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故鄉，繁榮豐饒而布滿生機的故土了吧！”

當老人重新踏上這片令他日思夜想魂牽夢縈的土地，不由得睜大了眼，呆呆的看著那片星空。

“世界之外，彼岸故鄉。”

他遙望著，仿佛遙望著記憶深處最不可觸及的幸福。

有燦爛星海，有細雨朦朧的青山，有絢麗唯美的海洋，大風狂嘯的黃土高坡...

情不自禁的，他兩眼又濕潤了，“那些畫面，究竟是什麽?”

“你為何而哭?”黑星忍不住問道，感受到了對方劇烈抖動的靈魂波。

此時的兩個人都進入合道狀態，不知道對方的真身在哪，但不妨礙進入特定的加密信息頻道交流。

“我不記得了，只是有些畫面閃過。”威爾士心念道:“我只是感覺到我心心念念的心，得到了慰藉。”

“你怎麽會不記得故土?”黑星好奇。

“小家夥，我再告訴你一個信息吧！”

老頭子笑了笑，

“歲月很長，記憶很短。”

“我的本體終究是一個可憐的凡人，又不是你們這些過目不忘的永恆超凡存在，很多東西早已經隨著歲月風化而忘記。”

“你說一個三十歲的凡人，記得起三歲那年，徜徉在母親懷抱中傾聽到的溫暖呢喃麽?”

“不會記得。”黑星說道。

凡人的記憶是會被風化遺忘的，因為生命等級太低了，無法過目不忘。

“活了億萬年的凡人，更不會記得遙遠的青年時代。”

威爾士教授輕聲笑了笑，露出幾分老人的滄桑:

“即使是坐在神上級機甲的駕駛座上，我處於時間靜止的永恆區域，但對我們這些凡人來說，生命終究過於低級，作為凡人的有限容量腦海，具備自我保護機制，不斷的記憶覆蓋，就像是內存條一樣更新儲存。”

“而如今我能垂淚...”

老人輕聲念道:“是某些觸動把記憶最深處的相思被喚醒，就如同時隔幾年的凡人，忽然路過了一個店鋪，聽到了青蔥歲月喜歡的一首影視劇歌曲，雖然記不清歌名是什麽，卻仍舊因為那熟悉的旋律，會忽然熱淚盈眶。”

他幾乎已經不記得自己曾經的歲月，愛人，朋友，最年少時代的興奮，最痛苦的呐喊，一切都早已經隨著時間而風化，消散在時代的煙雨中。

此刻只剩下久違重逢的那一抹莫名觸動。

“你們真是淒慘。”黑星搖了搖頭。

“各有所長罷了。”老人歎氣說:“如你們這些單體強橫的高級生命記得太多，也未必是好事...雖然我的確留下了人生筆記本，裡面全是歲月忘記的過往，但我從未翻閱過史前檔桉。”

老頭神色平靜。

所謂交心是拉進關系的最好手段。

而他剛剛的流露真情也本來就是真的，沒有一絲絲虛假，遊子歸鄉，情難自禁。

卡塔！

兩個人登陸這一片最原始的黑星帝國星域。

他們化為透明隱身，行走在這片科技都市中，看著鋼鐵叢林的高樓大廈，各種繁華街道，以及創作打扮十分時尚的凡人們。

有錢人們一個個都妖豔俗氣，大耳朵、大鼻子、謝頂，歪瓜裂棗，反而是那些窮人都站著一張通用的白皙鵝蛋臉，衣著樸素。

“這就是你的出生地了?”老頭子推了推眼鏡。

“你看出來了?”

“嗯。”老頭子點點頭。

這種審美和黑星是一個模板出來的。

“對了。”黑星忽然說道:“我雖然感覺不到你在哪，但你是怎麽進入這個都市裡的?容不下你的超級機甲吧?不應該像是一個巨人，俯瞰整個小型都市麽?”

“我能進來，是更高的境界。”老頭子說道:“神上級，分為多少個境界，你想知道麽?你現在不過是最低級的而已。”

啊??

黑星眨了眨眼，心中一跳！

這家夥果然不是普通的神上級，漫長歲月，他或許早已經推演、並進入了下一個境界。

這個神秘兮兮的老頭子，只是物質不夠，是一條被鎖鏈囚起來的瘦龍，如此見到主宇宙，無窮無盡的物質，如果吃飽喝足，才是他真正恐怖的猙獰獠牙之時。

而這老頭子勾起了他的好奇，卻忽然閉口不談了，明顯是想讓自己，問他境界的劃分。

他再傻，也知道對方又要用那一套了。

只要自己問，他肯定會說，可是自己又要欠下他的人情。

“哼，那我就不問了。”

黑星冷哼一聲，是個傲氣的人，即使是腦袋有些直，也怎麽可能再被坑第二次?

“接下去，你打算怎麽做，是在這裡探查情報，做一做準備，再進入上面的晶壁系宇宙麽?”

甚至黑星想著，什麽時候給這老頭偷襲一下，給他吃藥。

這老頭子藥吃下之後，就斷不會如此勾心鬥角，還會把口中的各種秘密都藏不住，統統吐露出來。

之前黑星就是把爭命丹，當成吐真劑來使用的。

“不急。”

老頭子推了推眼鏡，似乎不知道黑星的小心思，笑呵呵道:

“先看看局勢，我都等了無數年，不在乎這多等幾年收集信息，而這多等的幾年才是最重要的時間段，反而會影響我等待了無數億年的苦盡甘來，勝負與否。”

“這真神級，在你們這都能分為一環到十萬環劃分，古神級的境界更恐怖，天差地別。”

老頭子微微額首，也目光閃爍了一下，仰頭看去，露出一臉憧憬之色，讚歎道:

“即使是強大如我，真要劃分，也不過是古神級別的中遊境界，真進入那等高級超凡世界，如果運氣不好，也可能遇到不可觀測的至高古老偉岸，被他們屠殺，擊潰！”

他真真以為這高級晶壁系世界，有大恐怖了。

不過也是當然，不管他信不信，面對未知，肯定要萬分警惕，斷不可輕敵，認為有更恐怖敵人進行防備，總不會出錯。

更何況，對於具備造物主之力的那些冥冥中存在，他是驚悚的！

“那又要如何?”黑星是個按捺不住性格的主兒，讓他穩步發育到全盛時期才來，已經非常不錯了。

“不急，我們找個先鋒探一探路。”說罷，這老頭子直接把自己的亞空間掏出來。

“你這又是做什麽?”黑星不解。

這亞空間裡面是現實的巨大空間城市，裝著初元文明的居民百姓。

“找替死鬼，替我們探路。”老頭子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你不會真以為只有我們兩個人，沒有神上級，在我們這裡潛伏了吧?”

黑星一怒。

原來真可能有其他的神上級，可能在元初文明的周圍，在暗中躲藏偷窺?

不過也是。

這個老頭子不知道釣魚了多久，整個信息坐標，那麽顯而易見，億萬年了，概率再低，也會有一些魚兒路過上鉤的。

“你既然知道對方可能存在，那你怎麽帶那麽大個亞空間?帶上整個居民?”黑星感覺無法理解。

不帶亞空間，他們兩個人輕裝上陣，怎麽可能混跟著過來?

對方是絕無可能跟蹤的。

“我是故意的。”

老頭子說:“但我特意留下了一個破綻，帶上了超級龐大的亞空間，讓他們有機會讓自己的機甲躲進來，我帶著這個亞空間過來這裡。”

“也可能猜到我可能是算計他們，騙他進來，但他們也只能躲進來，他們會舍得這個機會?”

“而現在。”

老頭子興致勃勃看著這個亞空間，似笑非笑，“現在，我只要轟爆這個亞空間，他們就會顯露出真身，你猜他們有多少人?一個沒有?從來沒有人在暗中觀測我， 還是有十個八個?”

黑星一臉黑線。

你開盲盒麽?

黑星再蠢也知道了，這老頭子要看看暗中有多少個隱身的家夥，可能在監視他。

“哼，你轟爆這個亞空間的居民?”黑星立刻說道:“你要犧牲整個百姓，把那幾個人逼出來?我不會讓你做這種事的。”

嘩啦啦。

“我不打算這樣做，放心好了。”老頭子指著天空的開口，對黑星說道:“你說，空間對面，對接一個晶壁世界?”

“是的，進入後，是一個叫做荊棘六刺王國的晶壁世界。”黑星點點頭，當初他進入其中，就在裡面的這個文明被嚴刑拷打，記憶猶新。

“很好。”

老頭子似笑非笑，輕聲細語道:“你說，我把亞空間裡的元初文明居民，全都抖進那個王國，會發生什麽呢?”

黑星立刻回答:“一個小世界而已，真神級別都能在裡面生活...他們進去了自然能生活，但是，根據晶壁系規則，神上級的存在，是不能進入晶壁世界的，要被踢出世界的混沌之外！”

說罷，黑星渾身發抖發顫。

瞬間知道了這個老頭的用心歹毒！

那些初元文明的百姓進去了“荊棘六刺王國”毫無副作用，但神上級別的存在出現了，肯定會因為世界的規則，古神不許出現在晶壁世界內，被強行顯露真身，被他當探路晶壁系宇宙的先鋒！

“這人好陰！”黑星倒吸一口涼氣，覺得這個人的算計環環相扣，“你把他們丟進去，是讓他們強行探索，遭遇那些古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