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少女看了看被迫祈禱的周元心，又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12:01。

　　“那，我還要趕飛機，就先走了。”

　　傳達應該是穿達到了，但她不知道墳某會怎麽實現他們的願6望。

　　萬一墳某又整出了什麽大事，自己這次可就要被順藤摸瓜了，在那之前她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嗯，有緣再見。”

　　馬思奇點了點頭，目送著她轉身往街道的一頭走去。

　　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轉角，馬思奇白才確認著小區居民的注意力，發現不在自己身上後打出了一個電話。

　　“林葉。”

　　【馬哥，是我，我找了個好地方把車藏起來了。】

　　“別管車了，剛才堵門的那個女的還記得嗎?”

　　【記得，怎麽了馬哥?】

　　“我感覺她有什麽不妥，或許她不會對見到我們的事守口如瓶，現在她往這邊的地鐵站去了，你去讓她閉嘴。”

　　【是了，馬哥。】

　　【——】

　　輕描淡寫的結束了通話，馬思奇稍微松了口氣，走進了小區，打算去和居民們套個近乎。

　　然而，還沒等他想好措辭。

　　“呀?！我真的看得清了?！”

　　“什麽叫真的，你不會也信了什麽面具大仙……哎喲，哎喲我肚子疼起來了……我便秘怎麽好的這麽快！要憋不住了！”

　　“啊?！那我為什麽還是玩不明白魔方！”

　　“真的！我的腰也好了！”

　　“喂！快看！我許願了錢之後真的冒出來了金子呀！”

　　“天呀！真的有菩薩！”

　　此起彼伏的興奮喊叫讓馬思奇皺起了眉，也停下了腳步。

　　外人隨口的一句迷信就立刻在這種落後的老人中傳開，把心理作用當成了顯靈……

　　雖說這也證明了他們的容易控制，但自己要融入進去就要開始跟著他們裝瘋賣傻……

　　“那個女的……是什麽宗教詐騙的嗎?看樣子是感覺到我們不好對付才讓出了這塊肉。”

　　“她說什麽來著?大慈大悲面具菩薩?哼……有本事的你就給我轉一個億……”

　　【——】

　　立刻，馬思奇的手機就發出了提示音，一個陌生帳號發生的一億元轉帳的信息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

　　他愣了一下。

　　“……再來一億。”

　　【——】

　　於是，呆滯變成了頭皮發麻，最終又變成了恐懼。

　　有！真的有！那個什麽菩薩是真的有的！

　　它在聽！它在看！它知道發生了什麽！

　　不敢接受轉帳而來的兩個億，他慌亂地再次撥打了林葉的號碼。

　　“接電話……接電話……！”

　　【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操！這種時候你怎麽就想得起防范動靜了！”

　　——

　　12:17。

　　地鐵站並沒有什麽特殊之處。

　　午休開始，正值飯點，這個被柔和的燈光填滿的設施此時顯得空蕩又冷清。

　　而冷清的空間中更行走著一位心裡發涼的少女。

　　“——”

　　她聽到有腳步聲隨她而來，自己加快腳步時它也會加速，自己放緩腳步時它也會減慢，就像是為了給足自己壓力般地跟著她。

　　她不敢回頭去看，卻也對對方的身份有所猜想。

　　反正肯定和那兩個被追債的有關系，

要麽是他們的人，要麽是他們對面的人。　　說到底，對方到底是欠債了還是其他的什麽情況少女也說不好。

　　“……”

　　少女沉默著，向著地鐵站台走去。

　　……

　　林葉並不認識他尾隨的女孩，對他來說，她只是攔了一會自己的路，並沒有什麽恩怨，他也只是服從了領導的命令。

　　不知道這個小孩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才會被馬哥警惕。

　　他本打算就這麽尾隨一路，不斷給予她壓力，最後威脅一下就完事的。

　　但他越是接近她，一種莫名其妙的想法就開始從他的心頭湧出。

　　【要切實的殺死她。】

　　這個念頭讓他害怕，於是隻好配合著對方的腳步，保持雙方在安全距離。

　　而他也沒有發現只需要自己離開就可以將其避免的事實。

　　他做不到，也想不到。

　　他只能不斷地邁出腳步。

　　……

　　站台並不遠，百余米的彎拐和檢票口很快就被少女甩在身後。

　　她本打算卡著時間，讓自己登上地鐵而把那個甩不掉的家夥甩掉。

　　然而被墳某關照的她，這一次的運氣並不好。

　　最近的一輛地鐵隻留給她了一個遠去的背影，而下一輛的到來則需要五分鍾的等待。

　　“——”

　　她在站台上停下了腳步。

　　“——”

　　但這一次，對方卻沒有停下來。

　　她這才回過頭，看著眼前不斷逼近的男人。

　　男……人?

　　這是個人嗎?

　　若要說是的話，對方確實擁有著人類的軀乾與五體，乍一看，對方就只是個長得高大些的成年男性。

　　可問題是，此時，這個【人】卻後仰著頭，雙手與雙腿也向後擺去，像是在盡力地後退著。

　　然而明明做出了後退的動作，男人的身影卻違反著物理規則地穩定前進著。

　　就如同他的意識與他的身體產生了相反的目的一般。

　　“什麽東西　　”

　　怪異的一幕讓少女寒毛直豎，更當意識到自己是這一幕的目標之後立刻應激到雙腿緊繃，連逃跑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

　　怪異的身影沉默著不斷接近，五十米，四十二米，二十九米，十一米……

　　到了五米之處，少女更加細致地感受到了對方。

　　這個【男人】的雙眼已經無比空洞，胸腔失去了起伏。

　　到了兩米，可以確定沒有一絲一毫的氣味從這個生物身上散發出來。

　　他已經什麽都不是了。

　　即使如此，他還是向少女抬起了自己彎折的雙手，仿佛是要扼住她的喉嚨一般。

　　幾乎令她窒息的恐怖讓她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而那同時，一個身影浮現在了她的腦海裡。

　　“墳某——！！！！！”

　　“你找我?”

　　“——————”

　　隨著合成音的響起，地鐵站的所有牆壁與支柱一同炸裂，而它們飛濺的碎塊與坍塌的天花板卻陷入了停滯。

　　同一時間，白色的手掌抓住了男人的臉，令他的雙手停在了少女的半米距離外。

　　“奇怪，這才第六天啊，你來的這麽積極是有我的原因嗎?”

　　身影逐漸顯現的墳某盯著對方的眼睛，像是能從那之中看出些什麽。

　　“噢……你知道我在幹什麽，也知道我要幹什麽，所以你怕我了……誰讓你自己先不守約的。”

　　“你……你認識他嗎?”

　　墳某的出現和控制能力讓驚魂未定的少女終於稍微安下了心……至少提起了遠離這個男人的力氣。

　　“認識但不了解，比起我，你最好認識一下它。”

　　說著，機器人抬起胳膊，狠狠地將被抓住的軀體一甩。

　　“——”

　　有什麽東西跟不上甩動的速度似的，在劇烈的活動中將男人的側胸掀開，然後在脫離軀體後失去了一切蹤跡。

　　“?！”

　　同一時間，一股惡寒立刻將少女籠罩，令她不自覺地蹲下身體，抱著腦袋慌亂地掃視著空空如也的周圍。

　　就如同有什麽極其危險的東西正要將自己殺死。

　　少女看不見，墳某的面具卻不緊不慢的變化著方向，直到遠遠的眺望向地鐵站之外。

　　“——”

　　然後墳某才把男人扔到了地上，而隨著一聲血肉落地的悶響，男人血肉模糊的身體和崩壞的地鐵站已經恢復如初。

　　“你有感覺到嗎……嗯……”

　　話才說出口，墳某就看到了對方蹲在地上顫抖著的身影，撓了撓頭，它走到了她的身旁蹲了下去。

　　“好了，好了，不怕的，不怕的。”

　　把手放在少女的頭上，墳某回憶著哄小孩的話語，盡量放緩了聲音。

　　“我……我沒有……我……”

　　她瘋狂遊歷的眼神在墳某的聲音中逐漸平緩了下來，用力咬著的牙根也稍稍放松，擠出了幾個字。

　　“你可以怕的。”

　　頭上的大手輕輕拍了拍，她並沒有感覺到機械的沉重，只有一種長輩般的溫柔。

　　“你的害怕不會給我造成麻煩，更可以告訴你那些危險的東西在何處，進行防范。”

　　“……”

　　少女抬起了頭，看著面前的身影。

　　它的身前，仿佛出現了另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與此時墳某的態度完全相反……不只是態度，在相識的時間上，也與這個機器人相差甚遠。

　　【哭哭哭！你哭有什麽用！錢能回來嗎！媽的！本來損失就夠多了！我還要為了治你的病去花錢！】

　　【你疼……你疼什麽！你有什麽資格疼！你知不知道我現在被那些狗屎東西怎麽看！】

　　【玩具?！！！！你還敢跟我要玩具！他媽的……玩你的尿壺去吧！】

　　一句又一句的叱責從記憶的深處湧出，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尚且無知，還覺得自己受到委屈後更應該被愛的時候。

　　“嘿，嘿，回過神，話還沒說完呢。”

　　在自己眼前上下翻飛的手掌將那個已經想不起容貌的男人拍碎，她呆呆地看著重新出現在自己眼中的機器人。

　　嗯。

　　我身邊只有墳某。

　　只需要墳某。

　　我不會再見到那個男人了。

　　“……”

　　深吸了一口氣，恐懼仿佛又離她而去了幾許。

　　“……我感覺到了，它想要我的命，它很恐怖……這個世界沒有超自然力量……所以如果我沒有猜錯，它應該就是世界的意志了?”

　　“對。”

　　“那你剛才……在跟世界意志對話?它怎麽說的?”

　　少女迫切的想要了解這個第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敵人。

　　從對方的對話內容，她或許可以知道對方打的算盤。

　　“啊，沒，我只是單方面的在講話而已。”

　　機器人卻將她的想法否定。

　　“我想試探試探它的意識成長到了什麽地步，但結果看來，它仍然只是連最基本的思想都沒有，只在靠著本能一類的東西運作而已。”

　　“……這是好還是不好呢……”

　　她任由自己腿軟， 乾脆的靠進了機器人的懷裡，而機器人也配合地抱住了她的肩膀。

　　“是好事，這意味著它阻止不了我。”

　　“你這話說的，就像是你能贏得過它一樣……”

　　少女調笑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對啊?你剛才是怎麽把它趕走的?它不是什麽存在等級五嗎?”

　　“嗯。”

　　墳某看著隧道中傳來的機械飛馳聲。

　　“之前我留下的問題你有想過了嗎?”

　　“哪有機會……好吧，是我懶得想。”

　　少女也看向了逐漸從黑暗中出現的地鐵，嘗試扶著墳某站起。

　　“嗯，那剛好我的準備工作已經做完了。”

　　墳某撐著她的肩膀站了起來，看著地鐵逐漸停在二者面前，敞開了門。

　　“你願意聽的話，我就跟你說說我所做的一切有什麽意義。”

　　“更剛好的是，有了剛才這一檔事，我也不太想到處跑了。”

　　“嗯，相信你聽完之後可能會更不想跑。”

　　一人一機走進了地鐵。

　　“……真的假的你到底幹了什麽啊?”

　　自動門逐漸合上，帶著乘客前往了他們各自確定好了的未來。

　　……

　　“嗯?我睡著了?我這是在哪?”

　　林葉撐著冰冷的地板爬了起來，睡眼惺忪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馬哥好像讓我幹什麽來著……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好了……”

　　“喂?馬哥?”

　　【太好了，你還活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