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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末的卯金刀》第274章 戴淵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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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羊獻容一如往常的派人迎接劉泰的送信使者。

羊獻容不得不承認,正因為劉泰一月一發的劉曜的信件才讓自己坐穩了這個位置。

因為幾個手持兵馬的將士都非常清楚,現在趙國到底是從當初匈奴漢國中分裂出來的。

只不過不知道應該算劉曜背叛了匈奴漢國,還應該算劉泰繼承了匈奴漢國。

總而言之,當初誰也不知道劉曜到底懷著什麽糊塗心思,偏偏要弄什麽趙國。

弄出趙國也就算了,又偏偏要去救援石勒,結果自己被劉泰俘虜了。

他現在乖乖做俘虜就好,哪想得到,自己等人為維系趙國的辛苦,說多了都是眼淚啊!

只不過,這時趙國人們心中多少還是念著劉泰的。

畢竟自己等人是被劉曜裹挾,他身為宗室親族,發神經病了突然要改國號,自己等人也只能無奈從賊。

現在就等著天兵到來,自己也就能直接投降過去了。

說實話一個個連恭賀劉泰稱帝的賀詞都準備好了,結果劉泰打完石勒就不來了,而是開始修建什麽永濟渠,的的確確讓趙國人看得不明白。

而趙國人們見劉泰不來,原本手中掌握兵權的人,肯定想推翻羊獻容自己稱王稱霸,說不定還能讓羊獻容再做回自己的皇后。

但劉泰卻平淡的送了一份劉曜親手寫的信件過來,整個朝堂上下卻也誰也不敢吱聲。

明明只是一個人,但崔悅的身後仿佛有著千軍萬馬,卻是讓自己不敢有任何抱怨。

在那之後,雖然後續過來送信的只是一個信使,但趙國上下仿佛是被抽調了脊梁骨使得,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因為若怠慢了,這使者回去時對劉泰說了幾句話打過來怎麽辦?

畢竟現在趙國到底是什麽樣的底子,別人不知道,難道自己還不知道嗎!

關東就有各種人士叛亂,羊獻容能把這個架子維持下來就很不容易了。

這次,羊獻容見這次過來送信的信使,居然是當初第一次來的崔悅,臉上不由凝重幾分。

因為同樣是使者多少也是分等級的,普通使者也許只是一個信使,但崔悅卻真正代表劉泰而來,若沒什麽事情,劉泰是不會派出他來的。

“見過漢使,卻已經有許久未見!”羊獻容面對崔悅,不敢有任何大意。

崔悅看著羊獻容,目光掃視了一圈趙國的大臣,然後恭敬的把手中信件遞給一邊使者,對羊獻容道,“本使這次過來,除了為罪王劉曜送書信以外,更重要得是來通知諸位。

今年年末,我大漢即將要舉行考舉,趙國才俊若擅長《漢書》與《九章算術》,那麽便可以來我大漢考取功名,其名列前茅者,能直接在大漢為官!”

“漢使,此乃趙國,請勿僭越!”羊獻容聽到崔悅的話果斷打斷崔悅。

而崔悅聽到羊獻容的話,從容而嚴肅道,“漢秉威信,總率萬國,日月所照,皆為臣妾,本使只是來通知王后,希望王后不要誤會大漢的善意!”

崔悅恭恭敬敬的對羊獻容行禮,然後便大大方方的選擇離開這朝堂。

朝堂眾人見到這幕,一直到崔悅離開了大殿,頓時一個接著一個的跳了出來。

眾人可謂群情激奮,紛紛表示只要王后您一句話,便馬上去把崔悅捉拿,剁了下酒!

當然,所有人也就嘴上說一說,他們都已想著自己家裡的弟子們誰《漢書》背誦的好,怎麽都要去試一試,要是自己的後輩,順利考上所謂進士,那自己可就不發愁了!

如果羊獻容真下達命令去捉拿崔悅,然後剁掉了,這些人肯定是會去執行的。

只不過去捉拿的人會先去通報給崔悅,這樣捉拿的人是自己,通報的人也是自己,自己就順利跟崔悅搭上關系了,不大不小也是一個人情,自己就算安穩渡劫了。

而羊獻容執掌大趙這麽長時間,難道還不知道現在大趙是什麽底子。

若說裡面沒一個忠臣,在羊獻容來看來倒也不至於,但若隨機把在場大臣殺掉三分之二,那肯定是有漏下來一大堆。

羊獻容開口道,“諸位既然有此血志,不知道誰主動請纓,殺大漢使節,立我大趙國威!”

一瞬間,原本都還群情激奮的朝堂,在這時候驟然安靜了下來。

畢竟剛才怒斥劉泰的使節展現自己的節操,這不是文臣應該做的嘛,你怎麽能當真呢。

再說了,這件事情只有你命令我去做我才能給漢使面子,如今你讓我主動請纓,那我還怎麽好意思向劉泰表忠心,到時候再放炮崔悅,豈不是顯得我兩面三刀。

此刻朝臣不論是要臉的,還是要命的,全部都選擇了閉嘴。

最後還是不說話的朱紀站出來,開口道,“大趙與大漢一脈同出,如今漢王邀請我大趙士子參加考舉,此乃盛世,豈可以輕易見血光,諸位還請慎言啊!”

果然隨著朱紀這一位老臣出來打圓場,場面上終於好看了許多,羊獻容揮揮手說道:

“散朝吧,有誰願意去大漢考舉的,自行前去便是,大趙絕不阻攔!”

羊獻容很清楚,面對大漢給出的這樣的機會,趙國之內的人早就迫不及待了。

隻當初他們完全沒這樣一個光明正大的機會,讓自己能夠投靠大漢保全家族。

現在這些家族自然不會有任何的客氣,對他們來說,他們對大趙可沒任何歸屬感。

不僅僅漢人如此,就算匈奴人也如此,只不過他們想要去投靠劉泰也沒有什麽機會。

因為他們不理解為什麽劉泰拿下了河北之地後,絲毫沒有要南下的想法?

要是當時劉泰順勢南下,他們連降表都已經寫好了,根本就不會出現這種自己想投降,居然都找不到門路的荒唐事情來,還是繼續讓羊獻容與劉曜的兒子坐著趙王的位置。

這趙國到底是從匈奴漢國中分離出來的。

這裡面,不論是匈奴人,還是漢人,都幾乎是在這十年裡面,看著劉泰立下一個又一個匪夷所思的功勳,打下一場又一場的以少勝多的戰爭。

匈奴漢國與晉廷的第一場決定性戰役,對他們來說就是劉泰的成名戰。

接著劉泰一支部隊打敗了晉廷在東方的名將苟晞,殺穿了北方的名將王浚。

殺得匈奴人丟盔棄甲,劉曜全軍覆沒的鮮卑人在劉泰的麾下做狗,劉泰都還嫌棄。

最重要得是,原本官方宣傳的劉曜石勒和劉泰乃是漢軍三將。

結果劉曜建立趙國的第一年,劉泰便一戰滅雙王,直接殺死了匈奴漢國的所有故事,無可爭議的繼承了匈奴漢國,不對,應該是還政大漢。

跟晉廷那種想反抗一下心思完全不一樣,趙國的臣子士族就想要把羊獻容快點送到劉泰床上,然後快點投降。

這樣的情況下,現在趙國剩下來的將領,又有誰還敢直面劉泰的兵鋒。

甚至劉泰率領大軍到潼關時,怕這趙國便馬上把羊獻容全家獻上然後投誠。

理由都想好了,罪王叛逆,死不足惜,王師未至,不敢輕動,如今捆綁罪王親眷,還望漢王饒恕全城百姓性命。

只不過,當初劉泰沒直接南下,所以這招沒有用上而已。

但即使如此,劉泰對於趙國的威懾,還是一點一點的影響著他們,尤其是每月一次的信使,更讓他們謹慎對待。

因為現在的他們也不想要什麽趙國,他們想要得是回歸大漢的懷抱。

劉泰自然不可能在當初拿下河北之地便直接南下,最直接的原因是,怕祖逖突然瘋起來跟自己在洛陽就決戰,劉泰不怕會輸,但怕會被打殘,讓自己不得不依靠世家的力量。

但同樣,自己也擔心自己手下軍史與退役士卒數量不夠,讓自己沒有辦法掌握地方,而是需要依靠那群投降過來的家夥,所以劉泰更願意選擇這幾年沉澱一下。

尤其挖掘永濟渠這樣的大工程,能很好鍛煉自己手中的管理人才,為下次征伐天下準備。

否則自己打下一處地方,結果管理一樣要交到世家的手裡,那自己到底是為世家打天下,還是為大漢打天下。

這裡面的道理這些趙國朝臣們自然不明白。

隨著崔悅大大方方的出使趙國,然後又大大方方的回歸,對劉泰來說只是試探到趙國的底線,看起來比自己預估的都還要再低一些。

事實上,在崔悅離開不久,便有趙國的士族開始前往洛陽,然後從洛陽渡河到河北之地。

對這些洛陽的士子來說,他們也都明白趙國是沒希望的。

畢竟在這亂世中,哪怕羊獻容算聰慧過人手腕非凡,但身在亂世而不是盛世王朝,那孤兒寡母想要庇護一方都無比艱難,更不要說統一天下了。

所以,羊獻容能做的就只是維持住趙國的體面而已,但他麾下的世家想要的卻是存續,甚至乘著這亂世建功立業。

可以說,隨著劉泰擊敗石勒與劉曜,司馬睿在江南站穩腳跟,雙方就必然會有一場戰爭。

所以趙國的士族們願意前去投靠劉泰,因為還有立功的機會。

事實上也正如同他們所預料的,這時候戴淵所在的統轄區域中,開始吹起了一股流言。

簡單的說,就是祖逖重視底層百姓,對世家豪族多有苛刻,只要打了敗戰,那就會劫掠世家與豪商。

如今祖逖被免職,該不會想要縱容那些北方來的流民劫掠商戶,然後起兵吧!

這件事情真不真的不重要,重要得是讓祖逖碰不了兵權。

同時又有人開始吹起了戴淵:“戴淵乃公輔之才,仁德兵法天下獨樹一幟,不但對將士良善,更有不戰而屈人之兵之能。

劉泰如今都不敢南下,就是因為聽聞戴淵領兵,所以才不敢南下的啊!”

劉泰倒也不會故意寫一封信見給戴淵,這麽容易被拆穿的事。

而偶爾閑情逸致的點評晉廷將帥時,說到:“祖逖一人能當十萬兵,至於戴淵,不戰而屈人之兵乃兵之上者,某若是揮兵南下,當親率二十萬將士與晉廷一戰!”

劉泰有說戴淵的實力嗎?好像沒有吧。

但這話不知道怎麽傳著傳著就變成“祖逖一人當十萬兵,卻不及戴淵一人需劉泰親率二十萬士卒一戰!”

自古以來,流言自然是傳得最快的,伱別管對不對,就問野不野!

還好自己身邊,還有荀綽記錄自己的話,從而證明自己的清白。

自己可從沒有說過,戴淵有統兵二十萬士卒的才能啊!

這就顯露出史官的重要性, www.uukanshu.net 比如史書如果不是清楚寫了“濟兄弟因前刺帝,帝倒車下,”誰知道流言蜚語會不會變成“濟兄弟因前淫帝,帝倒車下”的野史呢。

畢竟文人這支筆,肯定是輕易不能得罪,就算劉泰,也隻敢用稍微模糊的語言與流言來表示對戴淵的尊重。

但劉泰又沒跟戴淵通信,最後變味了跟劉泰有什麽關系。

劉泰身邊的史官清楚明白的寫了劉泰的話語,現在外面傳著的流言,跟劉泰可沒關系!

不論怎麽說,戴淵聽著名將吹自己,貶低祖逖,尤其那些世家更是擁簇在了自己的身邊,這還是讓戴淵更加的適用的。

但原本就交出了兵權的祖逖,心中卻正憤懣著,結果沒想到那些世家與民間流傳著的都是這種戴淵比自己更強的流言,絲毫沒有眷念自己收服黃河南岸的功勳。

這股怨氣卻再也忍不住了,祖逖直接便噴出三尺鮮血,然後便一病不起。

戴淵也派名醫過來看過祖逖,但看過後,回去便對戴淵搖搖頭,然後道:“祖將軍積勞成疾,又邪氣滋生,傷了根本,如今冬日多寒,只要祖將軍撐過冬日倒有可能延命,否則……”

戴淵聽到這話,歎了一口氣道,“這都是士稚的命,你盡力去治便是!”

說實話,戴淵雖然這幾天被吹的有些飄飄然,但卻也承認祖逖的能力。

若沒有祖逖在兗州承受劉泰的壓力,那自己想一心一意的壓製王導也不是個容易的活!

到時候若王導叛亂,劉泰南下,沒祖逖幫襯,自己到底是先擒王導,還是先滅劉泰,真是幸福的煩惱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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