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

　　林聰余頭皮發麻地看著手裡的中級會計師資格證，證書上，他的信息，日期，印章一應俱全，在官方平台亦能查證該證書的真實性。

　　問題在於，林聰余從來沒有考過任何會計師資格。

　　手裡這份證書，是在羅偉研的誘導下向什麽【神仙】許願後憑空得來的。

　　這讓他至今為止的世界觀發生了扭曲。

　　但是世界觀的扭曲是一碼事，價值觀又是另一碼事。

　　“你說的我明白了……但是希望你不要繼續聲傳出去，這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二你也看到了，那個仙人也會滿足一些擾亂社會秩序的願望。”

　　二十三歲的青年仍然正直熱血，他搖搖頭將手裡的證書撕碎，勸說著眼前的大人。

　　“我不這麽想。”

　　三十四歲的男人卻已經看到未來，他的手中憑空出現了兩瓶礦泉水，把一瓶遞給了冷男直冒的青年。

　　“並不是覺得它不會擾亂社會，而是我覺得你們應該越早越好的思考對於這件事的對策。”

　　“……什麽意思?”

　　林聰余猶豫再三，沒有接過水瓶。

　　“我們阻止不了它，警官。”

　　羅偉研把一瓶水揣進兜裡，擰開另一瓶灌進嘴裡。

　　“我估計，從我遇到它開始，它就已經開始在四處散布手足了。”

　　“……我真希望你是在開玩笑……”

　　——

　　元立頂並沒有因為墳某的突然出現而驚慌失措，他只是默默站起了身，退後了幾步。

　　對方是什麽東西都無所謂，既然對方沒有第一時間動手，他分布在山水院中的十二位保鏢就可以立刻將它擊斃。

　　這個國家的禁槍令，從來都只是針對那些豬狗一樣的窮鬼，而不是他這樣有強勢經濟地位的高等人。

　　……至少不久前還是。

　　否則，他也不需要低聲下氣地和桌子對面的小老頭談合作。

　　東景臨，一個甚至沒有登上過國家富豪榜的東西，性格張揚脾氣暴躁，唯一的優點是曾經在失意之時被他救過一命。

　　也就是靠著這件事，元立頂才來找他進行關於元氏集團主產業轉型的投資。

　　對，轉型。

　　那個天殺的臭氧層空洞，已經徹底修複完成了，而且和自家公司連一根毛的關系都沒有。

　　整條本該穩定無比的產業鏈徹底崩潰，那些拿下十幾項專利的科研成果如今成了純粹的放屁。

　　雖說旗下還有許多副產業，但是那些東西加起來也不過是總資產的七成而已。

　　當下可是有足足三成徹底蒸發，血本無歸。

　　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任何冒犯他的東西，都要付出代價。

　　先殺了他，再查出它一切熟人的信息，一個個的送他們團聚。

　　“……”

　　“……”

　　然後，元立頂就這麽和桌上的身影大眼瞪小眼了十秒鍾。

　　?怎麽回事?那幫飯桶怎麽還不開槍?

　　他想回頭去看，又怕被對方發現自己有伏兵，隻得清清嗓子，準備開口。

　　只是，有人顯然比他更急。

　　“沒禮貌的東西！你給我滾下去！”

　　“——”

　　一根黃金手杖被狠狠地甩在了來者的腦袋上，金屬與金屬的撞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以及回蕩到東景臨手上，令虎口綻破的震動。

　　“?！”

　　東景臨正要捂住自己的手，

剛才的傷口卻幻覺般地消失不見。　　這可讓著小老頭懵了神，剛才自己到底有沒有受傷?發生了什麽?兩個問題不斷縈繞在他的腦子裡。

　　而沒有去理會他，墳某之前繼續顛著鍋看著元立頂，趁這個機會開口。

　　“總之我先說說我的情況，有人想讓我解決導致他們被討債的源頭，但問題是他們並沒有被人追債，而我查到的和他們有上級資金往來的只有你，所以來找你問問情況。”

　　“和我有資金往來的人可不少，你不妨告訴我都是誰。”

　　元立頂皺起了眉。

　　一方面是對於對方說的事，要說最近有什麽情況是會和自己產生這種曖昧不清關系的，那就只會是元河市那邊的情況，而既然牽扯到自己，也就意味著他們做的不夠乾淨。

　　到底，無能的下等人到哪裡都是無能的。

　　而另一方面，是他仍然沒有等到保鏢的槍鳴。

　　而對方的反應更讓他感到一絲火氣。

　　“呀……叫什麽來著?”

　　“你連委托人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就打著他們的旗號來找我的麻煩?”

　　元立頂不知道對方在演哪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對方是在拿自己當猴耍。

　　“天下還有這麽無理的事?”

　　“有啊，你兒子在加油站開一百四十碼的車撞碎了人之後，你因為被員工舉報了公司克扣工資而買凶把他拋屍到山裡的時候，他們應該也這麽想吧。”

　　對方毫無感情的話伴隨著仍然沒有停下的顛鍋動作讓元立頂上湧的火氣又消了下去。

　　好。

　　警察都消了底的東西它還知道，說明這是個有門道的東西，不是什麽來搞鬼的瘋子。

　　那既然對方對自己是什麽東西心知肚明，之前的什麽欠債就應該有了其他的意思……

　　“啊?！”

　　這時，在場唯一一個不心知肚明的人卻被這番話驚的回過了神。

　　“元立頂?！你乾過這種事?！”

　　小老頭瞪著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這個舊識。

　　“東景臨，你裝什麽?你就沒乾過?”

　　元立頂對他的反應嗤之以鼻。

　　“手裡拿著那些垃圾一輩子都得不到的錢和地位，隨意就可以左右他們的一輩子，你能忍住不乾?”

　　“這麽說，你承認你乾過這些事?”

　　白色的身影終於停下了晃悠鍋裡早就變成一坨漿糊的泡麵，抬起頭看向了眼前的人類。

　　“是我乾的又怎麽樣，你能做什麽?誰又能做什麽?媒體都是我的人，司法機構更知道該得罪哪邊，我們辛苦半輩子不就是為了這種感覺嗎?”

　　“屁話！老子只是個賺錢的！不是畜生！夠了！老子跟你沒什麽好談的！你這資老子不投了！”

　　聽著元立頂的狂言狂語，連掉在地上的手杖都沒有撿，小老頭就吹胡子瞪眼地轉過身走向山水院的大門。

　　“你走不了了。”

　　元立頂的眼神變得冰冷起來，回頭掃向了山水院的各個死角。

　　“你們這些東西還等什麽，還不開槍?”

　　……

　　沒有人回應他自信滿滿的說話。

　　“?”

　　“哼，光你會請保鏢是嗎?”

　　東景臨冷哼一聲，回頭看向徹底撕破臉皮的男人。

　　“既然已經解決完敵人，現在該你們出場了。”

　　……

　　亦沒有人回應他自信滿滿的說話。

　　“?”

　　“你們在找人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白色身影的說話卻吸引了兩個滿懷疑惑的男人的視線。

　　“什麽意思……你把他們怎麽了?”

　　這時候，元立頂的腦子裡才浮現出了對方憑空出現的不合理，而這種仿佛思維被堵塞的感覺令他寒毛豎起。

　　“你有頭緒?他們怎麽了?”

　　然而就像是有著大條的神經，東景臨絲毫沒有覺得不妥，只是將信將疑地開口詢問。

　　“嗯。”

　　墳某點了點頭。

　　跟著，整個山水院憑空消失，暴露出了在地基裡酣睡的二十五個穿西裝的男人。

　　“……?”

　　“……?”

　　東景臨和元立頂站在地基的邊緣上低下頭，一個在看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裡的保鏢們，一個在看這深深的土坑。

　　“……什麽情況?”

　　東景臨小心翼翼地走下了地基，蹲在保鏢們的身旁確認著他們的安全。

　　“……我的院子呢?我在做夢?”

　　元立頂呆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你沒有做夢，我把你的院子沒收了。”

　　墳某端著鍋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在說什麽幾把，什麽東西就說沒收就沒收……”

　　“臭氧層也是我修複的。”

　　“——我他媽殺了你個雜種！”

　　元立頂當即就呆不下去了，如果說一個山水院的消失只是不痛不癢的一點損失，他也只是逃避超自然現象的存在與否，那導致他遭受巨大損失的臭氧層修複事件就是絕對絕對的真實。

　　以及痛苦。

　　以至於他完全放棄了形象，忘記了保鏢們的失事，帶著滿腔憎恨撲到墳某的身上，拚了命的拳打腳踢，頭撞牙咬。

　　只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根本扳不倒對方，連對方手裡的鍋都挪動不了分毫，甚至自己的五體在堅硬的觸感傳來時已經皮開肉綻，牙齒更是蹦掉了幾顆。

　　而對方只是隨手擦了擦衣服，就把自己粘上去的血跡抹得一乾二淨。

　　甚至連他身上的傷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種無力感湧上了元立頂的心頭，讓他泄氣似的松開手離開了墳某。

　　“我認輸了……你有什麽要求，就說吧……”

　　“你剛才在十秒內打了我十五下，咬了我三口。”

　　墳某的答非所問卻讓他脊背發涼。

　　“你……你又要做什麽?”

　　“每一下，我都沒收了你的一棟房產。”

　　“什麽……”

　　“——”

　　還沒有等元立頂問出問題，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向墳某，墳某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喂?”

　　元立頂顫抖著接起了電話。

　　【元先生！出事了！出大事了！元氏集團總公司的大樓不見了！所有員工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了家！】

　　“————————————”

　　還沒有反應過來，十七條因為電話佔線而選擇了社交軟件的信息就接二連三地在元立頂的手機屏幕上跳動了起來。

　　內容千篇一律的是在反應信息發送者負責的大樓憑空消失。

　　“……”

　　【元先生?！喂！喂——】

　　元立頂關閉了手機，無力地垂下了雙手，雙眼空洞的看著墳某。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說過了，我是來解決追債的人的問題的。”

　　“追債到底是什麽?”

　　他知道對方說的絕不是字面意思。

　　“逼迫別人去做傷害其他人的事，就是我眼中的追債。”

　　墳某再次顛起了鍋。

　　“……”

　　元頂天知道自己做過什麽，知道那其中有多少符合對方說的條件。

　　“所以你要毀了我。”

　　“我是要警告你們。”

　　“我們?”

　　“擁有世界上大部分資源的少部分人的，你們。”

　　將鍋內的物體顛飛，那些原本該已經變成爛糊的食物此時卻變成了十八棟樓房和一個山水院的小模型。

　　“我懶得一個個的去找，所以需要一個被殺的雞，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在媒體的人想必也很想采訪你吧?”

　　“你怎麽敢……你以為你這一出會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你以為只有有錢人會想要你的命嗎?”

　　“你能做什麽?誰又能做什麽?”

　　墳某重複了一遍他才說過的話。

　　“……”

　　再聽到這句話，元立頂隻覺得無比的可恨，然而他此時的無能為力卻只能讓他如同那些他的受害者般低下頭顱。

　　“……為什麽是我?”

　　“在問這個問題之前，你需要先想想我是為什麽找到你的，而你又做了什麽會出現這個為什麽的東西。”

　　墳某再次停下顛鍋，把山水院的小模型取出把玩。

　　“……你想說，是我搞的傳銷組織走進了你的視線?是我在自作孽?”

　　“對了。”

　　隨著元立頂的回答，墳某把山水院扔到了地上。

　　“——”

　　跟著，剛才徹底消失的山水院重新托著眾人出現在了原地。

　　“咦?”

　　正在掐一個保鏢人中的小老頭看著周圍愣了一下，大拇指插進了救援對象的鼻孔裡。

　　“疼疼疼疼疼疼誰啊這麽閑……東先生?！”

　　“啊，醒了。”

　　“……！”

　　元立頂的瞳孔收縮了一下。

　　對方在表明自己失去的財產是可以恢復的，只要自己願意配合，那就可以取回失去的一切。

　　……除了自己破產的主業。

　　想到這裡，他試探性地繼續回答。

　　“……於是，你決定先對我的主業進行打擊，一步步削弱我的意志，好讓我成為你的棋子……”

　　“啊，不，臭氧層那事是個意外，我是收到了另一個人的委托來著。”

　　“……?”

　　“不是，真的是意外，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