部的魔女。你的紋路怎麽樣了?”
“什麽紋路?”凜音好奇。
“你都靠近核心如此之近,就不用跟我隱瞞了。”毒師搖搖頭,然後掀起衣服,給凜音看她小腹上的魔紋,“讓我們向魔女之神、回復之主、殺戮女王、唯一的魔女支配者以及最尊貴的女皇獻上忠誠吧。”
“要朝拜這麽多人,那得很麻煩吧。”
毒師笑起來。
“你太幽默了。”她打開黑色行李箱,從中取出一瓶深褐色的毒藥瓶,至少有500毫升,“拿走它吧,這是我給你的禮物,這份毒素允許你殺掉任何你想殺的人。”
凜音謹慎地將它收下。
她觀察著這毒液瓶,難道真有人值得她用這樣的烈毒乾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