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在第二次攻打開封時,曾經使用過火藥炸城,但卻失敗了。”袁宗第轉向李來亨,開口詢問道:“不知道當時是什麽情況。”
李來亨搖了搖頭,說道:“我亦不知詳情。好象是在城牆損毀最嚴重的地方用火藥炸,可城牆沒炸開,倒是傷了不少自家將士。”
黑火藥爆速低,沒有足夠的束縛,積攢不出足夠爆發力。
所以,要讓其爆炸,還是在沒有封閉的空間,就要采取一些手段,可不象高爆速炸藥那樣,簡單裹扎成炸藥包就能轟然爆炸的。
如果讓黃立來分析開封炸城的失敗原因,他可能會得出結論,那就是密閉不夠,最後只是放了個大嗞花。
坑道爆破也同樣要使火藥處於相對密閉的狀態,用厚重的棺材是一個辦法,將樹乾鋸成段,中間掏空再填裝火藥,是另一種方式。
如果是鐵製或石製容器,效果應該更好。但時間所限,黃立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木製的容器盛裝火藥。
正常的棺材太大,在狹窄的坑道內移動困難。小型的就很方便,可以多個疊加,效果都差不多。
這邊,土營的戰士們已經填裝完畢,黃立不顧李嶽阻攔,又下坑道檢查了一遍,並讓盧三畏采取雙引線,以保萬全。
所有工作都做好,眾人退到掩蔽處。黃立微眯眼睛,集中精神,又發動了專屬技能。
“黃先生。”盧三畏躬身請示道:“是否可以開始?”
沒問題啦,此炸必開!黃立睜開眼睛,微抿起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信心十足地點了點頭。
盧三畏趕忙命人點燃引線,好半晌,沉悶的轟鳴響過之後,肉眼可見,二十多米的坑道出現了塌陷。
黃立再次聚精會神,又再次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命令點燃主引線。
紅旗豎了起來,並用力搖擺。旗幟在空中獵獵飄揚,盧三畏揮舞得虎虎生風。
“要開始了。”李來亨終於松了口氣,時間不長的等待象是過了很久,讓他都有些焦躁。
袁宗第也有些心急難耐,他還不如李來亨,知道些爆破的大概程序。聽到提醒,趕緊注目於寨牆。
寨牆並沒有絲毫的動靜,好半晌依然如此,袁宗第不禁疑惑地望向李來亨,張口欲詢問。
突然,大地似乎在輕微顫動,袁宗第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桌上抖動作響的茶碗,現出疑惑之色。
轟!轟鳴聲震耳欲聾,在袁宗第和李來亨震驚的目光中,寨牆下面宛如冒出了一頭怪獸,猛地將寨牆拱起。
煙塵彌漫,磚礫橫飛,灰塵和硝煙形成的霧團膨脹升騰,將寨牆完全籠罩,什麽也看不清了。
李來亨和袁宗第相顧駭然,這樣的聲勢雖不說驚天動地,可卻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這,這個坑,坑道爆炸——”袁宗第緩緩眨巴著眼睛,聲音有些發顫,“威力竟,竟強大如斯?”
李來亨也是出乎意料的震驚之色,咧嘴嘿嘿乾笑了兩聲,說道:“坑道爆破的威勢,令某也大吃一驚。”
袁宗第再次轉過頭,眯起眼睛,想透過煙塵看清寨牆的情況。但隨即,他便趕忙招呼著李來亨,“趕緊換個地方,這風向不對呀!”
一陣大風吹來,將塵灰煙霧向這邊刮了過來。李來亨也覺察不對,趕忙和袁宗第等人躲避。
即便如此,人走得也沒風快,待煙塵過後,走出老遠的李來亨和袁宗第等人也是一身塵土、灰頭土臉。
“嘿嘿。”袁宗第看著李來亨那模樣,也知道自己差不多的狼狽,不禁自嘲地笑了兩聲,調侃著說道:“黃先生是故意整咱倆吧?”
李來亨笑著搖頭,吐出嘴裡的沙土,說道:“剛來的時候好象不是這個風向,黃先生難道能呼風喚雨,讓咱們先吃一嘴土,不好開口商談?”
袁宗第聳了聳肩膀,轉頭看向寨牆,目光凝滯了一下,便大步走了過去。
寨牆已經坍塌了十幾米,有如豁了牙的破嘴。離得還有幾十米,腳下便是崩飛的瓦礫碎磚,離得越近,散布得越多。
“厲害,厲害!”袁宗第一邊走,一邊連聲驚歎,“大明是火德吧,能讓火藥威力倍增,或許只有承繼大明遺統的三太子了。”
五德終始說是戰國時期的陰陽家鄒衍所主張的歷史觀念,“五德”是指五行木、火、土、金、水所代表的五種德行周而複始的循環運轉。
這個學說成為歷史變遷、皇朝興衰的解釋,大概是說某王朝因得天授五行中一德,即“受命”於天而成為天子。
而當其德衰微,無法繼續統治時,便會有新王朝具五行中排序下一德取代,“革命”於天而重新受命。
自秦始皇掃滅群雄,統一天下後,全面接受了鄒衍的“五德終始說”,自稱以“水德”君臨天下。
到了元朝,官方對“五德終始”這一學說根本就不感興趣,也沒有討論元朝的德運。僅僅是民間進行討論,認為元朝為金德。
明太祖朱元璋最初參加的“紅巾軍”,追認的是宋朝的仁政遺德,宋朝為火德,明朝也就崇尚火德,尚紅色。
清朝繼續延續五行相克理論,水克火,定水德。
據傳,明朝的火奇旺,有“三重火”之說,一重為炎漢之火,二重為朱姓之赤火,三重為“明”之拆為日月,皆為火。
清朝統治者改女真為“滿洲”,改金為清,便是以“三水”克“三火”。
這當然是封建迷信,但在當時,卻為人廣為信奉,篤信不疑。
從黃立的觀點出發,他還是相信最初的“五德終始說”,而不是什麽五行相克。
大明滅亡,是德行衰敗,而不是女真人的“三水”所克。歷朝歷代的興亡,也皆是如此。
對於袁守第的穿鑿附會,李來亨卻是連連點頭,深以為然,臉上既有興奮激動,也有幾分驕傲。
三太子哦,那可是花落咱家。更是自己透過蛛絲螞跡,猜到了三太子的身份,才有了這危亡之際的轉機。
爆炸中心處,寨牆已經被掀飛,瓦礫碎磚泥土混雜,形成了不到一米的斜坡。