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黃天道人和趙成兩人,這一老一少,也不騎馬,只是牽著馬,向著天絕關走去。
後面所有人,也是牽著馬,陸續跟上。
風卷起煙塵,看著前面的兩個背影,許多人在此刻,都不禁生出一種,老滅少壯,薪火相承的感覺出來。
而趙成和黃天道人兩人,卻是一邊步行,一邊長談,說的是金戈鐵馬,談的是山河天下。
這一刻,他們已不再是學生和弟子,而是為了同一個理想的求道者。
黃天大業,便是求道,只是求得,非是超脫之天道,而是滾滾之人道。
後續,黃天道人有說到了自己,說自己,幼而讀書,第一課,老師便是教他天地君親師,天地最高,他不覺有異,但君為何能在親之上?!
種子,早在那時候,就已經種下。
是以,待到天災人禍天下亂,看到妻子賣身當菜人,看到有人把孩子換著吃,見到農人辛苦耕種,但發生災禍時候,第一個餓死的,卻是種糧食的農人,於是他悟了。
這是天地無道,所以需要革鼎,另立新天這是君王無德,所以需要殺其家,滅其族,另立新王,不然何以慰餓殍?!
既然享受了天下蟻民的供養,就要承擔天下蟻民反噬世上從無,隻享受好處,而不用承擔責任的道理。
若是有,就證明,天地該換了……
行之半路,二人才終於上馬,於大道之上,策馬狂奔。
……
天絕關,城門所在。
趙成此身的父親趙生,還有幼妹趙湘,卻是在城門口,焦急的等待著。
這半年來的際遇變化,於他們父女而言,不可謂是不巨大,甚至,完全可以說,足足過去這麽久了,依然讓他們有種幻夢感,偶爾半夜醒來,都會想到,之前的事情,是不是都是自己在做夢。
而就在數天前,他們更是被告知,趙成將歸的消息。
有關趙成的消息,黃天道人並沒有瞞著他們,不管是連山聚眾,還是奪取吳城。
但趙成做的事情,越是驚天動地,他們反而就越感覺,世界不真實。
及至今日,趙成才終於歸來了。
不過,因為他們父女,不擅長騎馬,所以,黃天道人出城,並未帶著他們,而是讓他們就在城門等待,並讓張凰兒陪著。
“來了!”
終於,張凰兒突然說道。
隨後便見,遠處塵煙乍起,然後便是一陣馬蹄聲,再然後,便見最前面,兩馬並行,似乎縱使前方有千軍萬馬,也抵擋不住這二騎的馬蹄。
待到快到城門口,兩騎才由快轉慢,化為慢走。
“你看此城如何?!”
黃天道人勒馬問道。
“此城堅固,但不能王天下。”
趙成直言不諱。
……
轉眼間,就是大半個月的時間。
剛入天絕關的第一天,黃天道人先是召集軍中文武,隨後論功行賞,對趙成取吳城做出封賞,賜名號應天將軍,總領全軍。
這個封賞,封的很急,按照道理,正常來說,就算是交托基業,也不會先讓趙成總領全軍,而是先將軍中的精銳交托出去,讓趙成在裡面培養班底,如此一段時間,再來逐漸蔓延觸角,最後徹底掌握軍隊。
但黃天道人卻是知道,如今已經沒有這個時間了,遲則生變,遲則生亂。
要是趙成不取吳城,自己這麽做,定然會使得軍隊不穩,但如今,以趙成的威望,雖然也會有一些問題,幾許弊端,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待到封賞結束,之後便是宴請群臣,其樂融融。
再往後的大半個月,趙成便是在熟悉軍中的結構,認識其中的關鍵人物,同時在軍中亮相,以免出現兵不知將的事情。
而不同於趙成一手打造出來的應天軍,黃天道人手中的黃天軍,因為建制時間很長,是以積弊不少,趙成將一切看在眼裡,但卻不做絲毫改變。
在權柄未曾穩穩握住的就做變革,是最愚蠢的事情,他自然不會犯這種錯誤。
有道是三年不改父道,說的是新皇帝登基,在前三年,不會改變先帝的一些政策,唯有如此,才能天下安。
一個穩定的系統,不是想改就能改了,許多時候,你不去改,系統還能再跑一段時間,一旦改了,當場就要崩潰。
不過,對於如何改製趙成也早有計劃。
如今朝廷傳下討賊詔,討伐他黃天軍,如今已有十三個大豪強響應,算作十三路諸侯,至於小的,就不計其數了,卻是不能作為主力,只能是搖旗呐喊。
這個時間點,十三路諸侯已經開始增軍,算上行軍的時間,最多半年,就要打過來了。
彼時,黃天軍據城而守,正是練兵的時候。
趙成完全可以趁這個機會,削除黃天軍中的部分積弊。
……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五月,前去探礦的隊伍,終於歸來,並帶回來了百車的礦石。
後面接連兩月,更是又運回了兩百車。
七月,吳起攻打吳城,未果,其攻城主力部隊,遭遇城牆之下埋藏的地雷,損失慘重。
七月中,吳起再度攻城,依舊未果,局勢僵持,當時是,馮、陳二家聯軍,強奪上林縣,吳起被迫撤軍。
至於趙成炸出來的缺口,雖然並未修繕完成,確實因為是在面向青州的方向,兩邊又都是山,大軍幾乎無法繞行,吳起只能強攻。
時間來到九月。
自趙成回歸黃天道後,黃天道人便開始逐步將各種事務,交給趙成來處理,待到六月份的時候,更是徹底神隱,少有見面的時候。
外界傳聞,黃天道人是在煉製延壽的金丹。
對於這個事情,得到消息的群雄,也不以為異,因為黃天道人被氣數反噬的事情,並非是什麽秘密。
要不然,這十三路聯軍,還真未必敢來。
一位駐世金仙,就算有著朝廷的聖旨,有著大量的氣壓製,其破壞力,也是非常恐怖的。
其實按照道理,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去管黃天道人,等其自己病死了,那才是王道。
可惜國舅急於立功,卻是管故不得這些了。
不過,這也正常,一個快死的黃天道人,就算殊死一搏,也殺不了多少人,更損傷不了國舅一根汗毛。
用其他人的性命,換自己的功勞,自然是不虧的。
九月中,趙成來到了黃天道人的閉關室。
此刻,寬闊的用鉛鑄造出來的密閉空間裡,黃天道人,已經枯瘦的好似骷髏一般,整個人,已經沒有了多少精氣神。
而在空間的中心,此刻,卻是有著一枚巨大的黑色光滑球體,這個球體,外面是千錘百煉的精鐵,中間層,是大量的鉛,而最裡面,卻是大量高濃度的鈾。
“趙成,這是我最後可以做的事情了。”
“未來,就交托給你了……”
黃天道人一手撫摸著手中的滅世神雷,或者說核武器,感受著裡面那地動天驚的毀滅力量,低語道。
“這般雷法,太恐怖了,簡直就是為了毀滅蒼生而生的,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氣數的反噬, 傷了黃天道人的神,而高濃度鈾的輻射,卻是傷了黃天道人的肉身。
要是在虛空,這點輻射自然不算什麽,但在大地,肉體有大地禁錮,哪怕是金仙也不能以神通,改變自身基因。
“伱且去吧,最後時刻,我會動手!”
良久,黃天道人緩緩閉眼,再睜眼的時候,眼中已無半點對於蒼生的憐憫,有的只有冷酷。
爭龍之路,不成則死,如今這種關鍵時刻,哪容許他憐憫蒼生?!
……
十月,十三路諸侯聯軍抵達青州,一場大戰,正式拉開帷幕。
今天就兩章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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