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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泰最終選擇進攻苟晞所在的徐州,而不是選擇進攻襄陽,說實話,在劉泰的內部多少也是有幾分多樣聲音,尤其在豫州的趙安與王桑,因為豫州士卒已經被戴淵調走跟王敦打,結果被王敦給打滅了,這就讓豫州空了出來,趙安沒費什麽力氣就攻城略地了。
與此同時,王敦的主力依舊還在石頭城控制晉廷的局勢,若從豫州出發,拿下南陽郡後順勢進攻襄陽城,是有比較大的概率拿下襄陽。
到時候掌控了長江的中遊,不論是想要拿下晉廷,亦或者退回北方,都會變得容易很多。
但劉泰思索後,還是把目標對準苟晞,而不是襄陽,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苟晞手上剩下了最後一支流亡南方的北地流民,這群人自己必須要解決掉。
這股力量不解決掉,那苟晞就會成為自己這棋盤上最不安穩的因素。
相對其他的人來人來說,更加重視地利所帶來的直接好處,但劉泰跟這時代的人不同,劉泰的目光首先著眼階級,是政治力量,然後才是所謂地利。
劉泰這次如果把自己的什麽資本都給壓上,那說不定還真能一次就把晉廷給滅了,就好像金滅了北宋一樣。
但問題是劉泰沒必須要這麽做,因為這麽做了,表面上看劉泰完成了對華夏內部的統一,但實際上自己的統一成果必定會被世家所竊取。
沒辦法,劉泰手上沒那麽多管理人員,不可能一下子掌握那麽多的地方。
那為了避免地方權力的真空,就必然需要讓渡自己的權利給世家,然後世家繼續醉生夢死,等到劉泰死了換一個皇帝上位,那繼續架空皇帝,自己過著接著奏樂接著舞的生活。
所以,劉泰對晉廷的進攻決定自己不可能一次性把晉廷打死。
或者說,劉泰希望那些腐朽的世家,那些嘗到過權傾朝野職位的權勢世家,伴隨著晉廷全部給自己一次性死乾淨。
哪怕還有些世家跟著自己完成了新生,但至少也是熟悉自己規則的新世家。
在明白這政治目標後,劉泰就必須要清楚,自己這次的戰略到底是什麽,是跟現在的晉廷劃江而治,是要拿下晉廷的關鍵位置讓卡住晉廷的發展,亦或者打斷晉廷的脊梁!
而劉泰這就清晰起來了,自己這一次南征目的,在把司州,兗州與豫州三州拿到手上時,就已經完成了保底。
接下來要做得就是順勢打斷晉廷的脊梁,讓晉廷再也騰升不起北伐心思。
而想要打斷晉廷的脊梁,那就必須要知道晉廷的脊梁在哪裡,是被萬人唾棄的司馬氏?是如今猖獗一時的琅琊王氏,亦或者晉廷碩果僅存的名將苟晞?都不是!
對劉泰而言,這些人都不是晉廷的脊梁,晉廷真正的脊梁,或者說晉廷有北伐需求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以北方流民百姓而形成的政治團體。
他們跟北方那些流亡士族不同,北方的流亡士族,那是牢牢佔據著晉廷的朝廷中樞,在激烈的爭權奪利,誰有心思收服故地。
只有北方流民為組織形成的一個個組織,他們在底層接收著北方士族,南方強豪,以及司馬氏的多重盤剝,他們不求過得榮華富貴,但至少當初在北方的日子,他們多少活的體面。
所以北方流民組織是晉廷中最具有反抗精神,也最具有北伐欲望的團體。
正因如此,劉泰明白自己必須要把這個團體給徹底瓦解掉,而現在最後的北方流民大概就是被苟晞給吸納掉了,解決掉這支團體後,不是說南方就沒有什麽北方流民了。
而是北方流民或是被當地強豪吸納,或是成為了南方的奴仆,他們沒有站在官面上的頭面人物能真正代表他們站在這歷史舞台上。
就好像是任何一股政治力量,如果沒有一個代表人物站在台面上把這股力量凝結在一起,那這股政治力量就是屬於可被忽視的。
所以劉泰把目光對準了苟晞,只要把這最後一股北地流民的政治團體鏟除掉,那晉廷以後就算是再想要北伐,那也只是晉廷頭部的政客因為一己之私發動的行動。
這種沒有底層支持,沒底層回應的北伐,基本上所能調度的社會力量是非常有限的。
就好像歷史上的金國滅了北宋之後,哪怕嶽飛被殺,南宋也未必沒有繼續北伐的可能。
但真正斷了南宋北伐根基的,就是南宋簽下了北人歸北,南人歸南的政策。
在這政策下,南宋政府從人心到正統性,真的能輸的東西都輸了乾淨。
最重要得是讓一批原本最有可能幫助北伐的流民,硬生生的推到了自己的對立面,使得南宋覆滅也就只是時間問題。
現在的情況也差不多是如此。
隨著李矩,祖約與桓宣等人投降,那些想要回歸家鄉的百姓,被劉泰順利的安撫回家,可以說,原本屬於晉廷政治體系之中最具有反抗欲望與最希望北伐的群體正在被劉泰所瓦解。
而現在劉泰把目光放到苟晞身上,只要徐州的苟晞不論是失敗,亦或者投降,讓最後一股擁有北伐潛力的組織瓦解,那劉泰的目的就夠了。
此刻,苟晞感受著劉泰帶著麾下徐徐壓來的壓力,或多或少的感受到當初在自己最威風時,那些面對自己的家夥,心中到底懷著怎麽樣的想法。
“刺史,我們出城而戰嗎?”邵續看著苟晞開口道,“某覺得,劉泰率領大軍進攻徐州,我等應該借助徐州城之堅固,與其徐徐周旋,消耗劉泰糧草,等耐晉廷救援才是!”
“我們與劉泰做了這麽久的生意,就算我手下士卒被劉泰埋下了多少釘子我都不敢保證,你難道有把握固守徐州城,真的夠固守得住嗎?”苟晞聽到邵續的話搖頭道。
邵續聽到苟晞的話,也明白苟晞的擔心,或者說,因為當初與王浚聯手夾擊劉泰失敗,元氣大傷後接受了劉泰的幫助。
雖然苟晞挺了過來,但不可避免的導致了苟晞手下被劉泰所滲透,尤其這種滲透縱然苟晞也完全沒辦法確認誰到底有問題。
總不能說,誰跟劉泰那邊做過交易,就要拉出來砍頭吧?
那苟晞軍隊就真沒剩下幾個人了,真當苟晞養了這麽大群士卒吃喝拉撒不需要錢糧嗎?
甚至就算劉泰那邊逐漸淘汰掉的皮甲,也逐漸在苟晞的士卒們身上裝備起來,可以見到劉泰與苟晞的關系親密。
所以,苟晞不指望駐守徐州城能在劉泰面前駐守下來。
因為劉泰若發動暗線,看起來固若金湯的徐州城根本就不能給人任何安全感。
說不定自己在睡夢中什麽都不知道,一腳睡醒就已經被送到了劉泰的面前。
與之相比,還不如自己主動出城作戰,靠著自己吸納北方流民重新訓練的士卒,以及自己的督軍隊伍,至少能夠在戰場上保證自己的命令傳達。
只要自己沒正面潰敗,那些當初劉泰因為慘沙子留下來的老兵,也不可能在戰場上直接就跳反。
畢竟,就算這些老兵知道劉泰那邊的待遇好,就算是戰敗了劉泰也不會為難他們,這就讓自己軍隊的韌性偏向薄弱。
但即使如此,老兵到底是老兵,他們在戰場上積累下來的經驗,讓他們至少清楚在戰場上應該做什麽,而不是見到了劉泰就給跪了。
只能說苟晞趁著晉廷之亂,想辦法乾掉了徐龕,只能算是給自己的軍隊完成了治標。
想要他們真正成為勁旅,劉泰的軍隊是苟晞怎麽也繞不過去問題,只有打敗劉泰,苟晞才有可能有新的未來。
但問題是,隨著劉泰帶著大軍向著徐州氣勢洶洶的壓迫而來,苟晞發現這真的好很難。
劉泰的軍隊,進入到了徐州地界,卻也不見徐州地界的百姓感覺到畏懼。
因為劉泰的軍隊到底是怎麽樣的,別的地區的百姓未必相信劉泰的宣傳,但徐州地界的百姓卻清楚。
沒辦法,從泰山郡流通過來的紙張,龍紋瓷器,雪花鹽等等特產徐州的百姓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是徐州的富戶,誰不是靠著劉泰在青州的產業發家致富的。
而這些商人流通在泰山郡,青州以及徐州之間,清楚知道這幾地之間的差距。
最重要得是,他們知道劉泰的軍隊重視紀律,至少在通常情況下是不會對百姓出手。
尤其他們這些身穿白衣的商人,在軍隊駐扎後,便陸陸續續有商人拽在軍隊後面。
對於紀律相對嚴明的軍隊,商人有點像禿鷲,喜歡盤踞在軍隊的後面,差不多等到軍隊打敗了對手,劫掠了什麽好東西,商人們便是會過來低價收購軍隊中的財物,拿出去販賣。
同時,商人也會主動給軍隊進行排憂解難,一些糧草什麽的倒是不用去想,但如果只是想要消遣的話,商人很快便是會找來足夠軍隊消遣的事務。
像是什麽一般上軍營之中是不帶女眷的,但如果有需要,當地商人也能給軍隊直接送來足夠的軍妓。
現在,這群商人跟在劉泰身後,小心翼翼的保持著距離,倒也不敢太靠近。
畢竟劉泰的軍營都還沒有安營扎寨下來,這時候的他們也怕自己被當做敵人,結果不但自己身上的財帛貨物被軍隊掃蕩掉了,就算是自己也被拉到軍隊之中當壯丁。
對這些身穿白衣的商人來說這也是非常正常的,所以都非常明白戰場上的潛規則。
而劉泰倒沒太過理會這些白衣商人,因為自從呂蒙白衣渡江這一手玩過後,這種給軍隊提供特色服務的商人環境就更惡劣了。
基本上除非他們認識軍隊中的將領,否則他們都會被驅趕,不需要劉泰為他們而撓心。
更不要說,劉泰對自己軍隊的生產力就更清楚,就算他們的繳獲,劉泰也早早盯上了。
不但要讓他們在這裡交易的時候在軍需處割一刀,就算是他們回去了,也順勢讓後方的工廠狠狠生產一波,保證讓這些將士們來得時候一無所有,走時心滿意足的負債累累。
畢竟自己敢賒帳給這些殺胚購買物資,你們這些白衣商人敢賒帳嗎!
總而言之,劉泰帶著大軍,順利的到達了彭城郡,而這時候見苟晞主動帶著大軍,有城池不駐扎,反而駐扎在了徐州城外,做好了跟自己野戰的準備。
“苟晞是來真的啊!”劉泰見到眼前情景,非常明白如果苟晞有想向自己投降的意思,只要待在徐州城中,以自己掌握的徐州城內的世家,想要在晚上的時候騙開徐州城的城池根本就不是什麽難事。
因為隨著滎陽,www.uukanshu.net 兗州與豫州被劉泰所在奪,劉泰已經初步擁有了統一天下的氣魄。
對絕大多數的世家來說,面對著真的有可能三興漢室的霸主,他們選擇投降才是正常的。
畢竟劉泰不是異族,而是漢族,這本身就正統。
正統這東西說起來的時候沒有什麽用,但你真正擁有了足夠的實力時,那麽往往能夠起到順應天命的作用。
只不過,滎陽,兗州與豫州到底是以老舊世家為主,他們畏懼劉泰帶來的變化,畏懼自己權利的流失,以及畏懼劉泰本身,這都讓劉泰必須要打過,才能讓他們無條件投降。
但徐州不一樣,這裡是依賴著劉泰的青州逐漸恢復生氣,對劉泰對世家的政策並不是一知半解。
只不過,劉泰沒有打過來之前,他們選擇維持住自己現有的利益,而在劉泰打過來之後,尤其是看著苟晞被打敗了好幾次之後,知道與劉泰的差距,他們也都有了接受劉泰《千田稅》與《徭役稅》的心理準備。
畢竟投降了劉泰雖然稅收嚴重了,但是自己手上的資產到底還是自己的,而如果不投降劉泰,苟晞被擊敗了,那自己被劫掠,那自己好不容易經營的一切,那可就都沒了。
所以徐州反而倒是有可能成為劉泰不戰而勝進行降服的場地。
只不過,這一切在苟晞選擇主動從徐州城中出來與劉泰決戰後便是說不定了。
因為決定他們命運的,不再是他們自己,而是劉泰與苟晞之間的勝者!
劉泰與苟晞所采取的則是這時代最不可思議,但卻雙方最能理解的交戰模式,約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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