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破瓦房坐落在山嶺上,孤零零的一間,周圍長滿了雜草,房梁都坍塌了下去,
這裡原本是沒辦法造房子的,是爺爺一點一點弄出來的,我爸兄弟分家後,他就搬來這邊住,我小時候也愛來,爺爺會講故事還會拿糖給我吃。
這麽多年過去幾乎遺忘了。
沒想到撿柴火居然無意間走到這裡來,不知道爺爺會不會留下線索,畢竟陰府契碑只有出土才能生效,他老人家也不可能讓陰府契碑永遠埋在地裡。
破瓦房已經破舊的不成樣子了,兩扇木門,一扇倒在了門前,另外一扇吊掛在門框上,地上則是亂石子跟瓦礫,
中間還長了些雜草,裡面陰森森,黑漆漆的,我從書包裡面拿出一根蠟燭點了起來。
蠟燭照亮了屋子,牆上的泥灰已經一塊塊的脫落,貼在上面的年畫也破的不成樣了,床還在,床邊不遠還有一張破舊的搖擺藤椅,邊上還有一張小板凳。
腦海裡不禁想起了以前的畫面。
爺爺躺在藤椅上給我講故事,而我則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聚精會神的聽著。
爺爺給我講的都是三國隋唐之類的英雄故事。
大多都是耳熟能詳的。
只是有一天爺爺主動給我講了一個鬼怪故事,並不嚇人,反而覺得很神奇。
說是以前有一個人得了重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他的一位朋友來看他,眼看他活不過這晚,就告訴了他一個活命的辦法,
讓他剪了一個紙人,然後寫上自己名字,放在枕頭下,那人就照做了,那夜之後,那人的病情竟然慢慢好轉了起來。
因為爺爺從不會給我講這類的故事,所以我記憶非常深刻。
目光不禁的落在了床上,一個枕頭被扔在上面,我心中一動,難道枕頭裡面有玄機?
想到這裡不由的就緊張了起來。
我快步走到床邊,伸手去拿枕頭,手竟然發抖了起來,爺爺真的把陰府契碑埋藏的地點藏在枕頭裡面嗎?
我從未像這一刻這樣渴望知道陰府契碑的下落。
陰府契碑讓我失去了雙親,失去了師父,失去阿梅,失去了家園,我要復仇,讓他們血債血償,但我沒有這個能力。
陰府契碑是我唯一的機會。
我一下子把枕頭拿了起來,上下左右飛快的看了一圈,並沒有任何的異常,皺眉想了想,用力的一拉就把枕頭撕開了。
裡面都是棉花,有些發霉,散發著臭氣,我在裡面翻找了起來,手上捏到一張薄紙一樣的東西。我感覺自己整個人一股熱血衝上了頭頂,裡面真的有東西。
我趕緊撥開棉花,把紙張一樣的東西拿了出來,真的是一張紙人,上面好像還有字,我正打算把蠟燭舉近看清楚上面的字跡時,突然一隻手迅速無比的伸了過來,一把把紙人給搶走了。
我慌忙轉頭望去,同時大吼道:“還給我!”
卻看到一個腳影飛快變大,一腳踹在我的臉上,整個人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牆上,
本來就已經風雨飄搖的牆壁頓時轟塌下來,還好都是泥巴居多,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
我心裡隻想著爺爺留下的紙人,顧不上傷勢,奮力掙扎著從裡面爬了起來,怒吼道:“把紙人還給我。”
一個中年男子站在房內低頭正看紙人上面的字,竟然是張子陵,他剛才明明已經走了,竟然中途折了回來,
他原本興奮的臉上笑容慢慢收斂,
隨即怒氣越來越盛,說道:“短命鬼!短命鬼!” 猛然抬起頭來,憤怒的瞪著我道:“你耍我。”
張子陵突然就衝了過來,又一腳踹在我的胸口,這下我直接從破開的牆壁大洞飛出了屋去,
他也從破開的大洞追了出來,不待我站起來,直接俯身一把捏住了我的咽喉。
張子陵怒道:“真正的陰府契碑埋在哪裡了,不說我就殺了你。”
以我目前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我被掐的喘不過氣來,拚命掙扎著,幸虧他還不想我死,張子陵皺著眉頭又看了看紙人,上面真真切切就只寫著短命鬼三個字,他用手指搓了搓紙張的質地,
從紙張的情況判斷起碼有十幾年了,筆墨也很淡,他感覺不像是臨時造假的,問道:“短命鬼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短命鬼!短命鬼到底是什麽意思!”
爺爺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放一個寫著短命鬼的紙人在枕頭裡面的。
張子陵手上猛的一用力,道:“你會不知道?你不知道怎麽能發現枕頭裡面有秘密?”
我掙扎著道:“我真不知道。”
張子陵道:“給我想,想不出來我就是殺了你。”
我應付道:“我想,我想,你掐得我喘不過氣了。”
張子陵放我站了起來,卻翻手間拿出一張紙人拍在我的脖子上,吱的一聲,紙人吸附在我的皮肉之上,我好像被叮了一口,
隨即他咬破手指在紙人的上面畫了一個菱形,用力的點在正中間,然後筆直的往下一畫,形成一道血符。
這個陰陽術我見林允文用過,林旭就是這樣被他活活燒死的。
張子陵道:“別想著逃,你一逃,我就念咒。”
這門陰陽術應該是把我的血跟紙人小鬼聯系在一起,張子陵一念咒,紙人小鬼就會燒起來,而我的血也就燒了起來,我就會被活活燒死。
我低頭沉思了起來,我不是在想短命鬼到底代表什麽意思,而是在想怎麽破這個陰陽術然後逃跑。我道:“你把枕頭裡面拿出來的紙人給我看看。”
張子陵猶豫了起來。
我道:“我的生死都捏在你的手裡了,你還怕什麽?”
張子陵把紙人遞給了我,說道:“料你也耍不出什麽花樣。”
我接受接過紙人,把紙人拿在手裡心才安穩了下來,終於又回到我的身邊了。
我仔細的打量起來,上面真的就只寫了三個字,短命鬼,而且紙張也很薄裡面也不像還有東西,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竟然真的就只有這三個字,到底什麽意思?
我把紙人舉在頭頂對準月光,會不會映照出什麽來,倒映什麽的倒是沒看到,可我看到了月亮,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有一個夏天的晚上廣播說有月食天象,這可是難得一見,於是村民都搬了凳子來到村口聚在一起等月食。
等得無聊了,就東拉西扯了起來。
月食在古代叫天狗食月,而古人認為人的靈魂與人的身影是一回事,見不到影子了,也就沒有了靈魂,就成了死人。
而陰陽師最簡單識別是人是鬼的辦法也是看影子,有影子就是人,沒有影子就是鬼。
影子長的人壽命長,影子短的人壽命斷,月食夜出生的孩童影子都短,甚至沒有影子,故而認為是短壽,說難聽一點就是短命鬼。
想到這裡我內心猛然一震。
張子陵見我臉色一變道:“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
我搖頭道:“暫時還沒有想到。”
說著我的余光向張子陵的身後望去,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長老長,我一邊跟他說著話,
一邊偷偷的捏破食指的用鮮血在爺爺留下的這張紙人上畫了一個菱形符號,用力的點在中間,然後執筆的往下一畫, 形成一道血符。
我裝做低頭深思的樣子,向著小溪邊走去。張子陵道:“你到底想到了沒有?”
我道:“快了,快了。”
快到小溪邊了。
我把紙人捏在劍指間,心念一動,嗡的一聲,紙人就燒了起來,迅速的把紙人扔向張子陵扔去,然後轉身以最快的速度向著小溪跑去。
張子陵反應極快一躲就躲開了,看見我要逃,冷聲道:“小子找死,”罵完,他就念起了咒語。
我跟他同時慘叫了起來。
不錯!
張子陵也痛苦的吼叫了起來,他叫的比我還要慘。
因為我扔出去的紙人的目標並不是張子陵而是張子陵的影子,讓血符直接焚燒他的靈魂,這原本是不可能的,但張子陵卻偏偏念起了血咒。
符火瞬間焚燒他的靈魂。
而我感到一股熱力湧了出來,感覺體溫一下子上升到很高的程度,渾身滾燙,眼看就要燒起來了,我噗通一聲跳進了小溪裡面,冰涼的溪水一下子就把這股熱力給壓了下去。
脖子上的紙人小鬼落在小溪裡也沒能燒起來。
我長松了口氣,從水裡冒出頭,向著張子陵望去。
地上的紙人熄滅了,冒著黑煙,而張子陵痛苦的跪在地上低頭嚎叫,突然憤怒的向我轉過頭了,只見他眼睛,耳朵,嘴巴全在流血,樣子極可怕。
張子陵吼道:“我要殺了你。”
我嘞個叉叉,靈魂都被活燒了,竟然沒死,這也太彪悍了吧,我拚命從小溪裡面爬出來向祠堂方向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