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已過,雖然冬天還未到來,但天氣是越發的一天比一天寒冷。
清晨,太陽還未徹底露頭,陽光就仿若利劍一般劃破黑暗,漸漸照亮整座玉京城。
榮國府,寧國府位於玉京城的東南面,佔地上百畝,霸佔了整條寧榮街,地勢開闊,兩座府邸相距一箭之地。
“敕造榮國府”五個鎏金大字,朱紅色大門上金獅銅環,大門前兩座一人多高的石獅子威風凜凜,門口衣衫鮮亮,紅潤滿面的家丁站在廊下等等。
都顯示出整座府邸的貴氣逼人,非同一般。
榮國府西南角一座簡陋偏僻的小院內,只有可憐的兩間房。
賈環吹滅蠟燭,走到窗戶旁,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屋內也瞬間明亮了起來,只是寒風陡然吹進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哆嗦。
眼前的少年,十三四歲的年紀,身穿一身青色的長衫,眉目清秀,頭髮簡單的束在腦後,並沒有多余的發飾。
屋內隻陳設著書架並一張不大的書桌,書桌上放著四書五經有關科舉一類的書籍,跟他身上穿的青色素服衣衫一樣,簡單乾淨。
賈環略帶青澀的眉頭皺在一起,看著窗外呆呆的出神。
作為藍星二十一世紀的新時代人才,剛經歷完高考這道難關,在他畢業的當天竟然意外穿越。
畢業當天,他在幾個朋友的鼓勵下,終於鼓起勇氣跟暗戀三年的班花告白。
結果可想而知,身為窮屌絲的他被果斷的拒絕,這還不是讓他最傷心的。
本想暗自送女神回家的他發現,自己喜歡的女神轉頭就和學校裡的一個富二代走進學校門口最火的如家酒店。
雙重痛苦疊加的情況下,傷心欲絕,心痛難忍。
果斷呼朋喚友,當晚喝的酩酊大醉。
結果不出意外的果然出了意外,被一輛時速一百二的飛車黨撞上,出了車禍。
醒來之後,陌生的環境跟周圍的人,讓他一度以為是在做夢。
賈環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敢多說,直至幾天過去,還沒有夢醒。
了解到身處紅樓世界,沒有興奮,沒有開心,也沒有一點防備,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嗝屁。
盡管這裡有林妹妹,有金陵十二釵,可他不是主角呀!
況且賈府最後也要完蛋,連個金手指都沒有。
在這個封建吃人的時代可怎麽混,思來想去唯有回去這一條路。
至於拯救釵黛,左擁右抱,他則是完全沒有這個想法。
他可不是聖母,自己都小命護不住,就算給到他他也接不住,回不去倒是可以努力一把。
經過一年時間,堅持不懈,努力拚命,變著花樣嘗試各種辦法,想要回去。
結果都是徒勞,還是沒能夠回去。
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賈環回不去了,沒有系統,沒有外掛,不是主角,更沒有雙高(情商,智商)。
這一年時間賈環自然沒有閑著,閉門苦讀研究四書五經,八股文。
結果就是剛參加府試就被刷下來,讓他信心備受打擊。
看來他真不是什麽學習的料,不管是在藍星還是在這裡。
科舉這條路是徹底沒戲了,他可不想到四五十歲再去中舉。
沒有時間給他折騰,再過個幾年榮國府被抄以後,他也不能獨善其身。
俗話說的好:覆巢之下無完卵。
“三爺,早飯準備好了。”一個十二三歲的丫鬟走進來說道。
賈環是賈政的庶子,正正經經的主子,身邊有兩個丫鬟伺候,被她母親趙姨娘取名一個叫如意,一個叫吉祥,照顧他衣食住行。
跟賈寶玉這個主角寶貝疙瘩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寶玉院子裡伺候的大小丫鬟就有十多個,還不算上打雜的。
不得不說這才是主角,任誰看到都得叫一聲羨慕。
趙姨娘覺得十分不公,本來就跟王夫人不對付的她,順帶把賈寶玉也捎帶上,討厭憎恨,處處想讓自己兒子比過寶玉。
賈環一度後悔上學的時候沒有多讀讀紅樓,只是知道故事的大致脈絡跟幾個人物,不然也不至連自己的名字“賈環”都這麽陌生。
賈環匆匆吃過早飯,回到書桌前坐下,開始思考自己以後的出路。
賈府的結局是可以預見的,大廈將傾。
想要改變,靠他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顯然不太可能。
更別提還有寧榮二府的一群招貓逗狗之輩,堪比登天。
榮國府的爵位跟家產,不會有他的份。
大老爺賈赦是家中長子,繼承的爵位,襲一等將軍之職,在朝為官,可以說是小老婆沒有停過,荒淫無度。
賈政雖說只是二子,原欲以科舉出身,賈代善臨終遺本奏請,皇上體恤臣子賜一個主事之銜,後升了工部員外郎。
賈母這個老祖宗又額外的疼愛次子,所以是賈政在榮國府當家做主。
賈赦只能隔絕在東面院落裡居住。
賈環只是賈政的一個庶子,可想而知爵位家產跟他是扯不上半毛錢關系的。
趙姨娘是他母親,本來就是府裡奴婢抬舉為通房丫頭,後生了一女一子才被抬舉為妾,地位才算穩固不少。
跟小丫頭們倒可以耀武揚威,家裡一乾親戚則是在府裡幫閑奴才,給他提供不了任何的幫助。
科舉路已然斷送,父親靠不住,母親靠不住,家族也靠不住。
還真應了一句古話,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這年頭,還是得靠自己。
既然科舉的路已經走不及,那就只能轉另外一條路。
現在的大乾國自開國之後已歷經百年,朝廷之中越發的重文輕武。
開國靠武力,治國確是儒家禮教更得心應手一些。
賈家一門雙公雖以武力建功開府,但想要發展卻也在向著文官清流的方向轉變,只是子孫後代不爭氣而已。
“三叔,三叔。”兩聲稚嫩的童音響徹在院子裡。
賈環聽聲音就知曉是賈蘭來喊他一起去家中私塾讀書的。
賈蘭是賈政大兒子賈珠的遺腹子,八九歲的年紀,圓圓的小臉蛋甚是可愛,讀書頗為上進。
這其中大概也有他母親李紈經常給他洗腦的功效。
賈環要比他大上幾歲,兩人算是私塾裡學習最認真的,又一起在私塾讀書,所以關系比較親近。
好像跟藍星差不多,學習好的愛跟學習好的玩。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賈環從沉思中清醒過來,望向門口小小的身影問道:“你怎麽來了?”
賈環連個府試都沒通過,已經幾天都沒去私塾,家裡人知道他備受打擊,不過多打擾。
父親賈政還額外安慰幾句,無非是年紀小,以後還有機會之類,當然他自己也不甚在意。
“三叔,一起去學堂呀,最近都是我一個人,連個伴都沒有。”
賈蘭一臉委屈的小表情,撇著嘴說道。
賈環走到他身邊,摸了摸他的頭微笑道:
“今天還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去學堂。”
賈環在府裡不那麽受歡迎,主子小姐們都不是很親近。
只有天真無邪的賈蘭願意跟他親近一些。
“三叔要出去?我能不能一起出去完呀。”
賈蘭一聽他要出府玩,一臉豔羨的望著他。
賈蘭畢竟還是個孩子,玩心也比較重,在府裡母親李紈時常盯著他讀書。
只有去學堂還可以偷懶貪玩一下,這也是他願意去學堂的理由之一。
“蘭兒,你可不能曠課,萬一被嫂子發現,我挨頓罵是小事,你可是要吃板子的,等我回來保證給你帶好玩的東西。”賈環認真的給他說明利害,又加上一顆甜棗。
“行吧,那我走咯,三叔別不開心,以後還有機會呢。”賈蘭知道他因為沒考上的事煩惱,安慰一句。
“人小鬼大,快去吧。”
賈環揉了揉皺著的眉頭,看向遠去嬌小的身影,心裡多了一絲暖意。
時至正午時分,賈環領著小廝錢槐在街上四處閑逛。
錢槐年級跟他相仿,是他娘舅家的兒子,在他身邊做小廝。
這也是趙姨娘給自家親戚安排的肥缺。
大街上販夫走卒,人來人往,叫賣聲絡繹不絕,好不熱鬧。
各色酒家商鋪坐立在街道兩旁,店裡夥計迎來送往,忙的不亦樂乎,跟藍星相比較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這不是環三爺嘛,這是上哪去?”
一個身材魁梧,身穿綢緞員外打扮的人來到他身前站定問道。
眼前這人賈環認識,名叫倪二,綽號醉金剛,頗有名氣,雖是個遊手好閑混混,但名聲確是不錯,對困難之人時常仗義疏財。
“趕巧了,閑來無事,出來轉轉。倪二爺這是幹什麽去?”
賈環對眼前之人接觸不多,前一段只顧著考科舉,出來甚少。
以後想在這混下去,看來得多出來走動。
“三爺,哪敢在您面前自稱爺的,叫我一聲倪二即可,相逢即是緣,今日我做東,何不上樓喝兩杯?”倪二爽快的邀請道。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賈環看他如此爽快,並不拒絕,跟著他走進隔壁酒樓。
兩人結伴上樓往雅間而去,錢槐則是在門口侯著。
倪二點了滿桌子的菜,雞鴨魚肉,色香味俱全,外加兩壺上好金華酒。
酒過三巡,酒是陳釀,賈環著實喝了不少,開始有些頭重腳輕。
“三爺,想不到年紀輕輕,酒量如此之好。”
倪二恭維的話說了半個時辰,他自幼在賭坊酒樓討生活,酒量自不是吹出來的。
眼前的環三爺他是見過幾面的,年紀只有十三四歲,今日喝的確是不少。
“倪二哥,我自己還是知道我自己有幾斤幾兩的,有件事還要請教倪二哥。”
賈環把杯子放在一邊,雖說有些頭暈,但思緒確是格外的清晰。
倪二能夠在附近混的不錯,頭腦跟手段想必有一些的。
既然他決定要走另外的路,就不能避免接觸一些三教九流的人。
“倪二哥經常混跡各地,不知道認不認識一些江湖上的高手?”
賈環由文轉武,必須的學點防身之術。
他平時跑步鍛煉的法子也只能讓身體強壯一些。
在這個吃人的封建社會,沒有點自保的能力,都不帶敢出遠門的。
一年多的時間,賈環都是深居簡出,一是不想讓大家發現他的秘密,其二是因為缺乏安全感。
雖貴為榮國府子弟,但畢竟生命只有一次,生命的脆弱他在清楚不過了。
學武也是為了給自己增加一些保命的手段。
“三爺,這是想學武?大家公子還用的著親自上手嘛?”倪二有些詫異的問道。
在倪二眼中,賈環盡管不是嫡子,背靠著榮國府,不說大富大貴,出路還不是一抓一大把。
哪裡用的著學那些粗人手段,畢竟民不與官鬥,官才是最大的。
“三腳貓的手段當然不值得學,要是真正的高手,有機會當然得學一下,就算用不著也可以強身健體。”
賈環知道他心裡怎麽想的,不以為意,還是堅持想學,關系到身家性命,怎能放棄。
“津海那邊倒是有不少高手,只是不知道三爺想學哪一種?”倪二看他堅持,不再刨根問底。
“你簡單講講。”
賈環對習武是一知半解,正好也趁著這個機會多了解一些。
“武術分內家,外家,內家功夫需練十年二十年才算入門,外家功夫勤奮點的話一兩年就可以入門,沒有五年十年稱不上高手。”
“我就跟著一個拳師學過兩年,到現在有個四五年了才算入門,我師傅他老人家是專門練拳的,不知道三爺想學哪一種?”
倪二簡單說了習武的區別,知無不言沒有絲毫隱瞞。
“原來是這樣,倪二哥要是不說,竟不知道還分這許多。”
賈環陷入沉思,思考得失,想要全部都學不太可能,畢竟人精力有限。
首先內家就排除在外,時間不等人,他可不想等到榮國府被查抄以後再去後悔。
那就只能用排除法了。
經過一年鍛煉,他雖然只有十三四歲,但發育的比正常人快一些,儼然已經是個小大人模樣。
畢竟要想立功升官,打仗是少不了的,要說是衝鋒陷陣,那估計也是難為他的。
長兵器首先就排除在外,還有一些力量型的大刀等,他也是無能為力。
劍屬於輕便型的,但是殺傷力有限,拚殺的話會吃虧。
還是輕便的刀更合適一些,心中當即有所決定。
“倪二哥, 我這小身板你清楚,大開大合的手段學不來,有沒有認識用快刀的武師,要是再有點手上功夫更好。”賈環思考良久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倪二上下打量一番,見他有了決定,豪爽的喝口酒說道:
“三爺,放心,包在我身上。不過還是要提醒三爺,想要學到真本事這習武費用可著實不低,三爺得有個心理準備。”
倪二當初習武,只是拜師禮就送了一百兩銀子,放在普通人家夠過上好幾年,讓他都忍不住一陣肉疼。
既然想學,沒有銀子人也不會把教你真本事,所以忍不住開口提醒。
“倪二哥把心放肚子裡,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還望你費心,可別找個莊稼把式糊弄我才好。”
賈環當即表示,只要有真材實料,錢不是問題。
兩人約定好,有結果以後托人帶到府裡報信。
賈環走在街上,酒已經醒了一大半,開始領著錢槐悠閑逛街。
倪二提醒他當然記在心裡,想到自自己一年時間,省吃儉用存下的十幾兩銀子。
錢到用時方恨少,什麽時候都得有錢才行。
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古人誠不欺我。
賈環每間商鋪都逛的格外認真仔細,不放過觀察任何一件商品,連閨中女子門喜歡的胭脂鋪都沒有放過。
賈環沒做過生意,不過想來沒見過豬肉,也是見過豬跑。
有榮國府在後面做靠山,想來應該不會虧本才對。
兩人直到天色將黑未黑才回到榮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