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王國裡隨處可見的村子
老舊的木房。稀稀落落的三十戶人家,雖然淋浴在下午的光輝中,但是感覺上,都蒙上一層昏黃的色彩。
男爵皺起眉來,手中韁繩拉著,使馬匹放慢了腳步,說著:“這裡怎麽這樣荒蕪?”
“男爵大人,礦難死了上百個男人,都是各戶的支柱,從那以後,這個村子就漸漸荒廢了。”羅蒙在邊上,就回答的說著。
和以前一樣,似乎遠遠發覺了來人,還是和羅蒙上次來的情況一樣,這座小村裡的人,對外來的人,神色中帶著戒備。
不過,因為羅蒙他們來人甚多,又都是衣著華麗、全副武裝的,所以,這次並沒有人敢直接挑釁。
只有新任的村長。發覺了領主到來,上前行禮。
“羅蒙,他們似乎並不歡迎外來人啊。”艾莉妮騎著馬,和羅蒙並排走在一起,一邊環顧著四周,然後歎息。
羅蒙理解她的感受,只能是勸慰:“這些村民,多年來受到鎮長的壓迫,並且那次礦難的仇恨,已經深種進了他們的心中,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化解的。”
男爵卻沒有多少感慨,對他來說,這個村子的荒蕪,使他大是掃興,連原本準備的休息下也省了,再說,時間也不早了,盡快解決礦區才是。
於是,在男爵的命令下,很快,就找到了丘陵中的礦區。
“這就是礦區了?”男爵掃看著兩人寬,一人高的入口,打量著四周廢棄的工具,問著。
“是的,男爵大人,這礦區還不算太深,下去很快就會到底。”羅蒙回答的說著。
男爵先沒有作聲。掃看四周,臉色有些鐵青,這礦本來都是他的啊,想到這裡,他冷笑一聲:“馬匹都留在外面,留四個人看守,其它人跟我下去——把索布萊給我帶上來。”
索布萊的確被帶上來了,被帶到這裡,他已經知道不妙,卻還報著一絲僥幸,拚命的嘶喊著,羅蒙也沒有想到,一個老人竟然如此怕死。
聞到一股臭味,加勒男爵厭惡的揮了揮手,就立刻有人會意,把這人的嘴堵上,和拉死狗一樣拖著進去。
瓦維克騎士走在最前面,其次就是加勒男爵。
不得不說,作為一名領主,在這點上,加勒男爵還是相當不錯。有擔當,他的屬下對他的勸說,都不能讓他改變進入通道的主意。
一進入通道,幾股陰風就讓眾人打了個寒戰,那種幽靈的哭喊聲,就回蕩在眾人的耳邊。
當然,在羅蒙的靈眼中,原本淋浴的聖水,頓時激發出了聖力,形成一層淡淡的光輝,把那絲絲怨氣和死亡氣息,隔離在外,所以眾人在進入通道後,一路走來,都平安無事,並沒有遇到危險。
但是,那股死亡氣息,眾人卻都感覺到了。
“艾莉妮小姐,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一直走到了上次的那個縫隙前,見羅蒙二人停了下來,加勒男爵不禁有些不安的問著。
不管怎麽樣,他也不過是一名普通的貴族,在這種極為陰冷的氣氛下,感覺不舒服,並且感覺到不安,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不光是他,和他一同來的士兵,都個個臉色蒼白,如果不是礙於領主的權威。以及有牧師在這裡坐鎮,只怕他們早就掉頭就跑了。
唯有瓦維克騎士,穿著盔甲,神態自若,保護在領主身邊。
艾莉妮將一個豐饒女神的聖徽拿了出來,這聖徽,比一般牧師佩帶的聖徽,明顯大了許多,在羅蒙眼中,散發出熾熱的光來,她對加勒男爵說:“建起一個簡單的祭台,這樣,就可以開始活祭了。”
“祭台是現成的,只需要簡單布置一下就可以了。”羅蒙看看縫隙那裡,上次雅各布擺弄的祭台還在,只需要重新布置一番,就能當成他們的祭台來用了。
加勒男爵一見那祭台,就立刻想起了自己同父異母的那個弟弟,心情頓時惡劣起來,冷冷的指揮士兵:“你們聽候艾莉妮小姐的命令!”
“是!”人多力量大,士兵上前,在艾莉妮小姐的指點下,把石塊盡量平整。把原本祭台上的肮髒東西全部去掉,艾莉妮小姐,還用聖水,把石板清理下。
艾莉妮恭謹的把聖徽放到了祭台上,這就是一個簡單的臨時聖壇了,然後就開始向女神小聲禱告。
羅蒙仔細聽了聽,艾莉妮小姐竟然是把事情在報告,前因後果,都一一說明。
這也罷了,可是,裡面還間插著屬於艾莉妮小姐個人的感慨。比如說,聽見這事的感受和憤怒等等,羅蒙很是覺得奇怪。
神是偉大的,把事情說明就可以,何必連這些小小的心情也說明呢?
羅蒙當然不知道,虔誠的牧師,就是在這樣小事中,一點點敞開自己的心靈,讓神俯覽自己心靈中任何一個角落,漸漸充滿了聖靈,從而使自己晉升,更加靠近神。
當她的話說完,一圈圈帶著綠意的光輝,就在聖壇上以聖徽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去,帶著神聖的波動。
“快看!”這時,有人驚呼了一聲,眾人都朝他指的方向望去,就見一個身影,已經搖晃著,從縫隙裡走了出來,等他的身影,在火光中完全顯現出來,認識他的人都是心裡一冷。
是雅各布!那個出來的人,分明是雅各布啊!
不過,令人望之生畏的是,此時的雅各布,臉色鐵青,滿是死氣,兩眼也是空洞無神,頭髮凌亂,舉手投足都帶著一股詭異感,再遲鈍的人,也能發現他早是一個屍體了。
“噗!”士兵人人變色,都抽出了武器。
“把武器放下,不要刺激了幽靈!”艾莉妮小姐這時,緊張的說著。
各人面面相覷。最後,發覺聖壇周圍,一圈綠光,保護著眾人,才松了口氣,把武器又收了回去,雖是如此,但是還是人人握著劍柄,隨時可抽出來,連羅蒙也不例外,他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情況,不由心裡有些惡心。
事情不僅僅是如此,綠光所到之處,在地上痛苦掙扎的一個個面孔,開始浮現出來。
大部分是青壯的面孔,也有少數幾個是女人和小孩的面孔,它們痛苦的哀號著,大張著嘴,眼睛大大睜著,臉部的表情也極為的扭曲和痛苦。
奇怪的是,遇到了綠色的光,它們並沒有消亡,相反,紛紛蠕動起來,向著祭壇爬了過來,但是又在一層強光前,不能寸進。
“可以了,把他放到祭台上吧!”羅蒙有些惡心,見艾莉妮沒有說話,便做主說,兩名士兵聽了,就抓起這個鎮長,就給扔到了祭台下面。
索布萊再苯,也知道將會發生什麽事了,這個嘴被堵住的鎮長,不斷的發出嗚嗚的聲音,眼睛裡滿是怨恨和恐懼,拚著最後的力氣掙扎著。
艾莉妮手裡緊握著小小的聖徽,感受著裡面的浩瀚神力,事到如今,馬上就要把一個人活祭,她也感覺到胃裡翻滾,似要吐出來。
但是,這就和肥田一樣,是為了來年的豐收,她默默想著,用手一指,綠光就立刻分開了,露出了一個縫隙。
已經變成了雅各布的怪物,步履蹣跚的前進。
眼前的光輝,似是無比熟悉,又似是充滿了可怕,使它既希望靠近,又害怕靠近,這到底是什麽呢?
被外圍的光輝一照,它停止了腳步,似乎恢復了點思考,仔細回憶著。
……它是一位神的信徒,神的名字在心裡盤旋,卻想不出來,隻記得是一位偉大的女神,恩,它信仰著女神,那是最普通佃戶的歸屬……雖然日子還是這樣艱苦,但是信仰會帶來最後的希望……
……日子就這樣過去,有一天,村長說,發覺了礦,可以去挖,它很喜悅,雖然挖礦很辛苦很辛苦,但是可以多賺些錢……因為家裡有個女人,那是不美麗的普通女人,懷著孕,與他生活了好多年……
這女人叫什麽名字呢?長什麽樣子呢?
怪物苦苦的想著,突然之間,它想起了什麽,嘶叫起來……
……那是轟然一聲的黑暗,以及幾個獰笑的人,然後就置身在無盡的黑暗中,它沒有死,沒有死……
在黑暗中,它一聲聲祈禱,又期盼著,它不能死……
“晚上早點回來啊, 孩子要出世了,如果是男孩,以後就幫你做農活,如果是女孩,就跟我織衣服,日子會好起來的……”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中回蕩,那是屬於一個普通的女人,眼中帶著期盼……
它不能死,它是妻子的希望,沒有它,她以後怎麽辦?
還有孩子……
它努力嚎叫,希望記得妻子的名字,然而,始終無所得,隨之,它的感覺,看見了躺在地上拚命掙扎的索布萊,瞬間,怒火和仇恨,湧出心裡
它猛的撲了上去,對著那人拚死一咬,牙齒縫隙裡,鮮血飛濺……
隨著鮮血飛濺,後面那大量浮現在地上的面孔,也受到了號令一樣,爬了上去,吸著流淌下來的鮮血,伴隨著無數的慘叫
羅蒙撐不住了,雖然他之前也殺了幾個人,但是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看見,他想嘔吐……在閉上眼睛的一瞬間,他看見了臉色蒼白無比,凝著不動,睜著眼的艾莉妮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