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大碗茶這個小插曲後,兩人間的氣氛頓時就融洽了起來。
張悟勝先開口道:“這位先生,你找我有什麽事來?”
李君豪沉吟了下,道:“張龍頭,有一個人叫雷石柱,現在關在法租界巡捕房裡,你知道他嗎?”
“雷石柱?”張悟勝皺了下眉頭,他知道這個名字,幾天前,有幾個堂裡的兄弟在四馬路與郊外來的一個家夥爭鬥起來,被打倒好幾個,兩死一重傷,最後對方被抓進了巡捕房!他知道這事之後,非常生氣,下令聯絡巡捕房裡的青幫兄弟狠狠教訓這小子,但不要打死了,等著租界法庭判其死刑,才算是給死傷的兄弟們報仇。但現在洋外交官來問這個人,是什麽意思?
“對,就是雷石柱。”李君豪道,“這個人出身於鳳凰寨,而鳳凰寨的兩個頭領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必須要救這個人。這就我來找你的目的,張龍頭,高抬貴手如何?”
“不可能!”張悟勝斷然拒絕道,“這個雷石柱無故殺害了我的兩個兄弟,還有一個是重傷,現在還呆在醫院裡呢!知道我們堂口現在為什麽喝這樣的茶嗎?……那是因為堂裡這月掙的錢都給兄弟當撫恤金和付治療費了!”
“無故殺害?”李君豪一皺眉頭,好像事情有些不對啊!“張龍頭,為什麽說是無故?我知道的情況是,你們堂口的幾個弟子當時去調戲雷石柱的妹妹,人家才不得不反擊,而你的兄弟又動斧頭又動槍,為了保護妹妹和自己,雷石柱才不得不下狠手……這種情況,你說是無故殺害?”
“你說什麽?!”張悟勝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怒道:“這不可能,我手下的兄弟嚴禁欺辱婦孺!沒人敢違抗我的命令!”
“哦,是嗎?”李君豪眉毛一挑,繼續道:“張大龍頭當時好像並沒在現場吧?那你知道的情況是誰告訴你的?告訴你的人可靠嗎?”
“這……”張悟勝心裡快速回憶了一下,當時是誰來報告自己的來?隨後想到了一個人:劉子旺!他頓時猶豫了一下,這個劉子旺在他的堂口裡算是一個老人,早年時跟過他的父親,今年有四十多歲了,為人……好像確實有些好色的毛病!難道難道自己真是被騙了?
看到他的神情,李君豪心知其中必有蹊蹺,不過他的目的並不是追究這前因,而是為了以後——“張龍頭,事情其實一查就知,就不再多說了,我來的目的也並不是要找個是非曲直!此事已經被巡捕房上報到了蘇省高等法院第三分院,幾日後就會開庭審理,現在已經無法撤案了。所以,我的要求是,希望在這期間,你們雷火堂和其他青幫弟子不要再拘留所裡針對雷石柱……張龍頭,我這個要求不高吧?”
聞言,張悟勝眨了下眼睛,不知道應該要說什麽才好。
“好了,我的話說完了,張龍頭看著辦吧!”說完,李君豪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他又回頭說了一句:“對了,謝謝張龍頭的茶!”
回到車上,示意布朗開車回領事館。坐在車上的李君豪能夠想到,張悟勝一定會調查那天的事情真相,至於其後續怎麽做,他一點也不關心。現在武器已經準備好了,他還需要準備行動時用的交通工具——行動人員加裝備,還要考慮到救出來的雷石柱有可能因為受傷而行動不便,至少需要五輛轎車或是兩輛卡車,這讓他有些頭疼!不是說車弄不到,而是會駕車的人怎麽解決?
在到領事館之前,
在路邊的一家百貨店打了個電話到家裡,囑咐小雨,在鳳凰寨來人取武器的時候,詢問一下有多少會開車的兄弟?小雨自然是一口答應,也沒有問為什麽。
到了領事館之後,布朗去停車,李君豪獨自上樓,卻在樓梯上被漢普裡的助理埃爾南·萊利攔住了,說漢普裡小姐有請。
在漢普裡的辦公室裡,除了她這個主人之外,還有商務參讚斯蒂芬·塞恩,兩人明顯是在等著他。這讓他有點好奇了。
“潘森,你坐。”漢普裡指了指辦公桌旁的訪客椅道,“塞恩先生有工作上的事要問你。”
“塞恩先生好,漢普裡小姐好。”李君豪打了招呼後,坐到了椅子上,等著兩位上司開口。
“潘森啊, 庫珀那邊的事辦的怎麽樣了?”塞恩直接就開口問道,“現在距離你接受任務已經兩天多了,應該可以確定情報的真偽了吧?”
李君豪先看了眼坐在辦公桌後面主位的漢普裡小姐,見其點頭後,才開口道:“這兩天,我接觸了富蘭克林·威利斯兩次、猶太商人亞倫·庫珀一次,根據我接觸他們的情況來分析,庫珀聲稱的軍事情報應該是真的,但價值有多大,現在還無法判斷……”
聽完他的匯報,塞恩點了點頭,道:“既然情報是真的,那我授權給你,可以給庫珀一家辦理移民美國的手續,但是情報必須要完整的拿到手裡……”
“明白了,塞恩先生。”李君豪答應道。
“嗯,我還有事,先走了。”塞恩起身道,“漢普裡小姐,那件事就由你交待給潘森吧!”
“好的,塞恩先生。”漢普裡和潘森也起身相送。
重新坐下來後,李君豪問道:“漢普裡小姐,還有別的事?”
“是,還有一件事。”漢普裡道,“今天上午的商務處會議時,塞恩先生宣布了一個消息,從我國本土來的一個商務代表團會在三天后到達滬海,目的是考察遠東地區的投資形勢……當時做的相關布置中,你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充當代表團的翻譯組長,在考察期間全程陪同代表團……”
“OK,我明白了。”李君豪點頭道,“三天后,就是周六吧!我會在之前完成手中的事,做好陪同考察的準備。”
漢普裡點頭道:“那好,這兩天你可以自由安排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