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葬禮
  哥譚似乎總是陰雨連綿，雨和陰翳是這座城市不變的格調。

  今天哥譚沒有下雨。

  遮蔽天空的陰雲散去，溫暖的陽光落到哥譚當中，顯得那麽普通，就像一座寧靜的小城鎮，盡管沒有下雨，街上的行人還是撐起了雨傘，卻不是為了遮擋陽光。

  撐著雨傘的人群匯成一條條黑色的河流，而河流的前段，是哥譚警察的車隊，大家都默不作聲，靜靜地跟在隊伍後面。

  戈登局長步行在車隊前面，他嘴裡叼著煙，卻沒有點燃，哪怕今天芭芭拉特地給他留了煙酒，戈登還是一點沒沾，因為秦蘇不喜歡他抽煙喝酒。

  看到這支愈發龐大的隊伍，稍微有點資歷的黑幫都明白這是什麽情況，當有警察犧牲的時候，當地警局都會組織送行集會，任何市民都可以參加，但這麽大規模的，就算是黑幫內的老人也是第一次見，他們紛紛選擇避讓，哪怕正在火並的黑幫，雙方也默契地停火靜默。

  七海幫更是放出話，任何在今天企圖搞事的幫派，都將被七海幫視為敵人，這番發言被黑幫們理解為七海幫宣示話語權的舉動，不少人揚言要給奧姆一個教訓，但他們才剛剛誇下海口，就被路邊的野花給一口吞了。

  其實奧姆是溫和派。

  也有一些沒有理智的瘋子和啥都不懂的愣頭青衝上街鬧事，都被特別行動小組快速安靜地解決了，這支小組的最大特點，就是人人都用冷兵器作戰。

  他們跟隨著車隊行進，任何試圖阻撓或者鬧事的人都被他們敲暈拷走，以往他們還會口頭警告三次，今天他們全程一言不發，確認有威脅就會全力排除威脅，不給罪犯任何辯解的機會。

  有一些市民不了解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陣仗，選擇打電話直接向市政府投訴影響交通，得到的回復統一都是“市長認證過的合法集會，有意見就去彈劾市長。”

  市長辦公室內，正式上任不久的企鵝人站在窗邊，看著外面匯聚的黑色河流，他習慣性地點了一根雪茄。

  “傘破了，我可以造把新的，劍折斷了，我該去哪找新的替代品呢?”

  企鵝人並不感到傷心，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成為哥譚市長後，企鵝人將目光放遠到全國，他發現了聯邦針對哥譚的一些小動作。

  緬懷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守住他奉獻一生的事業。

  也許企鵝是有一點傷心的。

  車隊繼續前進，戈登的思緒從過往中收回，他敏銳地注意到今天的哥譚有些地方不太一樣……是花！
  到處都是花，哥譚的大街小巷開滿了花，不管是什麽花，都在竭力綻放著自己，今日的哥譚，繁花似錦。

  最後車隊到達了目的地，哥譚市郊的一處墓園，警察們扛著一口棺材，將其放入事先挖好的墓穴內。

  戈登看著黃土一點點將棺材掩埋，他知道棺材是空的，裡面沒有屍體，只有一些日用的衣物，在東方，這叫做衣冠塚。

  這也是秦蘇父母的意思，他們堅持秦蘇未死，拒絕參加葬禮，只允許立一個衣冠塚。

  戈登心底也懷有一絲希望，也許秦蘇沒有，也許明天，那個優秀的年輕人就會模仿蝙蝠俠，突然從他身後冒出來。

  想到蝙蝠俠，戈登忍不住四下張望，他是不是就在這裡呢，在祭奠秦蘇的葬禮中的某個人，就是哥譚的黑暗騎士，他追憶起自己與這個年輕人的過往，是否會感到悲傷。

  蝙蝠俠來沒來，戈登不知道，有一些人是來了的。

  鬥士小醜沒有穿戴黑色的衣物，仍舊是那一套經典的紫色西裝，他面帶笑容，仿佛在蔑視著這場葬禮。

  戈登注意到，小醜的胸花不見了，而墓碑前多了一朵永遠不會凋謝的酸液花。

  神奇女俠站在小醜右後方，超人站在她的身邊，用手將她摟住。

  “他又一次拯救了世界，戴安娜，又一次，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我覺得他簡直就是超人。

  他做得很好，比我們都好，可憑什麽……”

  說著說著超人帶上了哭腔，神奇女俠用手拍打他的背部，勸解道:“別傷心，他可能只是掉進了某個時空，很快就會回來的，說不定什麽時候他又會召集正義聯盟到別的世界去。

  所以別傷心了，聯盟得隨時做好應戰的準備！”

  戰神神力在悄然影響著神奇女俠，激發出亞馬遜人的好戰本能。

  綠燈俠哈爾給自己披了件黑色風衣，以擋住自己的綠色製服，免得自己像小醜一樣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到哈爾獻花的時候，他放下一束來自外星的:“一個多月前，神奇女俠說讓我把你引薦給守護者，我覺得你是言過其實。

  現在我收回這句話，伱值得一枚綠燈戒，如果你能回來的話，你就可以從城市警察升為宇宙警察了。”

  所有聯盟成員當中，只有巴裡是以真實身份出席葬禮的，他看著秦蘇的墓碑，放下一朵康乃馨。

  “你說過，要和我一起抓住閃電俠的，不能食言啊。”

  巴裡神色憔悴，放花的手都在抖，這是神速力使用過多的症狀，他一直在秦蘇失蹤的位置搜尋，在神速力狀態下找了三天。

  後面鋼骨和海王輪番獻花，並未多有言語。

  一個嬌小的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人群當中，她戴著兜帽，嘴唇上下張合快速地念出咒語，無形的魔法釋放，她眉頭微皺。

  若有人貼近她，便能聽見她細碎的呢喃:“還是沒有找到靈魂，到底在哪呢?”

  康斯坦丁跟天堂確認過了，秦蘇的靈魂不在天堂，不是因為秦蘇沒有資格，大天使米迦勒親自前去接秦蘇，卻是一無所獲。

  確認這裡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渡鴉並未逗留太久，只是遙遙看了一眼秦蘇的墓碑，而後轉身離去。

  渡鴉在西方為死亡之鳥，寓意著不祥的厄運，因此有時候渡鴉會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給身邊的人帶去厄運。

  她拉下兜帽，兩根尖角隨之伸長，六隻眼睛亮起永不熄滅的火光，一道維度裂隙打開，對面是猩紅的地獄

  天堂找不到，人間找不到，渡鴉決定回地獄去，地獄是比地球廣闊無數倍的維度，想要在那裡尋找一個人的靈魂，無異於大海撈針。

  她需要一支軍隊，一支地獄軍團。

  哥譚的花草注視著城市內所有人的一舉一動，自然也包括渡鴉的，艾薇看著渡鴉離開，她失望地低下頭。

  “你也找不到他嗎……”

  艾薇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期盼著在渡鴉身邊看到秦蘇的身影，可就連這麽卑微的想法，也成了一種奢望。

  拎起掛在脖子上的銀色鈴鐺，艾薇輕輕搖動，聆聽著清脆的鈴響，一次又一次，可鈴聲也無法撫平她的悲慟。

  艾薇痛恨自己，如果自己能更強一點，她是不是就可以幫助到秦蘇了?
  (你是這麽想的嗎，艾薇。)
  和艾薇一模一樣的聲線在她心田響起。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來找我吧，我有方法讓你變得比超人，比渡鴉更強……實際上，這是秦蘇想到的。)
  最後一句話觸動了艾薇，她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另一個自己。

  “告訴我怎麽做。”

  (秦蘇從另一個世界帶回來了所有的本源之力，雖然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但伴隨著秘境的興盛，它們也會逐漸恢復。)
  森林秘境已經具備了世界的雛形，當交界地從半位面躍升至一個獨立的世界，毒藤女和艾薇這兩位一體的存在，也將獲得創世的權柄。

  當然，這條路非常漫長，需要久遠的歲月去沉澱。

  所以毒藤女決定切斷秘境與這個世界的鏈接，這樣一來，兩者的時間流速就會失去同步，森林秘境如同斷線的風箏，開始了漂流之旅，當它再次回歸，或許主宇宙已是滄海桑田，又或許……隻過了一天。

  夜晚，葬禮結束了，人群散去，墓碑被花束淹沒，一扇門憑空打開，身穿黃色風衣的康斯坦丁從裡面走出，他沒有向墓碑出言嘲諷，說什麽“你不會真死了吧，不會吧不會吧。”

  因為他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

  康斯坦丁將一朵白玫瑰放到女孩手上:“去吧，小阿斯特拉，把這朵花送給他。”

  小女孩笨拙地向前走去，她剛剛從魔鬼手中回到人間，對眼前的一切都感到不適應，但她還是堅強地完成了康斯坦丁給她的任務。

  月光打在白玫瑰上，小阿斯特拉抬起頭，她指著繁星點點的夜空:“爸爸，有怪獸！”

  康斯坦丁沒有糾正她的稱呼，彎腰將她抱起，用手指掃了下她的鼻尖:“那不是怪獸，那是精靈，是他驅散烏雲，讓我們能夠看到月亮和星空。”

  固拉多站在原始之力製造出的岩石上，超女則坐在他的肩上。

  “瑪納霏還在海裡嗎?”

  “吼。”

  “她是個執拗的孩子，不會聽勸的，你放心，海王承諾過亞特蘭蒂斯人會保護好她的。”

  “吼。”

  “是啊，這就是大海撈針。”

  一個黑影從天際劃過，在月光下清晰地留下蝙蝠形狀的影子。

  蝙蝠俠，布魯斯，都沒有參加秦蘇的葬禮，聯盟對此多有不解，但他沒有試圖解釋，更沒有給聯盟溝通的機會。

  今夜的哥譚幾乎沒有人犯罪，但蝙蝠俠就像一個幽靈，在他的城市裡四處遊蕩，沒有人知道他在做些什麽，就連他的親兒子兼羅賓達米安也不知道。

  他只是從城市的一處移動到另一處，警察局，海洋館，還有被他廢棄的安全屋。

  最後，蝙蝠俠到達了此行的最後一個地點——韋恩莊園。

  “布魯斯少爺，你回來了。”

  阿爾弗雷德像往常一樣在蝙蝠洞內等候著他的主人，蝙蝠俠脫下製服交給管家，一言不發地獨自上樓，阿爾弗雷德明白了，不是布魯斯脫下面具，而是蝙蝠俠戴上了面具，名為“布魯斯.韋恩”的面具。

  進入到韋恩宅邸，蝙蝠俠直接衝著收藏室走去，他經過大廳，大廳內正在播放著最新的熱點新聞。

  【關於三天前的全球無線通訊中斷，專家們已給出科學解釋，起因很可能是大氣汙染在太陽黑子的作用下引發的電磁風暴，當時天上的黑雲就是證據，白宮發言人在五角大樓內宣稱，要增加發展中國家的環保懲罰，促進全球低碳生活……】

  距離聖主襲擊白宮已經過去了三天，各方媒體紛紛發表見解，掏出一大堆“內部人員透露消息”，從各個方向解釋這場災難，有說惡魔降世，有說軍方實驗，還有宣揚末日到來的。

  真相逐漸埋沒在芸芸眾口當中，這也是蝙蝠俠全天候維持靜默的原因，他在追查秦蘇“死亡”背後隱藏的東西，此外所有的一切都是干擾。

  他的最後一站就是韋恩莊園的收藏室，據阿爾弗雷德的描述，秦蘇就是在這裡化龍騰空的。

  蝙蝠俠攏著披風，站在略顯凌亂的收藏室內，是他要求阿爾弗雷德維護好現場的。

  “阿福說當時整個房間冒出金光，還伴隨著陣陣熱浪，他受不了就從收藏室離開了，那麽在這段時間裡，秦蘇是【獨自】留在這個房間內。”

  哈莉.奎茵的公寓，戈登家的房間，蝙蝠俠被洗劫的安全屋，這都是秦蘇獨自待過的場所，而在這些地方，蝙蝠俠找到了秦蘇留下的一些東西。

  首先是一本筆記，上面記錄了秦蘇對警察工作的心得體會，這是從戈登家的房間找來的。

  在哈莉.奎因的公寓5樓，蝙蝠俠找到了一份規劃書，秦蘇給哥譚的未來描繪了一份藍圖，包括發行寶可夢相關的遊戲，給哥譚增添一分年輕氣息;和艾薇合作，推進建設綠色文明城市;與奧姆、小醜等人統合哥譚地下世界;哈維負責法庭，法爾科內負責黑門監獄，完善法律審判和懲罰體系……

  秦蘇提出了許多設想，從文化經濟政治法律多個方面去改變哥譚，他也切實履行了自己的計劃，哥譚眼下一片欣欣向榮。

  但在規劃書的最後，秦蘇給每一個藍圖都打上了大大的“?”。

  “秦蘇把自己的規劃全部否定，明明有些已經被證實可行了。”

  就算是已經完成的哥譚新區，秦蘇也一並否決了，蝙蝠俠感到不解。

  他搜遍整個收藏室，也沒有找到下一本筆記或是日記，甚至一張紙都沒有。

  蝙蝠俠只能重新思考:“我得改變一下思路，當時的秦蘇剛從聖主的身軀內蘇醒，他沒有能力去書寫，那種狀態下他會用什麽方式留下信息……”

  魔法！

  這既是秦蘇唯一能留下信息的方式，也是秦蘇所留給蝙蝠俠的信息。

  規劃書上的每一個藍圖都打了問號，而“魔法”就是謎底。

  蝙蝠俠死死注視著窗戶外的天空。

  哥譚總是不斷滋生著邪惡，蝙蝠俠曾以為是環境的緣故，所以他才一直嘗試著用布魯斯.韋恩的身份去改變哥譚。

  而秦蘇幫助蝙蝠俠排除了所有錯誤答案，經濟文化政治法律，各方面試圖改變哥譚的計劃都會失敗，那就說明病根不在於此！

  有某種東西阻礙著哥譚向好的一面轉變，這種阻礙無聲無息，無人能夠察覺，無法用科學解釋……這就是魔法！

  哥譚的明面已經改善，暗面下仍舊散發出腐朽的氣息，就算秦蘇將“好反派”摻雜進去，也無法糾正。

  為什麽聖主會選擇哥譚?因為這裡隱藏著DC宇宙最深邃的邪惡。

  ……

  起源牆上，一雙如恆星般閃爍的眼眸眨動，祂如星空般廣闊的手中，捏著一根不明材質的管道。

  “被他溜走了，有人在【外面】接應嗎……”

  祂極目遠眺，目光洞穿維度與時空，順著那根被折斷的管道，祂看到了一扇門。

  一扇最近才搭建好的，通往“外面”的門。

  ——第二卷《龍與虎》完。

  　DC暫時收尾了，明天開始漫威之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