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到名字的霍初三看了一眼霍初十,見老大點頭了,才湊過去,問,“什麽事?”
這人是霍仙姑的八大護法裡長得最瓷實的一個,個頭也高,張杌尋很滿意,伸手指了指墓門底下,“來你蹲下,不要貼牆根兒,稍微給你留點活動的空間。”
霍初三雖然不明白這樣做的原因,但還是聽話的在距離墓門兩拃的位置俯身蹲下了。
“蹲穩了。”張杌尋抬腿踩在霍初三的肩膀上,扶著墓門,“勻速往起來站,可別給我弄摔了。”
霍初三擰了擰眉,板著臉,很不情願的架著張杌尋緩緩站起身。
兩個人的身高加起來,足夠張杌尋夠到墓門正上方的鐵環了。
鐵環平平無奇,但想要拽動鐵環還需要兩隻手,一隻手用刀將扣住鐵環的卡扣撬開,另一隻手拽住鐵環使勁向懷裡這邊一扯,一條半米長的鏈子就被拽了出來。
之後張杌尋也沒松手,而是拽著鐵鏈直接從上面跳下來,借重力帶動後面連接的小型收縮機關,將堵在門外的條石撬了起來。
條石還挺重,他也沒讓別人接手,直接對霍初十道:“好了,你們現在推門吧。”
這種不是大型墓道的門,一般都不會用上千斤重的自來石,若是從外面進入,自然有外面的機關可以帶動樞紐開門,但他們現在是直接鑽洞到了屋裡,所以只能用蠻力。
霍初十他們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一起上陣,才將沉重的墓門推開。
眾人魚貫而出,隨後又在小哥的幫助下將墓門反推回去,中間留了一道可以過人的縫隙。
霍家人出來之後才看到,懸掛在他們頭頂的堵門條石,目測起碼有兩三百斤,再一看雙手拽著鎖鏈,手臂肌肉繃緊,面上卻顯得雲淡風輕的張杌尋,頓時暗暗咂舌,這特娘的都是什麽反人類大力怪物,難怪單手拿著一百多斤的刀,舞的跟燒火棍子一樣輕松。
霍初十帶著人迅速遠離條石落下時可能會砸到的地方,然後恭敬道:“於爺,您可以出來了。”
張杌尋隨意掃了外面一眼,突然撒手,一個箭步衝著門縫飛奔過去,擠出門縫的刹那間,側身倒地一滾,堪堪擦著即將落地的條石鑽了出去,在滾出半米遠的位置拍地翻身而起。
轟隆,條石順利落下,墓門也被擠靠的合攏在一起,張杌尋淡定的拍掉身上蹭的土,霍家人看他的眼神更加驚異了。
門外是一條狹長的走道,五米之後就是向下的火山岩石階梯,一行人不再多言,沿著階梯走下去,很快來到下一個夾層位置。
張杌尋兩人的腳步不停,繼續向下走,一連穿過三個夾層後,才在一面石牆前停下,霍家人一窩蜂一樣跟下來。
這面牆上篆刻著許多密密麻麻的文字,是記錄的這一座輔樓裡葬下的張家人的名字,仿佛一幅展開的古老卷軸。
最右列排頭的第一個人叫張碧海,位於最上面的位置,名字的字體也是最大的,緊跟在這人的名字下方排頭的許是這人的妻子,叫張碧青。
之後的名字只有前面十幾個也是張碧某人,其余的名字看起來似乎是他們的下一輩,幾乎都是以張夜某為延續,再到後面幾列則是孫輩的以張晴什麽做名。
這上面的名字粗略估計有兩百多人,張杌尋不知道這些人屬於張家分支的哪一支,但當時的死亡定是超乎尋常的大規模。
之前夾層裡的手塚石棺上的墓志銘他沒有仔細去看,這會兒沒有頭緒,他看向小哥,發現小哥的表情也有些迷茫。
張碧海和張碧青的棺槨應該是葬在了主樓內,這兩人的身份不一般,看樣子是他們那一支分支的統領。
火山岩階梯到這裡就結束了,三面都是堅實的牆體。
霍仙姑比劃了幾個手勢,霍秀秀立馬上前照著手勢的意思詢問道:“接下來該如何走?”
小哥伸手,先是在石牆上下以及中間找了幾個位置敲了敲,聽出了聲音的不同,隨後在卷軸的右邊順著摸索下來,指尖停留在邊緣花紋凸起的一塊地方。
張杌尋也在另一邊同樣的位置找到了觸感有異的地方,和小哥對視一眼,兩人挪開手指,然後同時發力,砰一聲脆響,雙指就扎進了那兩塊地方的石磚內,夾住鑲嵌在裡面的螺旋鈕轉動。
於此同時,這面石牆繞著中軸的位置緩緩開始旋轉,這其實是一道翻門,兩邊重,中間輕,特殊材質的門軸在牆壁中間,整個牆壁都可以轉動。
石壁後面直接是寬大且長的墓道,但讓他們意外的是,從翻門的左邊和右邊進去,看到的是雖然是相似的景象,但確實是處於不同的兩個空間。
張杌尋和小哥是從左邊進去的,有霍家人進了右邊,結果進去之後發現裡面空無一人,除了甬道兩邊掏空的石窟裡停放著齊刷刷的許多棺槨外,連根人毛都沒有,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立馬跑出來查看,結果發現外面也沒人,差點嚇了個半死。
嗷的一嗓子還沒叫出來,就見左邊有燈影閃動,趕緊跑進去,見人都全著,這才松口氣,趕忙跟霍仙姑匯報了這一情況。
眾人大感驚奇,又退了出來,派人同時走入兩邊,發現裡面果然有乾坤,連番試驗了幾次,都嘖嘖稱奇。
霍仙姑也大感意外,既然是分隔開的兩個空間,那接下來要怎麽走,還需從長計議,不能盲目。
張杌尋似乎是瞧出來了一點眉目,讓裡面的人出來,隨後關了自己的手電,摸黑走進去,在裡面左右看看,在右邊的牆上摸了摸,輕笑一聲,果然如他所料。
他走出來,對眾人解釋道:“這只是一個簡單的鏡像原理,就好比公共廁所裡的牆上面對面貼著好幾張鏡子,那麽在光線的折射下,鏡子與鏡子之間會不停的產生鏡像,造成一種空間折疊的錯覺。”
“鏡子?”有人納悶,“張家人在墓裡安裝鏡子做什麽?而且要真是鏡子,我們也不至於認不出來吧,那面牆純粹是黑的。”
“那不是普通照人的瀝青鏡子,也不是古時候的銅鏡,而是一種非晶質的特殊火山岩礦石。”張杌尋道,“這裡鑲嵌的鏡子就是俗話說的烏金黑曜石,這種純黑色的礦石在打磨拋光以後,確實可以產生鏡面效果。”
“不信你們自己進去看看。”張杌尋淡淡道。
沒有光線照射,黑曜石的牆壁再怎麽也就只是石頭,對於張杌尋這種黑暗中可以視物的人來說,只要沒有光照,看穿其中的蹊蹺輕而易舉。
霍家人果然進去看了,發現確實是有一堵特殊的鏡子牆隔在中間,而且他們還發現,這面牆上只有在隔著兩米左右的距離,正對面有對應的石窟石棺的時候,才會有鏡子,這又是什麽說法?
張杌尋走到一個石棺邊瞧了瞧,發現這個棺槨的棺首是朝著石窟裡面的,也就是說棺材的尾巴朝向黑曜石鏡子,他又連續看了兩個,發現都是這樣,想到風水辯吉裡的一種說法,據說是有辨別真假的寓意,更多的意味還是辟邪。
那麽,照此來看,這些石棺裡的屍骨應當都是被鐵水澆灌封住了,以免產生什麽不可預料的後果。
右邊的石棺也是同樣如此,其實墓道石窟裡的石棺總共有八隻,分布在兩邊,墓道總共就二十米長,一路並沒有遇到什麽襲擊人的機關,一片安逸祥和。
走左邊還是右邊?眾人一時間有些犯難了。
“不如分兩路走?”一路上沉默寡言的霍小夭突然開了口。
霍仙姑想也沒想就直接拒絕,眼神嚴厲而審視的看著霍小夭,“我記得,你是旁支霍老七房裡的丫頭。”
霍小夭悶不吭聲,垂著頭,臉色有些發白。
“老七跟著阿雪那丫頭近來混得也是有些無法無天了,連帶著教出來的女兒也這麽不知禮數,連我這把老骨頭都不放在眼裡。”霍仙姑冷笑著,“秀秀,告訴她,頂撞家主應該受什麽懲罰。”
“是,奶奶。”霍秀秀緩步走到霍小夭跟前,冷斥道,“膽敢頂撞家主者,跪之刑罰堂受鞭二十,背叛霍家者,罪罰翻倍,取其首級以填蛇窟!”
一道寒光悄無聲息的從袖口劃出,霍小夭猛地抬頭,揮刀直奔霍秀秀纖細的脖子。
熟料霍秀秀並未大驚失色,反而一個錯步就避開鋒芒,接著卡住霍小夭的腋下,用擒拿手就將人撩翻在地,同時膝蓋頂在她的後腰上,擰掉她手裡的短刀,用腳踢遠。
“哇哦。”在邊緣看戲的張杌尋鼓了鼓掌,戲謔道,“這招窩裡反的戲碼,可真精彩,老太太培養的人個頂個的優秀呢。”
霍仙姑沒有搭理他的諷刺,偏了偏頭,叫道:“初十,去,卸了她的骨頭。”
此話一出,邊上的霍小黎直接嚇得打了個嗝,趕忙捂住嘴巴,生怕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霍初十頷首,上前直接擰住霍小夭的胳膊,從最大的關節依次開始拆。
霍小夭疼得拚命掙扎,一口咬住霍初十的胳膊,卻被對方反手卸掉了下巴。
幾分鍾後,霍小夭被折磨得像甲板上翻肚皮的死魚一樣,全身關節扭曲著,攤在地上,渾身的冷汗已經濕透了衣服,臉色慘白如鬼。
那邊忙忙碌碌,張杌尋無聊的摳手指,眼看那邊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索性找了地方坐下,掏出兩份自熱飯弄上。
小哥坐在他邊上,望著石窟裡的棺材,單純發呆。
霍小黎左看右看,見沒人注意到自己,急忙躡手躡腳的湊到張杌尋身邊,苦著臉對他雙手合十做出祈求的動作。
張杌尋覺得有些好笑,這小破孩,膽子比第一次下墓的吳小邪還要小。
霍秀秀輕蔑的看著地上宛如一具死屍的霍小夭,“這就是你膽敢背叛家主要付出的代價。”
聽到這一句話,原本垂死的霍小夭猛地抬起頭來,被汗水打濕的發絲黏糊糊的沾在她的臉上,形如尋仇索命的惡鬼。
這時,她居然抬起頭,將被卸掉的下巴使勁往地上磕去,硬磕了幾下,下頜骨還真讓她給懟了回去,只是到底關節錯了一點點位置,說話也有些漏氣。
她死死的瞪著霍秀秀,滿眼恨意,聲嘶力竭的大吼道:“憑什麽?憑什麽同樣是人,我出生旁支就一定要對你們嫡出的人卑躬屈膝,都什麽年代了還如此迂腐,冥頑不化,從小到大,你們除了分配一些送命的任務外,有管顧過我們的死活嗎?”
“我跟著霍有雪怎麽了?最起碼她不會像你們這般虛偽,冷酷無情,自私自利到了極點,你還害死了我的哥哥。”
聽著她的這一番言論,霍秀秀都有些震驚,隨即冷笑道:“你可別忘了,你口口聲聲說會護著你的霍有雪,她也是嫡出呢。”
霍秀秀顯然深諳殺人誅心的道理,“你還不知道吧,你那所謂的哥哥,早就不知被哪個勢力的人戴著面具掉包了,他也一直在利用你,利用你接近霍小黎和霍知止他們,竊取霍家的機密。”
霍小夭低低的笑起來, 臉上帶著滲人的寒意,“那又如何呢,我恨的人,從始至終只有你而已,只有你啊霍秀秀。”
說著竟然越笑越開懷,整個人狀若瘋魔,都有些抽搐起來,“沒想到啊沒想到,眾星捧月的霍家三小姐,你也有今天,哈哈哈,你以為你們在這裡能找到什麽?什麽都找不到!”
霍小夭吃力的側過頭,死死盯著霍秀秀那張臉,斷斷續續道:“從你們踏入張家古樓的那一刻,你們注定會死在這裡,誰都逃不掉,這兒,就是你們的墳墓,你們的死期已經不遠了哈哈哈……”
笑著笑著,她的脖子突然大幅度的向後仰去,隨即嘴角溢出一抹黑血,胸膛劇烈的起伏了幾下,眼角和耳孔都開始往外滲血,瞪大著眼睛,徹底咽了氣,死的不能再死了。
霍初十檢查了一下,發現她是咬破了早就藏在牙齒上的毒囊,自盡了。
感謝〔年少時最是天真〕大佬的打賞,比一個超大的心(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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