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林的關系網確實很龐大,他以和老朋友閑聊的名義,連續打了好多個電話,最後從航空研究院的一個老專家挖出了消息。
“常規手段製造的鈦合金,抗拉強度超過1700。”
這是老專家簡單的介紹,再詳細的就不多說了。
但是,一句話足夠讓陳建林了解情況了,鈦合金抗拉強度超過了1700,足以說明彭輝團隊完成的研究,已經完全超越了國際先進水平,也怪不得會列入重大機密行列。
這種級別的研究,足以讓鈦合金的研發技術,加速一般的推進發展。
好多相關的研究都會因此而受益。
陳建林隻感覺不可思議,他所知道的彭輝,絕對沒有這麽高的水平,但對方確實研究出來了。
“難道是運氣好?”陳建林實在是想不通,但他也沒有心情關心這個了。
他放下電話以後,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
彭輝的團隊完成如此重大的成果,只要做項目結算就肯定會牽扯到同類項目。
雖然他們的項目資金來源都不一樣,但不管是航空集團的航空材料院,還是自然科學基金,都可以歸在‘國家資金’范疇內,重大項目審查的時候,數據是會被調去做參照的。
哪怕他們的項目已經終止暫停,但也已經耗費了1500萬的經費,即便是沒有完成的項目,數據也是有參考意義的。
到時候,項目數據問題一定會被發現,剩下的就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陳建林深吸幾口氣冷靜的思考著,他發現實驗室自從爆出數據問題,再到學校解聘了王浩,一切就都不順利了。
王浩去了西海大學以後,憑借自身的能力連續完成大成果,甚至是世界級的成果,名氣和影響力越來越大,也導致事情被爆出來以後,學校迫於輿論不得不進行調查。
他犧牲了一個周曉龍,才把事情壓了下去。
結果現在老對手又完成了重大成果,迫使‘超抗壓合金材料’的研究項目,數據問題肯定會被發現。
現在,怎麽辦?
陳建林知道已經到了危機時刻,必須變得更加的冷靜,他梳理了‘超抗壓合金材料’項目的問題,隨後想到了事情的關鍵之處。
數據!
實驗數據並非全部胡亂編寫,若是全部都胡亂編寫,最開始就被人看出來了。
他們是兩個項目同時進行的,包括超抗壓合金材料,包括武鋼的項目,只不過主要做武鋼的項目,超抗壓合金材料是‘共享’武鋼項目的數據。
換句話說,實驗數據很大一部分是武鋼項目的數據,正因為如此表面才看不出問題。
如果‘超抗壓合金材料’的項目被發現問題,也可以‘實話實話’是弄錯了數據,做研究的過程中把兩個項目的數據弄混了。
這肯定是巨大的科研失誤,會成為帶隊做項目的巨大汙點,但並不牽扯到法律責任。
科研工作者不需要為科研失誤擔負法律責任。
區別就在於是否故意,主觀意志的判定很重要,只要不被看出是‘故意’,就只是工作失誤而已。
丁宗權有句話說對了,他們必須要好好做武鋼的項目,只有這樣才能夠輔助證明,並非是故意弄混數據,只不過是因為精力都投入到武鋼的項目,沒有太在意‘超抗壓合金’項目,畢竟後者的研究不一定有成果。
一切,就都能解釋通了。
“武鋼的項目必須要做好,最好年後就有成果!”陳建林從頭到尾的仔細想了一遍,重新打起精神認真研究起項目。
毫無疑問。
陳建林是非常有水平的,
否則也不可能做到這一步,他完成過好幾個合金材料的重大項目,個人資歷都足夠支持參加院士增選。當重新打起精神認真做項目,一個個事情馬上都交代下去,合金實驗室上下也運作起來。
合金實驗室有七個研究員,周曉龍離開以後,也剩下六個研究員,但權利最大、地位最高的,就是實驗室的支柱陳建林。
以前的時候,周曉龍和馬文鈞是‘三巨頭之二’,實際上,只是因為他們被陳建林看重。
現在周曉龍被東港大學解聘,陳建林被牽連‘記過處分’,馬文鈞個人不受影響,但實驗室裡的地位也不是那麽穩固了。
不過馬文鈞是實驗室的數據分析專家,大項目還是必須要用到他。
陳建林還是很倚重馬文鈞。
他找到了馬文鈞,並沒有說起彭輝團隊的成果,而是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重點強調了武鋼項目要做好。
“年後,我們就可以開始計劃好的實驗。”
“年前這段時間,準備工作一定要做好。”陳建林拍著馬文鈞的肩膀,滿心誠懇的說道,“馬教授,現在沒了曉龍,你負責所有數據相關的工作,就辛苦一些吧。”
馬文鈞並不知道彭輝團隊研究的消息,但是,他對於陳建林突然認真做項目還是感到很疑惑。
武鋼的項目確實有認真在做,但是項目有一半的經費都是‘虛報’的,剩下的經費也能出一些成果,想出大成果就不容易了。
到時候,經費不夠怎麽辦?
馬文鈞感覺有點不對勁,他對陳建林是有了解的,知道對方可以說已經意志消沉,早就失去了十年前的銳氣,怎麽就突然這麽積極了?
難道裡面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他滿心疑惑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非常認真的點了點頭,“放心吧,數據工作上肯定沒問題。”
他又和陳建林說了幾句,隨後臉上帶笑轉身離開。
眼神裡,閃爍出一抹亮光。
……
周一。
西海大學,綜合樓辦公室。
王浩和羅大勇湊在一起,不斷談著複雜性理論研究問題。
在飯店餐桌上的時候,羅大勇只是做了針對圖同構問題研究的介紹,他在複雜性理論問題上,已經研究了超過三年時間了,其他方向也有很多的想法。
王浩決定和羅大勇一起完成研究,還很鄭重的問了羅大勇,“我們合作吧!”
“這個問題一起研究,我相信應該很快就能有結果。”
他說的非常有信心。
實際上,王浩希望能參與到研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發現大概是因為就相關性,羅大勇的研究,對他的研究有促進作用。
在聽了羅大勇對於研究的講解以後,‘任務三’靈感值就提升了‘2點’。
這可是s級難度的研究。
到現在就連講一堂課,都很難有1點靈感值提升,和羅大勇探討一下問題,就能夠提升靈感值,讓自己對於研究有更深入的了解,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
羅大勇同意了。
他覺得和王浩一起研究收獲很大,兩人一起努力也許就真的能解決問題,而不是很長時間沒有進展。
在圖同構問題的研究中,他已經在同一個地方卡了幾個月時間。
在確定和羅大勇一起研究以後,王浩也試著在任務系統裡建立了研發項目
任務一】
研發項目名稱:複雜性理論圖同構問題難度:a。】
靈感值:7496。】
提示:此項目為共享項目,結算獎勵以靈感差值計算。
“共享項目?”
“靈感值‘7496’?”王浩仔細研究一下才知道了具體規則。
‘圖同構問題’是羅大勇的研究,而且已經有了不小的進展,具體進展程度,可以用靈感值括號裡的數字去理解。
96,確實相當了不起。
括號前面顯示的‘74’,則是他所知道內容對應的靈感值。
換句話說,羅大勇還沒有把所有的‘靈感’都告訴他,或者也可以理解為,羅大勇也不知道很多研究想法就是靈感,會成為解決問題的方向。
“96點啊,羅大勇說的果然沒錯,他只是差一點就能完成了,真的只是臨門一腳而已。”
王浩不由得滿心感歎,他看著陷入沉思中的羅大勇,說道,“要不,我們再討論一下?”
“討論什麽?”羅大勇有些不理解。
王浩道,“你在這個問題上就沒有其他想法嗎?比如擴大范圍,多項式問題怎麽解決?”
“嗯。”
羅大勇仔細思考了一下,很乾脆點頭道,“你說的也對,我以前有個想法是……”
他仔細說起來。
絕大部分時候都是羅大勇在講、王浩在聽,偶爾也會開口說上幾句自己的理解。
這一討論就又是很久的時間,討論結束後就開始分別思考、分別做起了研究。
周一的時間,他們是這樣度過的,到了周二還是一樣,他們就是不斷做著研究,偶爾有什麽想法,就一起討論一下。
辦公室裡的人,都覺得兩人像是著了魔。
張志強就小聲吐槽道,“做這種研究,不用這麽拚吧。這可不是花時間就能做出來的。”
“羅大勇發瘋也就算了,王浩也跟著一起發瘋。”
朱萍跟著看過去,滿是不在意的說道,“王浩就算不和羅大勇一起發瘋,也整天在學習、整天在寫論文……”
“也對!”
張志強想了想確實是這樣,不由再次感歎高校教師的‘內卷’。
他感覺自己已經夠努力了,結果卻發現比自己年紀小、更天才的人,還要比自己更加努力。
這到底是個什麽世道啊!
周三早上。
張志強發現王浩沒有再繼續研究圖同構問題,而是坐在那裡研究著期末的試卷,他輕歎了口氣笑說道,“我還以為你又要繼續想羅大勇的那個問題。”
“沒有。”
王浩解釋道,“前兩天太累了,我想通了,做這種研究就是要隨遇而安,悶頭的去想也很難有結果。”
“這樣就對了。”
張志強坐下來認可的點頭道,“複雜性理論,np的研究問題,即便只是一個小的分支問題,都可以說是世界級的難題。”
“這種問題悶頭研究也很難有結果,要我說,羅大勇就是想不開,死擰死擰的……”
話說一半頓時停住了。
羅大勇正從門口走進來,澹澹的看了張志強一眼,不在意的繼續坐在窗前思考。
“哈哈。”
張志強尷尬的笑了笑。
王浩似乎是踐行了他所說的,並沒有再去想圖同構問題,也沒有和羅大勇討論,就只是整理著教桉,也順帶整理下學生的平時成績表,看起來真的就是準備‘隨遇而安’。
九點五十,王浩去上了《非線性泛函分析課,也是學期的最後一節課。
他離開辦公室以後,張志強再次勸說起羅大勇,“羅大勇,你就別強了,你那個研究肯定不行。”
“圖同構有多難,你也知道,如果對這個感興趣,可以以後再研究啊?”
“來實驗室和我一起研究幾何信號傳輸,應用類的研究想有成果很容易……哇啦哇啦”
張志強連續說了一大堆, 他確實是好心想拉羅大勇一起做研究,有成果發表幾篇sci,羅大勇留校肯定就沒問題了。
可惜,就像是朱萍的評價,羅大勇不是那種聽勸的人,他做研究就是一根筋到底。
“謝謝,不用。”
“王浩都說了,隨遇而安,不要刻意去追求,你早上聽見我和他說了吧?做研究,尤其是高難度的研究,就要有這種心態,你總是悶頭去想,很難……”
張志強又是一通勸,最後也沒有能說通羅大勇,他就感覺好心不被接受,心裡也有點生氣,乾脆坐下來也不說話了。
十二點,王浩回來了。
張志強馬上湊過去小聲說道,“王浩,你也幫著勸幾句,朱萍也讓我勸一下。你看看,羅大勇,他就是死擰的研究那個複雜性理論問題。”
“勸什麽?”王浩有些不理解。
張志強理所當然的說道,“讓他暫時放棄,和我一起做研究啊?他那個研究肯定完不成。”
那邊朱萍也側耳聽過來。
“啊……”
王浩摸了摸下巴,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這個不用吧?我和羅大勇一起研究了三天,已經知道關鍵了。”
“那個關鍵,剛才我想通了。”
“研究的問題,應該是已經完成了。”
張志強頓時有些迷茫,他呆呆的問道,“你早上不是還說隨遇而安,不著急,慢慢的想嗎?”
“是啊,隨遇而安,慢慢想,這種放松的心態是對的,所以我在給學生講課的時候,忽然一下子就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