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說:“這靈棚現在反而是最安全的地兒,”他督促著我趕緊看書。
這與其是書,倒不如說是劄記而且作者還不是一個人,這加上瞎子,得有四五個人吧。
把他們這些年抓鬼的經歷都記錄了下來,看起來是一點都不枯燥,看起來就像是在看靈異小說。
在靈棚這種恐怖的地方,又看著這種靈異小說,純屬犯二,時間是一點一點的過去了,我竟然是看得津津有味。
公雞的啼鳴聲把我叫醒,我這才醒了過來,看了看天,朦朦朧朧的開始發亮了,不知不覺我竟然看了一夜。
遠端傳來了腳步聲,我轉身望去,是阿梅。
阿梅站在離靈棚五六米遠的地兒,朝著我說著:“阿天,你待在靈棚裡做什麽呀?快給我出來。”
阿梅向前走了一步,正好踩在了燒黑的紙灰上,她又趕緊退了回去,“你快出來呀!”
我從草席上爬了起來,拍了拍屁股,就像她走去,突然腳被人一把抓住,嚇了我一大跳,竟然是睡在我身旁的瞎子,他低聲說著:“別出去!”
“哦!沒關系的,公雞都打鳴了。”
瞎子說著“公雞雖然打鳴了,但是離太陽出來還有一會兒。”
阿梅看了看天空,這黑色的天空透出了點點亮光,她的臉上微變,於是她喊著:“阿天,你快出來!”
“哦!來了!”
瞎子松開了手,說著:“命是自己的,自己決定吧!”
瞎子的態度讓我猶豫了起來,他說過這靈棚是唯一安全的地兒,而阿梅又讓我過去,為了保險起見,我就留了一份心眼兒,“找我有事兒嗎?”
阿梅見我不肯出靈棚,有些惱怒的說著:“沒事兒就不能找你了?你給我出來。”
“嘿嘿!你過來。”
阿梅是咬了一下紅唇,一跺腳轉身就走了。
我朝著她的背影喊著:“哎!找我到底什麽事兒啊?”
阿梅是頭也不回,目送她走遠,我連忙問著瞎子:“哎!為什麽不讓我出靈棚啊?難道你怕阿梅對我不利嗎?”
瞎子說著:“凡事兒,小心點的好!”
阿梅走後不久,這天總算是亮了,這一夜終於是熬了過去。
送葬隊的人,也就從靈棚裡面出來,開始了乾活,瞎子把我叫到了另一邊,給了我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糯米,朱砂,香燭,戒子,毛筆,白酒》等等,囑咐我把這些東西都買回來。
我們冥花流只有一個小賣部,別看它小,但是它裡面什麽東西都有,還拉了村裡的第一根電話線,就在祠堂邊上。
老板娘是偉兒的老媽,這偉兒是搜不拉幾的,但是他老媽卻是個大胖子,而且還老愛喜歡穿那種紅色帶花的衣服,一說話嘴巴就跟開機關槍似的,劈裡啪啦的。
老板娘見我過來就問著:“阿天啊!要點什麽呀?”
我把瞎子給我的紙條遞了過去,老板娘接過紙條,就往店裡面找東西,這嘴裡面還不忘跟我說著話。
“阿天啊!這村裡的人都說,你師傅這車啊!開得好像讓閻王爺給看上了,讓他去給閻王爺他老人家開車,這是好事兒,你呀別難過了。”
我是含含糊糊的回應著,老板娘的手腳很麻利,把一樣一樣的東西弄了出來,然後弄了一個紅色的塑料袋裝了進去。
遞給我的時候還說著:“哎!我跟你說件事兒!”
我那還有心思跟他嘮嗑,
付了錢就想走,說著:“嬸兒,我回家還有事呢,回頭再來聊!!” “這事兒啊,跟阿梅有關的啊!”
我一聽說跟阿梅有關這心中沒來由的一緊,腳步也停了下來,問著:“什麽事兒啊?”
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壓低了聲音說著:“那天啊!不是你師父出了事兒,有人來我這兒打電話通知她嘛,你猜怎麽著啊?建安大學,根本就沒有阿梅這個人!”
我聞言不由得一愣,阿梅當初考上大學,師傅還在祠堂裡擺酒宴,請了全村的人,我記得很清楚,這阿梅讀的大學確實是叫建安大學,。
怎麽會這樣,建安大學為什麽會說沒有阿梅這個人呢?
不過有一點確實是很奇怪,一般人上大學,這寒假暑假都會回來,阿梅不僅所以假期都沒有回來,就連過年都沒有回來過,這一去就是兩年。
這一次要不是師傅去世,她恐怕還不會回來。
把買來的東西給了瞎子之後,我打算回家一趟。
鬼妾雖說上不了我爸媽的床,但是三寸小鞋還放在家裡頭,總讓我的心裡發毛。
為了不發生變故,還是讓下載做法事,處理掉。
回到家的時候,我爸爸已經出門了,我媽一個人在家,這手裡拿著一張老舊的黑白照片,一邊看還一邊發笑,見我回來她高興的向我招手,說著:“阿天,快過來看!”
我心裡也很好奇,老媽看什麽照片呢,還那麽高興。
那是一張老舊的照片,都發黃了,照片上是兩個男人的合影,一個是我爸,另外一個是一個文質彬彬帶著眼鏡的男人,樣子是溫潤如玉,他的手裡還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丫頭片子,小丫頭是粉雕玉琢,很是可愛。
我媽說著:“這個呀,就是你林墨東叔叔,他抱著的就是小情,可愛吧?長得跟外國小孩似的,現在啊,肯定長得是個美人胚子了!”
“媽,我爸說了,他們當年就是一句玩笑話,您還當真了?”
我媽瞪大了眼睛,說著:“哎呦!我的傻兒子,你怎麽跟你爸一樣,都長了一個木頭腦袋,林墨東是什麽人呀?他們家是什麽家世啊?你要是成了他們家女婿,那就是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我哪有心思聽這些,我掀開了布簾,一股腦的鑽進了房間。
“哎!小鞋呢?”牆角是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床上的小紙人也沒有了,我驚得大叫了起來,“媽,媽!”
“鬼叫什麽啊?”
我激動的握住我媽的手說著:“鞋呢?鞋呢?我放在牆角的鞋呢?”
我媽是一臉迷惑的問著:“鞋?什麽鞋啊?我沒動啊!”
“哎!紅色的,三寸小鞋。”
“沒見過啊!屋子我早上給收拾過了,”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哦!小星來找過你。”
小星是我的表弟,六七歲,這小屁孩,老愛粘著我。
我暗道遭了,難道被那個小屁孩兒給拿走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一個搞不好,小命就丟了,我得趕緊拿回來。
我慌忙的往外面跑去,去找小星,我媽是大老遠的叫著:“兒子,兒子,飯還沒吃呢!”
這個時候,那還有心思吃飯呐,那個東西在小星手裡多一分鍾,他就多一分鍾危險。
我先去了他家找他,又去了平時他喜歡玩的地兒找他,也沒找著,這小兔崽子不知道野到哪兒去了。
“對了,學校!”只有哪兒我沒有找過。
我趕緊往學校跑去,我們村的學校廢棄了多年,這三間破瓦房,跟一個黃泥地操場,雖然破敗但是小孩子都愛在這兒玩耍。
操場上破敗的紅旗是迎風飄揚,操場上的風中還夾雜著咯咯小孩的笑聲。
“姐姐,你推高點,在高點!嘿嘿!”
“哎!真有人!”我是加快的跑了過去,空曠的操場上,只有一個小孩在蕩秋千,小孩兒穿著黑色外衣,留著福娃頭,這秋千蕩的很高很高,小孩兒是咯咯笑個不停。
這操場上的小孩兒不是小星還是誰啊?
我叫著:“小星!”
稚氣的孩童聲,戛然而止,操場上一下子靜了下來。
四周並沒有人呐, 那小星在跟誰說話。
小星從秋千上下來,緊張的望著我。
我問著:“小星,你把我小鞋拿哪兒去了?”
小家夥是支支吾吾的說著:“我,我送給姐姐了。”
“姐姐?那個姐姐啊?”
小家夥轉身,指向了操場邊上的小樹林,說著:“嗯!就是哪個姐姐。”
我向小樹林望去,空蕩蕩的小樹林裡,連個人影都沒有。
我心頭猛的一緊,說著:“你說的那個姐姐人呢?”
小星又朝小樹林哪兒一指說著:“哪兒呢!就在那兒!”說著,還不忘朝小樹林裡搖手打著招呼。
一股刺骨的寒意從我的心裡向四肢漫延開來,雙手雙腳也不由得開始顫抖。
小星繼續說著:“姐姐,這是我阿天哥哥!”
我不由分說的一把抱起了小星,拔腿就逃。
耳邊還不停的聽著小星說著:“姐姐再見,我下次再來找你玩!”
我一口氣跑到村裡人多的地兒,上氣不接下氣的把小星放下,周圍來來往往的人流,讓我心安了不少。
小星問我:“哥哥,為什麽不讓我跟姐姐玩?”
我壓低了聲音,惡狠狠的說著:“小星,你給我記著,以後不許一個人到學校玩!讓我知道了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記住了嗎?”
小家夥的眼圈頓時紅了起來,撅起了嘴,我也不想對他凶呐,沒辦法,要是不唬住這個孩子,萬一要是真出了事兒,怎麽辦?
把小星送回了家,就轉身向師傅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