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

　　“你快閉嘴吧，有什麽東西我來說，”卡佩羅實在看不下去沒法言語的梅納德站在現場指手畫腳，他不明白梅納德想說什麽，可惜的是梅納德甚至聽不見他的聲音，迫於無奈他只能直接動手捂住了梅納德的嘴。

　　“嗚！嗚！嗚！”

　　“伯希納你拿個紙筆給他。”

　　被小房間的騷亂吵得受不了的拉昂，忍不住對一旁無所事事的伯希納囑托道。

　　這個小小的房間裡已經有了拉昂與戈爾達特兩位半神，還有卡馬喬和洛克兩個處長。

　　當一臉懵逼的伯希納還坐在地上忍受著從樓梯上摔下來的疼痛時，公寓的大門就被一把燃燒著都短矛深深砸開，透過破碎的縫隙他看到了門外戈爾達特猙獰的面孔。

　　還未等他從地上站起來，就被衝進來的戈爾達特按在了地上，他還沒說話就先聽到拉昂的聲音:“摁錯人了，詭物在上面。”

　　話音剛落他就被人從地上拉了起來，他好奇地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伯希納的目光越過走廊上的人群看向門外，門口黑洞洞的，五顏六色的薄霧如漩渦般環繞在門口，遠處層疊的樓房已被高山取代，尖峰上未融化的積雪不可能是謝斯菲爾德該有的場景。

　　“我說過了，詭物出現的臭味你隔著伯勞河都聞得到，而且這種攻擊性這麽強的類型，我們不得不做準備先把整個公寓拖進了靈界，梅納德和卡佩羅是在樓上嗎?”

　　拉昂饒有性質的透過地板望向二樓的房間，詭物的靈性波動正如潮水般褪去，但就像凡走過必留痕的箴言一般，那黑色的散發著不詳的氣息已經浸潤了整個二樓。

　　但令人奇怪的是，這類似於汙染一般的痕跡已經攀附到早已進入公寓內的伯希納等人身上，而在這種如泥沼一般的環境中，卻有著極為活躍的屬於靈體的波動。

　　靈體處於一個穩定的狀態，恐怕比一些剛死去的人的靈體還要新鮮，它身上屬於詭物的痕跡尤其之多，但這反而顯得尤其不正常。

　　他對著跟在他身後的另外幾人說了一聲，“盡快把這裡從交界地中退回物質世界，然後在好好地查一查周邊街道有什麽特殊情況。”

　　說完他就直接走上了二樓，伯希納立馬亦步亦趨地緊隨其後。

　　回到現在，戈爾達特從拆碎的床頭裡拿出幾株黑色的雜草般的東西，“墓前草，七處報告說著東西和其他一些材料有人在大肆收購，沒有報告的那種，所以臨時被列為了管制材料。”

　　伯希納曾經在配發的那本儀式大全上看到過這個東西，大多被刻意種植於墓園的這件材料是靈魂學、死靈學與生命學常用的材料，在一些民間藥房裡，甚至有將它磨碎以後讓將死之人續命的作用，但從實際的原理來說是磨碎後的孢子寄生於肉體與‘靈魂’上，為了更好地榨乾他人而產生的回光返照。

　　它是處理墓園可能出現的靈體相關事件的重要組成部分，從這個角度來看，一個靈體，跑到有墓前草的地方，一個堪稱是飛蛾撲火的行為。

　　“墓前草，前兩天對港口區的搜查的確查出了一批，但是數量不多，而且還和其他材料混在一起，八處在通過材料倒推他們想要搞什麽，但收獲不大。”

　　卡馬喬站在拉昂身旁低身說道，考慮到房間主人的身份，以及這與收入完全不相匹的住宿條件，一個大致的猜想早已在眾人的腦海裡成型。

　　卡西利亞的法律某種意義上還處於比較簡單粗暴的階段，

這個時候不需要軍情局證明漢斯有罪，而是漢斯要想辦法證明自己沒罪。　　“有個不好的消息和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好消息的可能要說一下，”戈爾達特手上一直攥著那個雕刻著聖徽的瓶子，他環顧眾人一圈，繼續說道:“先聽哪個?”

　　“好的那個。”拉昂從他手上接過那個小瓶，他的瞳孔又一次變成了金色，一股無形的威嚴籠罩了眾人，但那個瓶中的靈體卻只是靜靜地懸浮在聖水中，甚至那個靈體如有智慧一般和拉昂對上了眼。

　　“好像是查出這個靈體是誰了，是這棟樓裡的一個當兵的，有殘疾，年紀大概有五十幾，這些年卡西利亞每個月都會給他補貼，他兒子前兩天參加了港口區的暴動，抓到後被開了，兒媳剛懷孕，家庭條件不怎麽好，前兩天據說還舊傷複發要看病，然後他就做在床上靠一條帶子自殺了，他兒子一直沒給他下葬。”

　　“為什麽自殺?他兒子為什麽又不肯給他下葬呢，我記得這種軍人卡西利亞應該會撥付專門的喪葬費用吧。”

　　伯希納的話讓眾人都看向了他，甚至連一直奮筆疾書的梅納德都忍不住看向他，拉昂忍不住笑出了聲:“死人有時比活人有用。”

　　“他如果沒死，國家每個月都會有補助，但是他死了就沒了，家庭條件不好，兒子兒媳失業，下一代又要出生了，對於這樣的一個家庭來說養活一個殘廢可能的確有點困難，所以他選擇了自盡，而他兒子卻選擇了不下葬，只要人們不知道他已經死了，他就還活著，補助就仍然能發到。”

　　拉昂說完搖了搖瓶子，說了一句:“你可真是有個好兒子啊，”看著瓶內原本面無表情的老人突然憤怒的敲打著瓶壁，他只是感到悲哀地搖了搖頭。

　　“這種事情前兩年在北境和中境特別多，因為北方這種主要就是這兩個區域出的兵，與之相對的南方是把活人上報成死人，因為這樣就可以少交人頭稅，那些土地貴族的莊園裡還不知道隱藏了多少人。”

　　“除此以外，”戈爾達特順手接過瓶子說道:“前兩年這個房間的主人還在罵這老人是個沒有用的老殘廢，只會拖累他的子女，這可能也是促使他自殺的原因。”

　　“但是這似乎並不是一個好消息，只是一個貧窮的悲劇而已。”

　　“因為這老者的靈不對，但是我的確見過類似的情況，所以我們可以推測出他是受了什麽詭物的影響，從而想出對策。”

　　“那是哪裡呢?”

　　戈爾達特沒有說話，反而徑直地走向窗旁，他直接打開了窗戶，用手指指向碼頭區，然後嚴肅地說出了幾個單詞:“伯勞河。”

　　“不會吧，那可是一整條河流啊，”一直站在梅納德身旁的卡佩羅驚呼出聲，“那可是一整條河流啊，不會整個詭物話了吧。”

　　“不是，”戈爾達特搖了搖頭，“伯勞河應該是受到某個詭物的影響，導致河流的靈產生了問題，根據我們對這個老人兒子女兒的盤問，可以肯定地是雖然沒有下葬，但是他們使用井水清洗過遺體，同樣的情況在前兩天的皇后街教堂的墓園也出現過，牧師同樣采用了類似的方法，但是遺骸卻在夜晚出現了活屍化的情況。”

　　“綜上所述，我認為伯勞河可能出現了某種變化，它使得遺體不能安息，可能會產生活化的情況，這種情況在赫伯特死後，伯勞河的靈就在急劇變化，很有可能儀式已經開始了。”

　　“那豈不是說，伯勞河的水都不能喝了?”卡佩羅抽了抽嘴角，這對謝斯菲爾德的的民生將產生不可估量的影響。

　　“應該不會，謝斯菲爾德現有的供水大多依靠周邊的幾座書庫，伯勞河水質在前兩年就已經報告說過於鹹澀了，出了東區的一些比較貧困的社區，其他地區基本上都已經不再依靠伯勞河供水了。”

　　戈爾達特難受的捏了捏太陽穴，回答了卡佩羅的問題，雖然說著沒事，但軍區局必定要開始對謝斯菲爾德的水域開始檢測，這又是一大批人力物力的之處，這對謝斯菲爾德本就捉襟見肘的人手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令死者復活?200年前玩的老套路了，當年是靠火，這次靠水嗎?”

　　拉昂面色凝重地依靠在床邊，類似的危機他已經經歷了一次半了，第一次是第二次獨立戰爭和精靈交戰後的戰死者遺骸，另外半次次則是內戰後，但是他當時的重心已經放在了恩瓦塞路山脈的考察中，所以僅僅只是參與最重要的幾次調查與清掃。

　　當時的死者是滿身火焰地自死人坑裡爬出來，這一次的又是沾染了水才有類似情況。

　　拉昂不禁看向了天空，陰雲似乎比上午更加的濃密了，氣溫也比早上低了一些，卡西利亞要下雨了。

　　“讓八處抽調人手，看看天上的這些雲會不會受到伯勞河的影響。”

　　天上的水來自於地上，世間的萬事萬物都處於輪回與循環中，這個古老的理論甚至比卡西利亞的年紀還大，伯勞河出現了異常的變化很難保證與之密切相關的氣象會不會受到重大影響。

　　一直在不斷寫東西的梅納德此時終於停筆，他把自己寫的東西恭敬的遞交給拉昂，拉昂接過一看不禁長歎一口氣，核心點就幾個梅納德的手杖上的靈在靈體旁出現了異常的活化，以及最讓他頭疼的，靈體的變化。

　　梅納德用了很巧妙的一個比喻，就像高高在上的偉大者睜開眼看向了世界，隨後厭惡於世界的墮落而抽身離去。

　　‘祂究竟看到了什麽?’

　　拉昂十分肯定，在那一刻那件詭物必定有一部分注意力在這，但不知道祂究竟感知到了什麽，最後卻選擇了離開，是逃避抑或是失去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