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迷迷糊糊的從劉泰的軍營中出來,他能感受到劉泰的誠意,那種真心實意想要把他的秘訣交給自己的誠意。
甚至看著這一本《漢書》顯然劉泰已經為這件事準備了許多。
但自己把學《漢書》在自己軍中推行,僅隻想一想,石勒便感覺自己瘋了。
因為石勒陡然發現,劉泰給了自己一份絕世秘籍,但自己也用不了啊!
劉泰的麾下都是漢人,哪怕曹魏篡漢,接著晉朝篡魏,又滅了蜀漢,也都有五十多年了。
但讓所有五胡銘刻在骨子裡面畏懼的依舊是那個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大漢,而不是這個一塌糊塗的晉廷。
劉淵立國更把自己的名字叫做漢,而不是其他名字,便可以見到漢這個字的影響力。
所以,劉泰通過《漢書》喚醒戰士們的意志,找回戰士們的戰鬥熱情,都是能理解的,更是合情合理的。
因為《漢書》這份傳承,有得不僅僅是簡單的文字,裡面更有著劉邦劍斬白蛇的氣運,有著漢武北伐匈奴的威勢,更有著劉玄德白帝托孤的遺憾。
而在這裡面更承載著整個漢人自秦以來所有漢家英豪的英魂。
所以,劉泰選擇拿起《漢書》作為軍隊根基,他所統帥的部隊才會這般令人無可匹敵。
因為大漢四百年,絕代風華無數,總歸有人會被某個將士喜歡,然後恨不能以身代之。
漢代前輩們群星閃耀的光彩,穿過時光的薄霧,灌注在這支軍隊身上。
“做漢人,真好啊!”
感受著自己手中這一本《漢書》的分量,石勒忍不住的感歎。
哪怕漢朝覆滅,卻也會有這麽多的仁人志士想著複興漢室,令石勒不由感覺動容。
但回過頭看向自己,石勒發現自己的麾下到底是以羯族人為主,羯族沒漢族這般輝煌的歷史,而羯族英雄的最高者,更是只是自己而已。
劉泰毫不猶豫的把這絕學秘籍交給了自己,方法交給了自己,但自己卻用不上。
因為羯族根本就沒辦法共情漢族的偉大,甚至在漢族偉大的背景下是羯族,不對,羯族根本就不配在漢族的史書中留名,而是羯族世代追隨的匈奴。
甚至於這代的匈奴王劉淵都不敢打出匈奴的名號,隻敢以漢的名義,宣告世間。
真的是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啊!
劉泰看著石勒離開,一直到消失在自己的眼中,心中倒是思索著,不知道石勒會不會主動的鼓動自己的民族學習《漢書》,主動推動漢化。
說實話,劉泰又不知道五胡亂華的具體信息,至於石勒是誰劉泰更是不清楚。
所以,石勒既然想要過來交流學習,那劉泰便大大方方的給石勒學習。
因為來自現代的劉泰實在太明白,很多東西真不是你想要學就能學得會的。
現在社會理論知識原理基本上都共享了,但也沒見到誰能手搓原子彈啊,別得不用說,單是電能就不是一般國家能解決的。
這讓劉泰明白很多東西就算攤開了給人學,能學會的人也是寥寥。
而恰恰以《漢書》為教材,喚醒民族覺醒的道路也就只有這麽一條。
自己就放在這裡,整個匈奴漢國,不論誰想來學,自己都大大方方拿出來,誰要學都行。
因為這樣的民族覺醒道路只有大漢能做到。
很簡單,漢族是有史書的,而其他民族是沒自己史書的,那自然也就沒自己民族的榮耀。
甚至這些其他的民族,想要尋找自己的歷史,還需要從漢人史書記在的隻言片語之中去尋找自己民族存在的痕跡,這就決定他們在封建時代完成不了民族覺醒。
但自己完全能通過五胡亂華,利用異族那毀滅性的力量重創世家豪門。
在這一片廢墟中讓漢族徹底完成民族覺醒,讓在四世紀的漢族就擁有二十世紀才會擁有的民族主義的先進思想。
而劉泰的野心雖大,布局雖遠,但終究需要落於實際,至少對劉泰來說,現在能夠承接民族覺醒思想的也就只有軍隊,也隻適合軍隊。
當然,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合情合理的。
因為軍隊從來是一個國家甚至一個民族最高效最具有組織力的存在,同時有什麽先進的思想,也最先在軍隊中開花結果。
因為軍隊就是這麽個環境封閉,個人崇拜,以及最能夠接受新思想新事物的群體。
而劉泰民族覺醒的計劃,在軍史制度逐漸建立時,劉泰便算落子了。
但劉泰更是清楚,自己需要在四世紀讓漢人擁有民族主義,但自己所需要覺醒的民族主義絕對不是非此即彼的那種狹義的民族主義。
而是以漢人為核心,其他少數民族也能容納入漢族的獨屬於華夏特色的包容的民族主義。
如果說,民族主義是一雙飛向高天的翅膀,那其他少數民族,劉泰也是很希望他們能成為翅膀上的羽翼,大家相輔相成,一起帶動華夏文明飛向星辰大海。
所以,劉泰給了石勒《漢書》,便想嘗試看看,石勒能不能推動羯族漢化。
當然,劉泰也清楚,所謂漢化自然不是嘴巴說說,而是需要時間去沉澱的。
但如果有外力的作用時,那漢化的過程自然也就會加速。
劉泰自然不知道石勒在歷史上的豐功偉績,但至少現在來說,石勒所在的羯族只是個小族,甚至若沒出石勒這個人,劉泰都不會覺察到羯族。
同時王彌與王璋選擇聯手石勒,作為兩人嫡系的劉泰,依照他們的意思,一定程度的與石勒交好,至少對劉泰來說是一次沒有什麽風險的嘗試。
今天的事情便這麽波瀾不驚的過去,石勒開始整兵,率領本部前往常山,進攻冀州。
出行時,王彌和王璋等人都有去送石勒離開,劉泰自然也有去送送。
說實話,這次去石勒離開平陽前往常山,那才真的是龍遊大海,虎入山林。
有了漢晉長平之戰所帶來的影響,整個天下的智者都已經有幾分撥雲見日的清晰之感。
匈奴漢國已經取得了很大的戰略優勢,這種優勢不是晉廷還有多少地盤,而是雙方交手的進攻主動權,已經從晉廷變到匈奴漢國的手上。
所以如果有建功立業之心,那就會有很大的可能選擇匈奴漢國。
當然因為世家出身的原因,更多的人會選擇先回家集中家族力量,決定是修築城防留在本地,又或者是舉家南遷,逃離中原的是非之地。
這就是漢晉長平之戰所帶來的最為深遠的影響。
因為在這一刻開始,整個天下的人心亂了。
匈奴漢國不再是晉廷中的異族賊寇,而是真正能夠影響天下大勢的勢力。
而對於石勒來說,這一件事情對於他的最大利益,便是君子營真能招賢納士了。
張賓、刁膺、張敬、夔安、孔萇、支雄、呼延謨、王陽、桃豹、逯明、吳豫等人,開始向他匯聚。
當然,這種深遠影響,縱然劉泰不是真的深入到這個世界,徹底理解這時代的思維,劉泰也很難覺察到,至少現在的劉泰的還做不到這一點。
同時現在的劉泰也不是“漢”的旗手,所以自然也沒有誰會主動過來投靠劉泰,畢竟同樣情況投靠王彌不好嗎!
所以,劉泰只是耐心在軍營中訓練,日複一日的讓自己招募過來的新兵們,以最快的速度適應軍旅生活,讓他們一日複一日的接受自己的思想改造。
不得不說,這些天一直待在軍營裡面,劉泰感覺軍營的環境真太適合進行民族思想傳播。
首先是軍營天生的隔離封閉環境,自己一聲令下,便是徹底的封閉了起來。
而軍營封閉這一種事情,對於任何人來說,實在是太正常了,根本就沒有人來管!
在進入到封閉環境後,開始對士卒們進行瀕臨極限的訓練,當然旁邊也有著醫療營的醫者進行看守,確保到達極限之後對士卒們進行急救。
但訓練的過程中,倒也沒虐待士卒,只是在這個過程中不斷的貶低他們而已。
不過,到了《漢書》課程時,則不斷的給予他們鼓舞,讓他們感受天下受到了晉廷的迫害,所以需要我們反晉複漢,實現大漢的偉大複興。
這樣的思想,更是在這封閉的環境中不斷的加深印象,用最短時間讓他們把複興漢室的思想銘刻到心裡面。
至於劉泰,自然不是無端端的打罵他們,侮辱他們,這種事情是讓他們的教官做的。
劉泰只是做到了公平,任何違反軍紀的事情,劉泰都主動拿到台面上去處理。
表示此事需要公審,以體現紀律的公正,而不是把歸於某個人的權威,當然如果有的話也只能在自己的身上。
更多的,劉泰還是以全營第一摔跤手的身份,跟著他們摔跤,從而增加雙方之間的友誼。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則是盡可能的去學習演講,用聲音,用拳頭去感染他們。
自己不是什麽虎賁的將軍,而是跟他們一個,只是一個純粹的想要大漢複興的人而已。
“我等將士,乃是為大漢複興而從軍!何懼生死,何懼疲勞,來繼續加練!”
這是劉泰在口中最常說的話,有沒有效果劉泰不知道,但只要說加練時,劉泰是做最多的那個!仟千仦哾
不得不說,劉泰也逐漸發現自己這具身體除了天生神力這個算不上很大眾的天賦以外,而出現了另外一個天賦,那就是精力充沛。
跟著這些將士去完成軍事訓練時,往往絕大多數士卒做完相應訓練幾乎整個人都趴下了。
但劉泰還能精力十足繼續加練,用自己的行動去踐行自己說過的言語。
也正是如此,這些新兵們看著劉泰的姿態,倒也沒有誰喊著辛苦還是累了。
因為在軍營封閉,一眾新兵都在訓練磨合的期間,劉泰所做得訓練比他們多得多!
而就在劉泰的整個軍營在進行封閉式訓練,甚至連自己都不放過的時候。
是否征討洛陽的爭論到底是有了結果,劉聰再次領兵,麾下更帶了王彌、劉曜,劉景,呼延翼,僅隻長平之戰結束兩個月之後,劉聰帶領五萬士卒,兵鋒再指洛陽!
此刻首當其衝的,便是讓劉聰不能馬飲洛水的宜陽。
這次劉聰氣勢洶洶,懷著要平了宜陽的勢頭,帶著五萬大軍,直接從太行山衝出,向宜陽撲過去。
匈奴漢國這次的襲擊,真的來得太快太急了。
整個晉廷,上到在朝堂的司馬越,下到駐守宜陽的垣延,都沒有想到,八月份匈奴漢國的軍隊才剛剛被打退,到了十月匈奴漢國的軍隊便是重新殺了過來。
匈奴漢國的人不需要糧草, 不需要的吃飯的嗎!?
但不論怎麽樣,等到斥候來報時,垣延也就足夠把自己的子女送出城,逃回自己的家族。
畢竟到這時候洛陽都不保險了,還是逃回族中,有族人照顧垣延才放心。
處理好這些事後,垣延便馬上組織郡兵進行防守,對士卒鼓勵:
“今日我等捐軀為國,自有史書為我等記錄,若城破匈奴蠻橫,宜陽老少必會被所屠!”
郡兵們聽到垣延的話,卻也一點都不懷疑垣延後半句話的真實性。
畢竟上一次打退了匈奴漢國,誰也不敢保證劉聰是不是懷恨在心,回來報仇。
說實話,如果劉泰知道當地百姓的想法,那怕是會讓他們放一百個心。
理由非常的簡單,因為劉淵還活著。
劉淵雖然是匈奴人,但他仁善也真仁善,上一個不仁善的劉景從原來的匈奴漢國總統帥,成為現在劉聰手下的四將之一,就是因為他亂殺百姓。
此刻劉聰雖然對宜陽極其的惱怒,恨不得直接宣布屠城,但劉聰更清楚,要是自己下達了這命令,怕是自己今天屠得城,明天劉淵就收了權。
所以,劉聰也就只是對著在場眾人道:
“上次我大軍勢頭如潮,卻被宜陽所阻,今日本王就一個要求,破宜陽,殺垣延,本王親自為取其首級者請功!”
聽到劉聰的話,整個軍營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變得炙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