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劇組怎麽樣?”回學校的第二天,張元君找到王勁嵩老師銷假,老師問他。
“還行,挺好玩的,演戲原來是這樣。”張元君回答道。
多年以來,同樣的問題王勁嵩問了無數學生,但張元君是唯一一個說拍戲挺好玩的。
王老師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麽應答,只能說:“看來挺有自信啊,有自信是好事,下午回課還是明天?”
“下午吧,我也沒什麽事,耽誤太多課了,得趕緊補上。”
王勁嵩很高興張元君能這麽說。
大二快結束了,表演系的學生心早就野了,極少有人能靜下心來上課。
“行了,你後面好好上課吧。”
“王老師,這個送您。”張元君把一把紫砂壺放在桌上。
宜興紫砂壺中外馳名,張元君買了一把送老師做紀念。
“有心了。”眼前這把壺,造型一般,能很明顯看出是流水線產品,但畢竟是學生的一片心意,王勁嵩也就收下了。
“老師,”見老師收了禮,張元君順勢說道,“聽說張繼中在選角色……”
還沒等張元君說完,王勁嵩就笑道:“我就說你小子送禮就沒憋什麽好屁。這個我還真幫不了你,你還是踏踏實實上課吧。”
張元君笑道:“幫不了就幫不了嘛,怎還急眼了呢,這老頭。”
在王勁嵩快要立眉瞪眼的時候,張元君趕緊告辭:“您忙,我走了,下午準時回課!”
張元君把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搬回學校。
“不是吧,”張老三一回來就沒好話,“哥們兒都演完主角回來了,你們還沒接到戲?”
可不是嗎,寢室人居然一個不落的都在。
“你們怎麽混的。”
“滾蛋!”蘆芳聲罵道,“伱嘴這麽賤,遲早被人打死。”
張元君一邊收拾,一邊問:“下午什麽課?”
“劇本。”
張元君仿佛沒聽見似的,收拾完就招呼道:“洗澡去不去?”
“大中午的誰跟你洗澡去。”
“衝泡蒸搓外帶按摩推拿,一條龍服務,我請!”
“老板大氣!”眾人絲毫不客氣,開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一行四人,各自背著包往學校外走。
學校也有澡堂,但服務肯定沒外面的洗浴中心好。
張元君一個南方人,花了很長時間適應北方的澡堂,適應之後他就有點愛上這種洗浴方式。
現在6月,天氣已經開始熱了,但眾人還是美美的洗了個澡。
四人在一個池子裡泡著,張元君聽室友們講他離開這段時間學校發生的事;三人也聽張元君講在《天下第一》劇組發生的趣事。
“我跟黃勝依不在一個組,很少見面。”室友們向他打聽這位“星女郎”學姐。
“學校都說他傍上大老板了,是真的嗎?”
“這我上哪知道去。”張元君真不清楚,“她早殺青了,沒回學校嗎?”
“我們小嘍囉,哪裡看得到她。”
“這酸啊,”張元君臉上蓋著毛巾,“你就是嫉妒人家成績好。”
“你不嫉妒?”
“說實話,一開始還真有點。”簽約周星池,出演《功夫》,這個成績,羨慕人家很正常。
“但是吧,我感覺黃勝依在周星池手裡乾不長。兩人遲早翻臉。”
“怎麽說?”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在港圈沒落的大背景下,
周星池也不能幸免,這時候簽港島,進港圈無異於49年入國軍。” 港圈沒落是共識,但很多人都覺得瘦死的駱駝怎麽也比馬大,內地市場不是還沒起來麽,還是有很多人願意進港圈。
“周星池是出了名的戲霸,他的電影有且只有一個主角,就是他自己。簽周星池出不了頭的。”
“不簽周星池,簽內地也沒什麽好資源。”這倒也是,現在好資源還被幾大導演和公司壟斷著,電影市場,能回本的都沒幾個,更別說賺錢了。
“港島資源肯定還有,但我們過去拿不到。黃勝依那個啞女,估計是近兩年內地演員在港島能拿到的最好的角色了。
“現在市場不好,熬吧,熬過這幾年,等環境好了,肯定有戲拍。”張元君說完,叫上搓澡師傅,享受去了。
“師傅您輕點,我之前受過傷。”
洗了一個多小時,四人一身輕松地走出洗浴中心,隨便找了家店吃飯。
“我都請你們洗澡了,飯你們得請我吧,不給接風?”張元君混了一頓飯吃。
吃過飯,一行人往回走。
“劉嵩仁人挺好,普通話也說得好……”張元君說著推開門進去,“你怎麽來了?”
還能是誰,劉藝菲唄。
她早張元君一個禮拜殺青回學校上課。
“起開起開,別坐我床上。”張元君趕她起來去椅子上,“我得給宿管阿姨提意見了,怎麽能隨便放女生進來。”
“你怎麽進來的?”朱亞聞問劉藝菲。
劉藝菲倒坐著椅子,手搭在靠背上,說道:“我就說我進來找人,然後阿姨就讓我進來了。”
“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那我上個月去女寢室也說找個人,為什麽那邊的阿姨就不讓我進。”朱亞文道。
“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找人。”
“你來乾嗎?”張元君整理好自己的床鋪,問道。
“我的東西呢?”劉藝菲伸手。
“什麽東西?”
“你答應給我寫的字呢?”
張元君之前答應劉藝菲給她臨一副《蘭亭序》。
張元君沒忘,從櫃子裡拿出紙筒:“拿去吧,隻管寫不管裱,紙筒明天記得還我。”
劉藝菲打開紙筒,講字幅取出攤開:“真漂亮。”
“你看得懂嗎你。”
“我怎麽看不懂,不就天下第一行書麽,你看這撇這捺,還有這鉤。”
“那您點評點評這幅字。”張元君道。
“這……”
劉藝菲啞口了, 她就突擊看了點書法的科普資料,在張元君這裡肯定過不了關。
“反正就是好嘛。”劉藝菲不想說,“你這人沒勁透了。”
“拿了字你不走嗎?”張元君下逐客令了。
“下午劇本課,我走了能去哪裡?在你們這坐會兒,等下就去上課。”劉藝菲連書都帶來了。
“要讓你媽知道你這樣坐在男生寢室,非罵你不可。”
“不可能,我媽對我可好了,才不會罵我。我現在上課下課,她都不管我了。”
“17了,上下課還看著?”朱亞聞笑道。
聊了幾句,見張元君不說話。他在臨時抱佛腳看下午要講的劇本。
得益於書法學習,張元君的文學和歷史功底很扎實。
對文本的理解,他能做到快速而準確。
這個優勢在大二的劇本課上特別凸顯。
說真的,這群藝術生,十個有七個是學渣,高中語文和歷史考加起來超不過120分,他們很多人的文本理解能力很差。
這裡要點名批評劉藝菲。
張元君有時候會懷疑她腦子跟別人不一樣。
她腦回路很奇怪,對一個文本的理解在細節上會出現偏差。
通過文本,她有時候抓不住或者抓錯人物心理、情緒的變化邏輯。
這就會導致她的表達出錯,觀眾會質疑她的表演。
原時空劉藝菲30歲之前演戲都一直有這個毛病。
張元君一直在默默地看書,直到下午上課前,眾人才一起去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